不久後,劉洪昌便騎著自行車去了國營二食堂,在辦公室的臥榻上半躺著,順便從係統商店買了一小壇子十年陳釀茅台酒,一個人自斟自酌了幾杯。


    說實在的,他在經過之前幾個影視世界的磨練,按理說應該是已經不會再那麽容易被氣著了。


    可是,這次何文惠的做法是真的讓他氣得夠嗆。


    哪有這麽當人老婆的?


    為了弟弟妹妹能過上好日子,連孩子都不想生。


    要知道,這年頭可不是21世紀,傳宗接代的觀念在人們心裏還是非常根深蒂固的,這樣做明顯就是在打他的臉。


    更何況,王翠蘭才剛剛認下何文惠這個媳婦,還對她那麽好,不僅把價值好幾百塊錢的手表給了她,還讓他留在何家幫忙養活這一大家子人,試問有幾個當婆婆的能做到這份上?


    結果,何文惠轉眼就把老劉家的香火置之不顧,心裏想的全都是她娘家人的利益。


    如果說生了孩子真的會讓何家人吃不上飯,那還算是情有可原,可何文惠居然隻是因為不想讓弟弟妹妹們再過苦日子,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


    要是沒有他,何家早都不知道成什麽樣了,現在居然還想要得寸進尺?


    別的不說,要不是前身拚命把何文達從礦場搶回來,何文達這個便宜小舅子早已經被於秋花送給礦場的謝科長當兒子了,哪裏還能一家團圓?


    而且,要不是前身想盡辦法跟服裝廠的廠長求情,何文惠哪裏能這麽容易成為服裝廠的正式工?


    想到這些事情,劉洪昌忍不住搖了搖頭,露出一個非常鄙視的神情。


    也就是前身這個舔dog,才會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他用腳指頭去想都能知道,如果把他換成是前身,麵對何文惠一臉可伶兮兮的樣子,肯定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然後死心塌地給何家當牛做馬一輩子。


    而且,指不定還會讓老劉家從此絕後了。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要是連老劉家的香火都保不住,他是真不知道前身掏心掏肺地養活何家是為了什麽?


    難道就是圖何文惠長得漂亮?圖個爽?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徒有其表的女人去做這樣的傻事。


    另一邊,何文惠看到劉洪昌就這樣幹脆利落地走了,頓時就有些傻眼,隨後心裏徹底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劉洪昌給勸回來,結果還沒過兩天安心日子,就給她自己搞砸了。


    怎麽辦?


    現在應該怎麽辦?


    她捂著嘴癱坐在地上,淚水從驚慌無助的眼睛裏不斷流出,心裏感到一陣陣後悔。


    早知道是這樣,她絕對不會去跟劉洪昌說這個事,就算要說,那也要等真的懷上了孩子才說。


    可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她伸手抱著雙腿,緩緩把頭埋進大腿中間,喉嚨裏發出一陣極其壓抑委屈的哭聲。


    為什麽?


    我不就是想要讓弟弟妹妹過幾年好日子嗎?


    為什麽就是不能理解一下我?


    我又沒有說不生孩子,我隻是想要過幾年才生都不行嗎?


    這一刻,在她心裏所積攢的的壓力,似乎全都爆發了出來,讓她差點哭暈了過去。


    不管怎麽說,她現在也隻是一個剛從高中畢業不久的小姑娘,哪裏能夠承受這麽多的壓力。


    不然,她也不會被劉洪昌的前身趁虛而入,從而嫁給了劉洪昌的前身。


    如果劉洪昌沒有穿越過來,或許在前身這個舔dog的嗬護下,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惜,劉洪昌是一個穿越者,


    注定是不會當舔dog的,也注定不會答應她這麽無理的要求。


    不久後,她哭著哭著,最終哭累了,不知不覺間就靠在床沿邊睡著了,直到後半夜才被一陣寒意凍醒。


    醒來後,她搖了搖有些發暈的腦袋,掙紮著爬起身來,緩緩掀開床上的被子鑽了進去,然後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當她從睡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看著外麵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過了一會才想起這一切都不是夢。


    劉洪昌真的走了!


    她有些愣愣地看著牆上貼著的喜字,抓著被子的手漸漸泛起一根根青筋,然後猛地捂住臉哭了起來。


    怎麽辦?


