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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路向北


    “殺”阿刺罕長刀揮舞,在他眼前,無盡的殺戮、無盡的呐喊伴隨無盡的死亡,這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他對宋軍的戰力雖早有準備,但宋軍表現出來的狡猾、頑強、不屈不撓和巨大的戰力卻遠遠過他的想象


    這是一場真實的血戰,腥紅的血、無力的呻吟、悲戚的慘叫,無盡的將士把性命留在這裏,但阿刺罕卻沒有一絲動容,整齊有力的精銳騎兵欲想用強弓壓製城牆上的宋兵,但沒想到的濟南,竟然推出將近上百架車弩火箭,一下子炸死了數百名騎兵,把阿刺罕嚇得連忙把騎兵收起來


    幸好車弩上弩較慢,要不然僅是這上百架車弩就可以控製整個戰場,但縱使如此,這些車弩也像繩索般綁住了阿刺罕的雙手,讓他不得舒展,堅固的攻城車、高大的望樓車,還沒有走到半路,就被宋軍的車弩火箭完全壓製,威力巨大的火藥、炸碎了一切


    和宋軍對陣,阿刺罕才覺得這世上的戰爭竟然會如此複雜,他想到了伯顏之敗,想到了伯顏百萬大軍,無處不在的火藥、無處不在的神射手、無處不在的殺戮、無處不在的陷阱,阿刺罕差點要瘋了


    阿刺罕身前,數百名親兵牢牢的把他圍在一起,大元朝再也傷不起,大元朝再也不能損失一名丞相,萬戶折的迷失初時還想憑借勇猛,率領親兵強攻城牆,然而一支神秘的弩箭差點取了他的性命,不過折的迷失雖保住了性命,但也嚇得驚魂,要不是他胸前的護心鏡,他早就赴黃泉


    這數天來才發現,宋軍中有一批箭術無雙的神射手,他們用最硬的弩箭,他們用最鋒利的弩箭,他們的目標是大元朝的將領,百夫長、千夫長、萬夫長、勇敢的將士,沒有人知道他們藏在那裏、沒有人知道,那無處不在的弩箭究竟什麽時候會落在自己身上


    幸好,這些天阿刺罕也發現,宋軍的神射手並不多,他們也不是萬能的長天生,並不能照顧到戰場的方方麵麵,但正是有了宋軍的這些神射手,將士的攻擊多了一份顧慮,即使有冷血的監軍,那些狡猾的蒙古漢軍也是敷衍行事


    “末將認為,遲疑不進者個冷冷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用說肯定是玉帖木兒,玉帖木兒年紀雖,但向來冷血無情,他不像阿刺罕一般經過了衝動的年齡,他正值年輕,他有希望、有抱負、有理想,他還有一顆立功的心,還是愛做夢的年齡


    “蒙古漢軍向來狡猾,殺戮並不是最好的選擇”阿刺罕艱難說道,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自己所說的話,蒙古漢軍向來狡猾,殺戮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對自己的同袍,雖然包括阿刺罕在內的蒙古將士並不把他們真當成自己的同袍,縱使如此,阿刺罕還是不忍心舉起屠刀,屠刀一開,人頭落地,造成的後果不是他可以想象,他是一方統帥,並不是一個隻懂得衝鋒陷陣的將軍


    “大汗訂一個月期,如今已過去了二十天”玉帖木兒冷冷的看著殺戮的城牆,如潮水一般蜂擁而至的蒙古漢軍還是登上了城牆,但麵對宋軍的長槍、明刀、殺戮的好手,他們很快將會退下,這些天來這種情景出現了好幾次但玉帖木兒總認為宋軍故意為之,僅是給他們一絲希望,讓自己不能放手攻城


    阿刺罕微微生怒,他不相信忽必烈真會給他定下契約,就算是定下時間也是可以寬恕之言,忽必烈大汗一輩子都在馬背上度過,怎麽會不知道臨陣決斷的道理,但玉帖木兒屢次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真是年少得誌好不威風,也不怕得罪人?


    “本相自有打算”既然玉帖木兒跟他不客氣,他自然也不用跟玉帖木兒客氣,也擺起了官兒的摸樣,原本他是最討厭這樣,但他也知道為將之道,有些人是應該壓製


    玉帖木兒倒是聽出了阿刺罕話裏的意思,這些話他也聽過不少,他沒有任何一些不悅的表情,對於他來說,殺戮才是目標,他願意在沙場上衝鋒,而不願意和他人爭執一時之快


    “末將願往攻城”玉帖木兒斬釘截鐵說道:“末將一定為丞相攻取濟南”


    阿刺罕盯著玉帖木兒,直到肯定他說的不是假話,才淡淡說道:“你是皇上身邊的重臣,本相可不願意你有任何危險”


    “末將願立下軍令狀,一切皆和丞相沒有任何關係”玉帖木兒冷冷說道:“生死,不會連累丞相,至於功勞,末將倒願意拱手相讓”


    阿刺罕壓下心中的怒氣,臉色反而加平靜,玉帖木兒年少輕狂,自己也沒有必要維護,他的生死,雖然會惹來忽必烈大汗的責罵,但對自己的影響並不大:“你硬是要以身涉險,本相沒有辦法”


    “一萬蒙古兵、三萬蒙古漢軍,請將軍攻東門,本相會牽製其他各門宋軍,明天一早攻城”


    “謝丞相成全”玉帖木兒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生死嗎?是心中的激情澎湃嗎?


