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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五章一路向北(5)


    “文漳這子跑得挺快的嘛”張貴收了胡不歸,然後進濟南休息,聽陸秀宗說了文漳的打算,點頭道:“文漳的做法倒是正確,越是早時間拖住合丹的漢軍,待得郭平將軍率領其餘將士到達山東,阿刺罕就算是百萬騎兵,若是沒有漢軍配合,想取我山東,不崩掉幾個牙齒,也別想咬動我山東半分毫厘”


    “大人、大人,莫非真把均州軍都調到山東?”大宋朝廷上的相公向來有摘果子的習慣,陸秀宗還以為張貴在朝堂上的鬥爭失敗,畢竟張貴在軍事上已展示了他的天賦,但政治上卻無所作為,遲疑問道:“江陵卻是如何?”


    “哈哈,你子莫非以為老子被人攆了出去?”張貴哄然大笑,道:“荊湖如今是你哥在趙大人在看著,再說咱們手中有兵有將,還有山東這塊還沒得到朝廷正式承認的地盤,誰敢摘老子的果子”


    “阿刺罕是多年的老將,”陸秀宗沉吟片刻,道:“相信阿刺罕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合丹身上,他們兩人多有不和,就算是勉強在一起,恐怕也是各懷心事”


    “所以,末將不相信他隻攜帶蒙古騎兵南下,想必亦有漢軍從行,濟南城雖破壞不大,但卻不如建康、常州等任何一個城池,若想守住濟南,恐怕我軍傷亡也會不少”


    “老陸,有一件事可能你還不知道”張貴看著陸秀宗,有點悠閑自得說道:“死在南方的拜降,是他的大兒子”


    看著他愕然的樣子,張貴有點無奈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雖說拜降不是死在我手中,但終究是死在我軍手中”


    “所以,這絕對是一場不死不已的戰爭,阿刺罕若是不能和我軍定出一個勝負,絕對不會離開濟南的壓力,將會比想象中大,你可有信心?”


    “定不出一個勝負,斷然不會離開,定不出一個勝負,斷然不會離開”陸秀宗若有所思的重複說了兩次,為什麽張貴一再強調“不會離開”呢?突然靈犀一動,壓低聲音問道:“莫非大人另有打算”


    “北方今年大旱啊”張貴顧左右而言他,看起來胡亂問道:“山東雖好一點,但恐怕糧食供應還是非常困難”


    陸秀宗撓了撓頭,不知道張貴為何把話題轉移,點頭道:“山東也沒想象中的好,若是憑借山東今年的收成,養活這麽多將士和百姓恐怕有點困難”


    “隻是你說的那個叫做扶桑的地方實在是不可思議,老百姓十亭都已餓死了九亭,還有一亭也是瘦的皮包骨頭,但城主、家主卻還是強迫他們交上糧食,然後和我們換取烈酒、陶瓷、茶葉、絲綢,還有吩咐工匠給他們專門製作的劣等的武器”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那裏的銀子跟咱們的銅錢差不多,哪裏的硝石堆積如山,哪裏的人,雖對我大宋恭維,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不懷好意”


    “這可是一個危險的地方,這可是一群危險的人”張貴警告說道:“無論何時,對他們都要保住十二分的警惕”


    “山東的情況尚且如此,可以想象得出中原大地又是怎樣?”張貴說的有些傷感:“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踟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大人心懷……”陸秀宗心有感觸,然而還沒有說完就被張貴打斷了他的話


    “老陸,別說這個了,哪個年代都是這樣,我們也唯有盡力、問心無愧罷了”張貴搖了搖頭,道:“你上次來信說那個硝石島已經找到,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


    “硝石,太多了,”陸秀宗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道:“采之不盡,用之不完啊,末將已運送了將近三千俘虜過去,沒日沒夜的開采,但硝石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朱老三弄出了一個型的火藥土罐子,提純過的火藥,效力一點也不比大個子的火藥土罐子威力差,末將在養馬島上生產了將近一百萬枚,這次為了攻城而運來了十萬枚,這些天過去了,恐怕又生產出來了”