    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去跟於秋花說,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應該怎麽過。


    這時,突然從門外傳來一句喊聲。


    “姐,姐夫,你們起床了嗎?”


    何文惠猛地一愣,然後有些慌亂地抹了把淚水,強裝鎮定地回答道:“文遠,我馬上就出來,你等會!”


    說完,她急忙翻身下床整理衣服,而且還不忘對著鏡子看了下自己的樣子。


    隻見鏡子中的她,兩隻眼睛已經腫了起來,童孔中也布滿了血絲,臉色更是十分憔悴。


    她心裏一慌,在屋裏左右看了眼,想著有什麽辦法能夠掩飾一下。


    很快,她看到地上那盆洗腳水,眼睛猛地一亮,急忙走了過去從盆裏撈起毛巾擰幹,然後給自己洗了把臉,完全顧不上這盆水是昨晚幫劉洪昌洗過腳的。


    《控衛在此》


    也幸虧劉洪昌身懷丹勁,一般沾染不上塵埃,而且身體也不會流出汗水,就算是洗腳水,那也跟幹淨的水沒什麽區別。


    在洗完臉後,何文惠又拿起鏡子照了照,發現臉色果然好了許多,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隨後,她便有些忐忑地轉身朝門口走去。


    “嘎吱”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何文遠站在門口,看了何文惠一眼,根本沒去留意有什麽異常,隻顧著開口抱怨道:“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還不去做早飯,你想讓我們餓著肚子去上學啊?”


    說完,她探頭往屋裏看了一眼,沒看到劉洪昌的身影,頓時忍不住有些詫異地問道:“咦!姐夫呢?他怎麽沒在屋裏?”


    “哦!你姐夫他有點事要忙,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這就去給你們做早飯,走吧!”


    何文惠心裏一緊,急忙開口解釋道。


    說著,她連忙轉身關上房門,拉著何文遠朝廚房走去,免得何文遠再繼續追問下去。


    何文遠聞言瞬間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她本來還想著劉洪昌回來了,今天早上能做點好吃的給她吃呢!結果全都白瞎了。


    沒過多久,何文惠就煮了點白粥,又拌了點鹹菜,匆匆忙忙地做好了早飯。


    何文遠、何文濤、何文達他們三個人看著桌上極其清澹的早飯,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嫌棄的神色,然後隻是草草地吃了幾口就不要了。


    於秋花察覺到劉洪昌沒來吃早飯,急忙問了一句,然後很快就給何文惠用之前的理由給湖弄了過去。


    何文惠看到弟弟妹妹們嫌棄的樣子,心裏既是委屈又是著急,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才好。


    她有心想要問一下於秋花的意見,可她又怕於秋花生氣,最後隻能強撐著吃完早飯,然後匆匆拿著手提包去服裝廠上班,打算跟高俊玲商量一下再說。


    與此同時,劉洪昌也在國營二食堂的辦公室裏悠悠醒來。


    他躺在一張兩米大床上,張開雙手伸了一個大懶腰,然後起身隨手一揮,就把床鋪都收進了係統倉庫裏。


    接著,他又從係統倉庫裏拿出來一套洗漱用具,走出辦公室,去後院的水槽邊洗漱。


    看門的陳師傅見狀,頓時有些疑惑地從門房裏走了出來,問道:“主任,你怎麽在這洗漱啊?”


    “哦!我早上想起有事要處理,來得有些急,沒顧得上洗漱。”


    劉洪昌隨口就找了個理由。


    “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您昨晚就來了呢!那您接著洗,接著洗!”


    陳師傅有些恍然地點了點頭說道。


    說完,他便慢悠悠地回到門房裏繼續喝茶看報紙。


    劉洪昌微微一笑,心想這陳師傅還挺有警覺性的,怪不得能在這門房裏一待就是十幾年。


    這年頭,因為經濟不是很發達的原因,很多人都是在一個崗位上,一幹就是大半輩子。


    而且,這樣都還算是好的了,等再過五六年,下崗潮來臨,到時候能保住自己的飯碗都是一種幸運,更別說想著升職加薪了。


    很快,他便洗漱完畢,拿著洗漱用具回了辦公室,開始了新的一天工作。


    這時,在服裝廠裏。


    高俊玲剛聽何文惠說完昨晚發生的事情,頓時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臉著急地說道:“哎呀!文惠,你湖塗啊!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俊玲姐,我這不是擔心要了孩子,會讓弟弟妹妹們過苦日子嘛!”


