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張弘範看著身邊圍了一大堆人,奇怪問道。


    “九哥,剛才你令人覺得還害怕,是那種,是那種完全陌生的感覺。”張弘正揮手讓侍衛退下,才尷尬說道。


    “什麽?”張弘範更加莫名其妙了?自己隻不過是看了幾幅浮雕,難道這浮雕有問題?張弘範以前就曾聽說紅妖軍可以舒展一種法術讓人陷入瘋狂,難道這裏跟紅妖軍有關係?如果沒關係,這地圖究竟是怎麽來的呢?


    “爹爹,剛才你連青青也不認識呢?”張青青撇嘴,大聲道:“青青剛才叫爹爹,還被爹爹推了一把,爹爹不要青青了嗎?”


    張弘範連忙哄了幾句張青青,才看著張弘正,嚴肅問道:“你以前來過這裏嗎?”


    張弘正搖頭,道:“均州所有人幾乎都來過,但是就唯獨小弟不能進來。”


    “那你聽說過有關紀念堂的事嗎?”張弘範皺了皺眉頭。


    張弘正低頭想了一會,才道:“說的人挺多,但大部分都是說裏麵的英雄是怎樣的了得。”


    “不過,倒是有一回。”張弘正像是想起了什麽事,連忙接著道:“就那麽一會,我在黃老頭的酒館裏聽到兩個像是來自東海的義勇說過這麽一回事,說什麽大地是一個圓球,他們倒認為是有這麽一回事?”


    “九哥,你說可笑不可笑,他們竟然會認為大地是一個圓球。”張弘正忍不住笑了笑,因為他實在是太可笑了,所謂天圓地方早已經說明了大地是方,天空是圓,你現在說大地是一個圓球,**的就是一個混球。


    卻見張弘範沉著臉,用手指著牆上的一幅浮雕,道:“不是他們說的?你說一下他們為什麽怎麽認為?”


    張弘正見到浮雕的瞬間,幾乎停止了呼吸,直到張弘範催了他幾次,才回過神來,砸砸嘴巴,道:“不得了,這裏麵有迷幻。”


    “不是迷幻,是因為我們大元帝國的疆域太寬了,我們見識得比別人要多,所以想得也比別人要多,先不說這事,你想一下那兩個人是怎麽說的?”張弘範顯然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哦,”張弘正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麽一回事,他張家是大元朝三大漢族世家,大元朝帝國的地圖別人家裏還不一定有,但他們張家是一定有的,浮雕上圓球的地圖雖然畫得有點古怪,但大概的輪廓是一致的,所以張弘正第一眼看到之後就會想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這麽多大陸,但平常人看了,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如井底觀天,自然是想不到是世界上的地圖。


    “那兩人說,他們行船,多半是先看到別人的船帆,再看到船身,他們就一直覺得奇怪,覺得這大海不是平地,現在看來還真有這麽一回事,隻是他們這麽也想不明白這世界要是個圓球,住在另一邊的人不是要掉到天上去了?還有那大海怎麽就能裝得住?”


    張弘範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張弘正見他又要陷入迷幻,連忙道:“大哥,外麵的人怎樣處理?”


    按照慣例,不作抵抗的百姓是不用屠殺的,但搶奪一番是免不了,但張弘正畢竟是在均州城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這不是他願意,但畢竟張貴給他的待遇也還不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特別是那美酒,張弘正從來就沒喝過這麽好的酒。


    正當張弘正滿懷期望的看著大哥張弘範時,外麵響起了一陣雜亂,張弘正連忙走出去,不一會帶進一個失魂了一般的士兵,見到張弘範“噗通”一聲跪下去:“大人,大人,青泥河河口突發洪水,河口水師全軍覆沒,很多船,很多船乘著洪水而至,向著漢水衝過去。”


    “什麽?”張弘範大吃一驚,這個士兵雖然說得毫無頭緒,但張弘範一下子就聽出了重點:留在青泥河河口的水師被突如其來的洪水衝垮,而張貴卻領著戰船從洪水中突然出現。


    這洪水,竟然是由張貴控製,這人,未免太可怕了,又想起剛才在紀念堂看到的一切,張弘範心中突然湧出幾分懼意,那人行事實在太出人意外了,張弘範現在倒很像再見他一麵,他貌似有很多問題要問他。


    “水師跟上來了嗎?”張弘範突然問道。


    “水師應該快到了。”王惟義點點頭:“末將早已經吩咐水師要日夜兼程,按理說應該差不多到了。”


    “水師到了之後,馬上通知我。”張弘範板著臉:“十弟,你帶人留下來,我馬上和水師一同回萬山大營。”


    “如果沒有猜錯,那人已經突破漢水防線。”張弘範臉更黑了:“估計回去也來不及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丞相能阻止援兵進城”


    “大哥,我留下來幹什麽?”張弘正搖頭,他不忍心看著這滿城的百姓,道:“我跟大哥回大營。”