    張貴卻不為所動,因為這種類似日後的手雷的微型土罐子的創意正是來自自己,隻不過之前的威力一直不大,火藥要是太少的話就會造成威力不夠,但有了隨便就可以提純的硝石,生產出來火藥威力自然得到了極大的提高,這也是類似手雷的微型火藥土罐子能夠製造出來的原因


    有了這個大殺器,也不排除元軍已對火藥土罐子進行了仿照,或是進行了相對的訓練,但輕易攜帶的火藥,始終是攻城掠池的最好武器,就算是野戰之中,輕易攜帶的火藥也能屢建奇功


    陸秀宗的功勞之大,已不僅僅是奪取了山東一地,把在大宋國內的戰爭引向元朝,重要是打開了局麵,打開了宋軍北進的大門


    “朱老三立了大功啊,老子虧待他了,我知道他是耐不住的人,以後就讓他跟我”張貴輕輕的敲了敲案桌,在義勇軍成立之初,襄樊戰爭之後,朱老三一直在北方奔波,招募北歸漢子,並且在北方宣揚自己的名義,要不然張貴也不會這麽快就完成了原始的積累


    “嗯,老朱一定會非常高興”陸秀宗點了點頭,想起當初承諾的讓他統軍,如今終於曲線實現,也算是間接完成了他的諾言,沉吟片刻,有點擔心問道:“以阿刺罕目前的度,最多五天、甚至三天、四天便可以到達濟南”


    “而合丹的漢軍應該不會這麽快,又有文將軍的牽製,再不濟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老郭已在半路,”張貴搖了搖頭,道:“最多三天便可以到達濟南、我讓他分兵一萬駐防益州了,隻要守住濟南和益州,元軍在山東鬧不起什麽風浪”


    “合丹是窩闊台的第六子,早年又立大功,對伯顏、阿刺罕都不服氣,隻服從忽必烈一人,”張貴緩緩說道:“再說合丹雖有二十萬漢軍,但皆是烏合之眾,中原的精銳早就被伯顏、阿裏海牙帶走,他能在短時間時拉起二十萬人,可知道這都是什麽人”


    “文漳雖隻有一萬五千人,但皆是久經戰場之輩,精銳之士,再加上有心算無心,再配合大量的微型火藥土罐子,別說半個月,合丹能夠在一個月趕到濟南,就算是文漳失職了”


    “大人,你的意思?”陸秀宗有些心急,見張貴說了半天,卻沒說到他自己的打算,文漳牽製合丹,郭平率領大軍與自己駐防濟南和益州,不由問道:“大人,你所領五萬騎兵?”


    張貴看著陸秀宗,沉吟片刻,歎了一口氣,道:“兵行險著、兵行險著,這次我卻是怎麽也不能夠下定決心”


    “你知道守住山東並不是一件難事,至少對於眼下均州軍來說不是,但我為什麽非要把均州軍都帶到山東呢?”


    “還不是擔心朝堂上的那些相公阻攔,出征前我一直在考慮、在考慮這個可能有多大五萬騎兵,可以說是老子辛辛苦苦籌措起來,這次若是走錯一步,至少三年內我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但誰知道三年後又是怎麽樣的情況”


    “這三年來,元朝的實力已受到了極大的挫折,襄樊戰役、伯顏第一次南下、伯顏第二次南下,上百萬將士死在南方,元朝精銳、除了北方防禦的蒙古騎兵外,幾乎損失殆盡,而且北方經去年大旱,民不聊生、國內戰亂四起”


    “這是我們最好的時機啊,可惜的是朝堂上的相公被元軍打怕了,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我們打敗了元軍百萬大軍,而不是我們被元軍打敗了”