    “爽快”薑才老將軍一把抹掉臉上暗紅的血,揮了揮手中大刀的血跡,身體雖然疲倦,但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愉悅,他沒想到自己一把年紀,如今竟然還有為國上陣殺敵的機會,他打了一輩子的仗,卻是從來沒有如今的舒坦,城外大軍旌旗密布,方圓數十裏皆是元軍的大營,濟南城就如風浪當中一隻搖晃的船,雖危險重重,但卻穩如泰山,他相信郭平、陸秀宗等人還有無盡的後續沒有使出來


    “老夥計,幹得不錯嘛”敢如此笑話薑才,軍中唯有苗再成也,苗再成也是多年的老將,但他性子向來直爽,說話容易得罪人,幸好他如今也是均州軍的將領,若是還留在京城,恐怕都把人得罪完了


    均州軍敬他為多年的老將,即使他說錯了話也沒有生氣,薑才與他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同袍,自然不會把他的話放在心裏,苗再成笑了笑,道:“老夥計,老子過來接替了,你也該下去歇著了”


    “胡扯,老子再戰三百回合也沒事”薑才話剛說完,突然痛苦的叫了一聲,隨後便蹲了下去,臉色的表情卻是痛苦萬分


    “奶奶的,讓你別跟老子爭,”苗再成連忙上前扶住薑才,大聲吼道:“軍醫、軍醫,快把方老給老子請過來”


    他對所有人都不客氣,但對軍醫方老卻是尊敬有加,對他人說話都是大聲吆喝,但對方老卻是尊敬有加,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方老值得他苗再成尊重,要知道方思凡當初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老大夫,功成名就的他卻是毫無怨言的加入了均州軍的軍醫,再說苗再成身體杆子雖然還行,但毛病也是不斷,和方思凡打交道不少


    方思凡雖年紀大了,但動作倒還是利索,不到一刻鍾便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來到均州軍成為一員軍醫之後,接觸到各種簡單但效果明顯的手法,他覺得自己年輕了幾十歲,此時薑才已痛得趴在地上呻吟,半個時辰前還是殺戮無邊的老將,竟然被病痛折磨得如此,看到方思凡鼻子微微發酸


    “背疽”在護士的幫忙下解開薑才的盔甲,掀開內襯,方思凡一下子確定了薑才的病狀,背疽多因外感風濕火毒,或過食高粱厚味,使濕熱火毒內蘊,造成內髒積熱,氣血凝滯,營衛不和,邪阻肌膚而發,這種病發作起來劇痛難熬,痛得全身虛脫


    背疽倒不算大病,也不難治理,宜清熱解毒,疏風活血,可內服仙方活命飲,或用黃連解毒湯等;外用金黃膏敷貼潰後腐肉不去者,外敷九黃丹,或五五丹若瘡麵較大,腐肉難脫者,亦可手術剝脫切除若腐肉已除,瘡麵紅活者,可用生肌散,或生肌玉紅膏無論哪種方法,都需要耗費時日


    但如今戰場之上,薑才老將軍哪裏願意,聽了方思凡的話,薑才大聲叫道:“方老,你再看看,其實也沒您老說得嚴重,這不,痛過之後就不痛了,老子依然能夠上陣殺敵”


    “混話,”對於有病不治的病人,方思凡從來都不客氣,怒目相瞪:“如今病情尚不算嚴重,外敷內服便可,難道真要等到削骨療傷不可?”


    薑才訕訕說道:“方老,真沒這麽嚴重,您老也看到現在的情況,老夫怎麽能夠離開城牆內?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決戰啊”


    “老夫一把年紀,死了就死了,但若是沒有能夠親眼目睹這個大決戰的變化,沒有能夠上陣殺敵、沒有能夠戰死沙場,老夫就是白死了”


    “薑老將軍莫非認為濟南是大宋的終點”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濟南,不過是咱們均州軍一個跳板而已,收複中原、旗卷幽雲十六州不會是咱們均州軍的終點”


    “那遼闊的西域、那無垠的海洋、世上所有強勁的對手,均州軍沒有任何終點,老將軍難道就隻願意看著這片狹窄的天空,而忘記了無盡的天涯?”


    “張大人常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將會是一個的時代,這將會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代,這將會是一個充滿機遇、充滿激情的年代,無論你我,都要努力活下去,看那戰馬在原野奔騰,看那戰艦在海洋乘風破浪……”


    陸秀宗果然是文采激揚,不虧是陸秀夫的弟弟,一席話說得薑才等人忘記了爭執,良久苗再成拍了一下頭,大聲道:“老夥計,好好養傷去,這裏不還有老子嗎?”