    “你把出城避戰的百姓都找到。”張弘範沉思道:“我就不相信,宋廷會讓那人如意,我們隻要把均州占領了,那人遲早都會被宋廷免職,我們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張弘範意味深長說道,這借刀殺人之事,是他的拿手好戲,宋廷的懦弱但又極好麵子,防備武將,知道那人棄城出征,即使立功,也免會被免職,要是說那人還是義勇統領,這朝廷也拿他毫無辦法,但畢竟那人現在是均州軍軍頭,若沒有朝廷的大義支持,我倒要看一下能有多少人會跟你走?跟你走就是造反,宋廷是拚了老命也要找你麻煩。


    張弘範正待交代張青青,突然城外響起了一陣雜亂聲,卻見王惟義匆忙跑過來,附身道:“丞相的援兵到了,領頭的是丞相的大侄子,真定路兵馬都總管史揖。”


    當初,武仙害死都元帥史天倪,史天澤繼任其職。史天倪的兒子史揖長大成*人後,史天澤立即奏請朝廷,請求任史揖為都元帥。元朝遂下沼任史揮為真定路兵馬都總管。


    史天澤出將入相近50年,多謀善斷,量敵用兵,主張攻心為上,力戒殺掠,但史揖這小子跟他叔叔就完全兩個樣,估計是幼年喪父留下的陰影,這小子每次出征,都用人頭壘成塔拜祭他早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父親,史天澤知道後也曾經責怪他幾次,問題是大汗忽必烈卻對他的勇猛多加讚賞,史天澤也拿他毫無辦法。


    “什麽?竟然是他?”張弘範有點顧慮,問道:“丞相的援兵怎麽會這麽快就到了?”


    其實主要是丞相為什麽會派這人出征,當初聽到丞相隻是派了步卒,自己還覺得高興,現在看來丞相恐怕早已經有了算計。


    王惟義咬牙狠狠說道:“那小子立功心切,追上了我們的水師,乘坐水師戰船一起過來。”


    “該死。”張弘範臉色都發青了,自己的水師竟然要聽史揖的命令,實在讓他恨得咬咬牙。要知道張、史兩家在大元朝地位相當,史家立足朝廷,張家紮根地方,說不上誰勝誰負,但氣勢上卻是史家壓了張家一籌。


    “九哥,那怎麽辦呢?”張弘正有點著急。


    “老子能怎麽辦?”張弘範鬱悶的看了一眼著急的張弘正,難道老子還能阻擋那小子不讓他進城?


    這樣自己不想活了,萬一這小子向大汗奏自己一本,說自己包庇漢人,縱使張家權勢再大,也不能保住自己小命,要知道大汗最容不得的就是替漢人說情。


    還沒等張弘範說話,一陣雜亂聲已經來到了廣場,一個爽朗的笑聲大聲說道:“老張你動作果真快得很,老子日夜兼程,恐怕也隻能吃點骨頭了。”


    “常聞南人多財,老張這次收獲應該不錯吧,您老吃肥肉,總應該給老子啃點骨頭吧?”


    張弘範沉著臉,道:“史萬戶這是什麽話?兄弟也不過是剛到而已,什麽吃肉吃骨頭,史萬戶說得未免太誇張了吧。”


    史揖大笑:“老張果然會做人,做兄弟的也不會多要,東西一人一半,至於這些牲畜,老張你估計也嫌棄他們礙手,做兄弟的就一人攬下了。”


    “你,不要太過分了。”張弘範也不是聖人,史揖這擺明是要下他的台,他這次若是退讓了,說不定日後氣勢就更低了。


    “看來張大人是不給兄弟的麵子了?”史揖陰笑。


    “史大人,張某豈敢。”張弘範拱手道:“均州是在下帶人攻下,按照大元朝慣例,就得讓張某處置,好像還輪不到史大人。”


    “是嗎?”史揖笑得很毒:“幸好丞相早已經有所準備。”


    “你!”張弘範並不畏懼史天澤,不過有時候還是要給他一點麵子:“丞相好像還管不到在下吧,沒有阿術主帥的命令,在下可以自由獨斷。”


    “恐怕不行吧?聽好了這是丞相擬上奏京都大汗的奏折:均州亂民,包庇紅妖軍殘餘張貴等人,今令萬戶史揖剿滅均州,以清旁側。”


    “張大人好好看一下吧,奏折已經用快馬上奏朝廷,估計大汗也不會為這些小事難為丞相,而且,張貴是紅妖軍殘餘,你屢次找借口推搪,莫不是要包庇紅妖軍吧?”


    對蒙古來說,紅妖軍有好好壞,好的紅妖軍起兵反金,為蒙古滅金立下了大功,壞的紅妖軍卻起兵反蒙,屢次打擊蒙古對金朝地區的統治,所以一說到紅妖軍,蒙古的將領都是不分青紅皂白先殺了再說,寧願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嘛。


    “來人,給老子搜,就算是地板,也要給老子挖地三尺。”史揖大笑。


    “大哥,”張弘正有點著急:“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均州數千人……”


    張弘範搖頭,打斷張弘正,道:“他們是史丞相的部下,不屬於我節製,你想讓我怎樣?你能讓我怎樣?”


    “難道老子還能起兵造反不行。”


    “回萬山。”張弘範板著臉,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史天澤就用一招,就把張弘範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爹爹,”張青青紅著臉:“爹爹難道真沒有辦法了嗎?”


    張弘範搖搖頭,道:“青青,我張家與大元朝打斷骨頭連著肉,你要把爹爹置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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