    “但他們卻被元朝這個龐然大物嚇破了膽子,就連李庭芝李大人、張世傑張將軍、文天祥文丞相這等人物,也認為朝廷剛經戰火,不宜倉皇北顧……”


    張貴無奈的苦笑,所謂的大元朝,除了投降的漢軍、甘願當走狗的漢軍,真正的蒙古兵又有多少人?真正的蒙古精銳騎兵又有多少,如今海都在北方不斷給忽必烈添麻煩,隻要忽必烈熬過這一關,再次把矛頭調往南方,隻會再次落入不斷消耗之中,自己有耐心消耗,但趙禥還能熬多長時間?趙禥死翹翹,皇登基不打仗,再說皇帝想打仗也沒有這個能力,自己又沒有心思和朝廷上的那些人爭權奪勢,到時爭爭吵吵不知要拖到什麽時候,還不如幹脆利索,抓住這個機遇


    “大人是說,北上……”陸秀宗指著巨大的地圖上,那個醒目的紅圈,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問道:“元大都”


    “宋元帥,”合丹頗為不滿的看著都元帥宋都帶,不悅問道:“不是說不出三天就可以到達濟寧嗎?如今日行軍不足三十裏,怕是三十天也未能到達濟寧”


    宋都帶卻是沒有什麽大本領,隻是有大本領的李庭、李恒等人已戰死南方,合丹奉命前來中原,自然隻能在矮蘿卜堆裏挑一個高杆兒,自己卻是不幸被挑了一個正著,原來不過是宋軍在鬧,合丹自己來了之後,蒙古兵也在鬧,自己兩頭不是人


    好不容易等挨千刀的文漳,北上去找忽刺出的麻煩,沒想到這子風頭一轉,卻是回到了山東,讓人鬱悶的是竟然攻下了山東,這怎麽可能呢?這實在不可能啊,一萬多人竟然攻下了整個山東,再加上元軍在南方的失利剛剛傳來,民心惶惶,元朝的皇上想找回麵子,南下至少目前是沒有辦法了,隻好找山東的麻煩了


    “丞相,”宋都帶收起自己的委屈,低聲道:“晏徹兒萬夫長避戰,末將、末將有心無力”


    “那個文瘋子,乃宋朝文狀元的弟弟,此人用兵狡詐、狠毒,心狠手辣,末將在長安和他交手時吃過虧,末將慚愧”


    “你……”合丹差點跳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身為多年的老將,自然懂得如何收斂脾性,宋都帶光明磊落在自己麵前承認自己不敵宋軍,如此賴皮之人卻是少見,看來他是硬著丟官也不願意和對方作戰,自己除了宴徹兒的萬騎可以托付外,這些漢軍都是不可信的家夥,也隻有這些宋將才能統領


    “張元帥,你呢?”合丹把注意力轉移到身旁另一員漢軍大將身上,這人倒是生得身強力壯,當初阿裏海牙還打算讓他一起南下,沒想到這廝恰好死了老娘,能被阿裏海牙看中的人,應該不會差到哪裏


    “宋軍皆是騎兵,末將打不過他們”張榮實是光杆,幹脆利落承認:“不過文瘋子擺明了是要牽製我軍行動,丞相實在是沒有必要和他糾纏”


    合丹強忍怒氣,不糾纏說得容易,但無奈宋軍偏要找自己麻煩啊,二十萬大軍,又是糧草、攻城武器等,自己總不能麵麵俱到,宋軍攜帶了威力巨大的火藥,每次都是用少量的精兵襲擊大軍,騎兵來去無風


    還不止如此,宋軍的火藥土罐子是令合丹狠得牙齒癢癢,那些火藥被埋在地下、隱匿在路邊,或是由呼嘯而至的騎兵投擲,每次火藥出現,必將會讓大軍亂成一團,非要花大力氣整頓不可,如此一來,幾乎一整天的時間就消耗了