    何文惠微微低著頭,有些不忿地解釋道。


    “你這...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你跟洪昌這才剛結婚幾天,就擔心生孩子的問題,你有那麽著急嗎?”


    高俊玲有些生氣地說道。


    “俊玲姐,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幫我想想辦法行嗎?”


    何文惠一臉委屈地拉著高俊玲的手,兩眼泛起一抹水霧,語氣十分可憐地說道。


    “害,你啊你!你說你怎麽也都是個考上大學的人,怎麽做起事來就那麽任性呢?”


    高俊玲歎了口氣,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何文惠默默低著頭沒吭聲,到了這一刻,她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事情不做都做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劉洪昌給勸回來。


    而且,事到如今,她也想明白了。


    如果沒有了劉洪昌,別說是過什麽好日子,甚至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既然劉洪昌接受不了她的做法,那她以後就不那樣做了。


    不管怎麽樣,當務之急還是要保證家裏的生活不出問題。


    “文惠,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洪昌他是你男人,你得學會疼他愛他,現在你們都還沒懷上孩子,你就跟他說不要孩子,這不是純粹沒事找事嗎?”


    高俊玲皺著眉頭,一臉苦口婆心地說道。


    “那這事也不能全都怪我啊!要不是他先跟我說起來生孩子的事情,我能這麽急著跟他說嗎?”


    何文惠聽到高俊玲一直在責怪她,忍不住開口反駁道。


    說著說著,她想到弟弟妹妹們可憐的樣子,眼眶又泛起了水霧,然後有些哽咽地接著說道:“你不知道,昨晚我們家剛吃完飯,洪昌他就說讓我妹妹文遠以後負責收拾碗快和打掃家裏的衛生,還說讓我弟弟文濤負責打醬油。”


    “以前我媽一個人養活我們四姐弟的時候,都沒有讓我們做這些事情,現在我結婚了,還有了工作,洪昌他又是食堂主任,幹嗎還要讓弟弟妹妹做這麽多家務活啊?”


    “我跟洪昌說,他就說以後我們會要孩子,要讓弟弟妹妹學會照顧自己,我一時心急就跟他說不想要孩子,誰想到他聽了會發那麽大火啊?我這不是在跟他商量呢嘛!”


    “唉!行了行了,我知道這事不能全都怪你!”


    高俊玲看到何文惠說得這麽傷心,uu看書也不忍心再繼續責怪何文惠,輕輕歎了口氣開口寬慰了一句。


    “俊玲姐,你說洪昌他這是幹嗎啊?為什麽要跟我生那麽大氣?”


    何文惠一臉不解地開口問道,希望可以從高俊玲嘴裏得到答桉。


    “來,文惠,你坐下!”


    高俊玲抿了抿嘴,想了一會開口說道。


    說著,她便拉著何文惠坐了下來,然後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開口說道:“文惠,我不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姐有句話想要告訴你。”


    “咱們這些做女人的,一旦嫁了人,那就得擔起一個妻子的責任,這些責任包括照顧好自己的男人,照顧好公公婆婆,還要把自己的家給打理好,但是更重要的,還是給自己的男人生個一兒半女。”


    “你想啊!要是你不能給洪昌生個孩子,你讓他怎麽跟他家裏交代?你讓他在外麵怎麽見人?”


    “這兩口子在一起過日子,沒個孩子,那還像個家嗎?”


    “而且,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現在已經嫁給洪昌了,那你就是他的人,你這樣為了能讓弟弟妹妹過得好一點,就不想給他生孩子,胳膊肘使勁往外拐,你說他能不生氣嗎?”


    “可是,可是我也沒說不生啊!我隻是想晚幾年再生!”


    何文惠聽完頓時忍不住開口辯解道。


    “......”


    高俊玲聞言眉頭猛地一皺,瞬間覺得有些心累。


    這一刻,她真想打開何文惠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什麽,怎麽就是轉不過來這個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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