    “別看元軍人多,可是要欺負老子可不容易,就算是老子啃蹦了幾個牙齒,也要把這些狗日的擋在城外,你給老子好好養傷去,屆時咱們老夥計縱馬草原,你老子可不能拖老子的後退”


    薑才這才點頭,被隨行的醫護人員抬下去,陸秀宗再三囑咐方思凡要仔細照顧薑才,讓老將軍盡快好起來,當然也勸薑才老將軍放開心懷,均州軍會等他回來


    “一年不見,君瑞越發有大帥的味道了”郭平笑了笑,看到薑才被抬下去後才上來,他倒是怕被薑才纏住,這可是一等一的老將軍,若是硬著要上戰場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把老將軍綁起來?所以才讓陸秀宗去安撫一下薑才,想不到陸秀宗幹得挺漂亮


    “郭大人,這不是笑話我嗎?”陸秀宗在山東鍛煉了一年,成長也是可以看得見,但畢竟缺乏高度,對於大局的理解也欠缺幾分,總比不得郭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別看苗再成對旁人都是吆喝,但郭平這些年威嚴漲了不少,兩淮之戰、收複建康,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戰績,若不是頂上有張貴,這功勞可是滔天了,如今是主政山東,應對元軍數十萬大軍的瘋狂反撲,可見張貴對郭平的重視


    苗再成嚴肅的行了一個軍禮,這才不好意思說道:“大人,這東門……”


    “薑老將軍為人穩重……”郭平緩緩說道,苗再成的性格,他甚至比苗再成自己還要清楚幾分


    苗再成一愣,連忙說道:“大人放心,老、末將也很穩重、非常穩重”


    “薑老將軍規行矩步,令出必行……”郭平若有所指


    苗再成尷尬的低下頭,幾乎要發誓般說道:“末將也是令出必行、規行矩步,斷然不會做那些輕浮之事”


    “哈哈,”旁邊的陸秀宗突然忍不住笑道:“苗老將軍,郭大人那是試探你,東門非你不可”


    “不過東門之重,你是知道,若是東門有失,濟南危也,濟南數萬大軍連骨頭也不會剩下一根,元軍數十萬大軍會把我們咬得粉碎”


    “又走了三萬”張貴揉了揉痛疼不已的腦門,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個可以處理負責事務的計算機,而不是每天麵對數不清的情報和數字,以弱敵強說得容易,但若是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自己連渣也不會剩下一些,他雖有孤注一擲的決心,但能活下來誰願意去死?要知道自己的對手可是有“東方的眾王之王”稱呼的忽必烈,據說是偉大的君主,據說是把人變成奴隸的偉大的君主


    “什麽又走了三萬?”梁顧好奇的看著張貴在紙上寫滿了數字,這些數字卻是張大人發明,自己如今也認識幾個,其中一個是五十,一個是三十,還有一個是三


    張貴笑了笑,倒也沒有對這個忠心耿耿、如兄弟一般的貼身親兵隱瞞,指著紙上的數字,解釋說道:“我們剛到山東,元大都尚有駐軍五十萬人,都是精銳、久經沙場的蒙古騎兵,忽必烈因為汗位是搶過來的,名不正,所以怕被人搶回去”


    “有這五十萬騎兵固守元大都,可以說得上穩如泰山了,問題是元朝不止一個元大都,你知道嗎?戰爭不是你死我活這麽簡單,士卒、經濟、政治、百姓、領土、資源,這是多種力量的合力”


    “那不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這個屬下也知道”梁顧滿不在乎說道:“頭,你可不能看我”


    “好,”張貴自嘲笑了笑,自己說了一大通,還比不上古人寥寥數語,自己倒是落入下風了:“現在說到了三十萬”


    “梁曾你可認識?”


    “那老子整天吹牛打屁,在均州時就是如此,後來到了京城見過一麵,還是這樣”梁顧狠狠說道:“咱見過這麽多人,也沒見過這麽一個能說話的人”


    貴差點被噎住,隻好笑道:“梁曾與杜滸深入北方,在遙遠的西域,這裏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甚至還要遠,駿馬不斷換”


    “那是是野蠻的荒野,步步驚心,一不心就會被殺,身邊每個人都有可能是你的敵人,身邊每個人都是殘忍好殺之徒


    “這子倒是勇氣可嘉,老子以後見他也稱他一聲大人”梁顧舔了舔嘴巴,問道:“梁大人和杜大人怎麽去了那個地方”


    “牽製,”張貴笑道:“別看元朝的皇帝表麵上風光,但他這個皇位是搶來,反對他的人可多了,西域那數千裏之外都有他的敵人”


    “梁大人和杜大人就是把他的敵人找出來,然後帶過來,這不忽必烈害怕了,不但把太原的忽刺出大軍調到了哈拉和林,還有京城的二十萬騎兵調過去了”


    “三萬?”梁顧指著最後一個數字,問道:“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前天剛調走,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估計是中原的問題”張貴也是苦惱的搖了搖頭,如今傳遞消息的途徑太少了,即使奎祀軍在北方布局多年,也沒有找到迅而有效的方法,信鴿雖是不錯的法子,問題是北方饑荒,一些不長眼的信鴿屢屢被餓瘋了的百姓拿回去煲湯,實在是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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