    “解汝楫,你呢?”合丹說話已動氣,漢人實在是狡猾得很,而且又是膽怕事,二十萬大軍竟然被宋軍一萬多騎兵打得不敢吭聲,寧願做縮頭烏龜、甚至寧願被撤職,也不敢出戰


    宋都帶眼珠一轉,連忙說道:“解萬戶為人勇猛,為將多謀,所領部將又是軍中精銳,而且解萬戶經常跟末將說,自己狠生不逢時,不能與大人一起西征而立下滔天功勞,狠不能從軍南下,必保元軍百萬大軍的安全,二則解萬戶求戰心切,多次在軍中常言若是他對付宋軍,就不會造成如斯的困境”


    “所以,末將懇請解大人能為國事著想,為我軍牽製宋軍騎兵,收複山東,末將等人寧願推薦解萬戶為首功”


    張榮實大吃一驚,他是解汝輯多年的老朋友,剛想說些推搪的話,突然拍了拍頭顱,死貧道不如死道友了,大聲道:“丞相,正是如此,解萬戶昨天還跟末將說了,對付宋軍的騎兵他最有法子,不忍心眼睜睜看著大軍陷入如此困境,還說今日非要在丞相麵前請求出兵呢?”


    “末將也懇請丞相把這個機會讓給解萬戶,也好成全解萬戶的一心為國的拳拳之心啊”


    解汝輯鼻孔冒火,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宋都帶也就罷了,這廝向來怕死,要不是仗著家族的後盾,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趟,如今竟然把自己推到風口;解汝輯措手不及的是,張家和解家向來是世交,卻是沒想到他會在背後捅自己一刀


    “丞相,末將不敢”解汝輯指著宋都帶、張榮實怒道:“全都是他們兩人的謊言,末將、末將願意留在丞相身邊,聽從丞相的教誨”


    “倒是宋元帥,末將知道宋元帥足智多謀,宋軍向來狡猾,文瘋子用兵善變豈是我等魯莽之輩可以對付,但宋元帥以牙還牙、以謀對謀,正是對付宋軍的最好人選”


    “而張元帥為將勇猛,部將善戰,配合宋元帥對付宋軍再好不過,末將愚蠢,願意把立功的機會讓給他們”


    “所以,末將認為宋元帥、張元帥是對付宋軍的最好人選,末將願意為他們兩人請功”


    合丹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他原以為自己經過這麽多年後,心中的怒氣已經收斂起來,然而對於這些根本不要麵子漢人,他的怒火已經燒到了喉嚨,就差一點沒有爆發出來罷了


    “混蛋,”合丹站起來,向北拱了拱手,大聲道:“你們漢人常言,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虧得大汗對你們如此信任,如今不思為國解憂,反而相互推搪,自甘墮落、自貶下濺,做出如此醜陋之事”


    “本相奉大汗之命,統領大軍收複山東,如今你們再三推搪,豈不是不把大汗放在眼裏?本相即日自當稟告大汗,將爾等處死”


    “不敢、末將願奮勇上前,為大元朝、為丞相大人效命,即使生死也在乎不辭”三人連忙跪下去,態度之強烈、語氣之虔誠,看得身邊的宴徹兒萬戶口瞪目呆


    “既然你們同心,現在命令宋都帶宋元帥為左翼萬戶,張榮實張元帥為右翼萬戶,各自率領兩萬大軍護送中軍迅前進,解汝輯解萬戶則為先鋒,率領本部三萬大軍,為大軍開路,逢山開路、遇河架橋,半個月後若不能準時到達濟南,唯軍法處置,爾等是否清楚”


    “丞相英明,屬下明白”宋都帶心翼翼問道:“請問宴徹兒萬戶呢?”


    “宴徹兒萬戶自然為後軍,宋元帥可有什麽意見?”合丹看著宋都帶,一字一頓說道:“難道你不服從本相的命令嗎”


    “不敢、不敢”宋都帶連忙點頭道:“英明莫過丞相,末將自當用命,為丞相保駕護航,收複山東,揚我大元朝無上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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