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姑娘,請這邊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被安排在一片平地上的安濟坊遷出的病人,見到蒙著麵的茹鮮,低聲道。


    茹鮮到均州雖然僅僅幾天,但來自吐蕃的胡人女兒,不拘小節,生性好動,早已把均州混熟,得知安濟坊缺少大夫之後,更是自告奮勇過去幫忙,她原本就是祭司,憑借自己一手不精通的醫術,竟然混出了一個小名堂:蒙麵女俠。


    茹鮮扶住要站起來的病人,柔聲道:“大娘,你小心點,晚上睡覺時記得蓋好被子,不要著涼了。”


    趙大娘點點頭,蒼老的麵孔抽了幾下:“也隻有姑娘心腸這麽好的女俠,才能配得上我們均州的矮張大人,安濟坊大夥人都說姑娘是上天派來的女神呢!大娘看也像。”


    縱使茹鮮來自吐蕃,聽到這話時還是臉微微發熱:“大娘過譽了,小女子隻是盡舉手之勞,萬萬不敢跟張大人比。”


    “配得上,配得上。”趙大娘耳朵有點背,以為茹鮮是說自己配不上張貴,竭力做一個好媒人,連忙道:“安濟坊的人都說女俠是矮張大人的娘子呢?矮張大人心腸這麽好,就應該取女俠心腸這麽好的女子?”


    跟在身邊的保鏢潘羅支不願意了,剛才說配得上也就罷了,現在都上升為老婆了,趕緊進入護花使者的角色,不悅道:“那小子有什麽好?哪方麵配得上我們的公主。”


    茹鮮連忙拉了拉潘羅支,瞪了他一眼,張貴可是均州的大恩人,大豪族,均州軍將近五千人的軍頭,是你這個總管的兒子能得罪的嗎,道:“你胡說什麽,人家大娘是開玩笑而已。”


    然後又讓他向趙大娘道歉,才柔聲道:“大娘,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讓押司過來通知我一聲。”


    趙大娘連忙道謝,茹鮮又扶著她坐了下來,才拉著潘羅支走開。


    安濟坊的人數原本不多,但出城後又有不少人不適應,病的人一下子又多了起來。今天一大早,她就開始忙起來,幸好到了中午,看病的人少了很多,她才有空離開。


    漢人跟吐蕃人不一樣,漢人是講究安家樂業的民族,是落地生根的民族,是群居的民族,他們對土地的渴望超過了任何一個民族。


    無論是生老病死,他們在非不得已時是怎麽也不會離開自己的家園,然而正是這樣一個民族,在一個長得並不出色的漢人一句話之下,他們離開溫軟的家,雖然隻是暫時離開,但他們走得卻是義無反顧。


    這到底是怎麽一個人,才能獲得這麽多人的信任?他是仁義的劉備嗎?他是守衛一方百姓的天神嗎?


    茹鮮很願意和張貴有更多的接觸,可是,現在的他在哪裏呢?


    其實均州原本就隻是一座小城,韃子南下後,不少不願意當亡國奴的漢人不斷南遷;再後來張貴受李庭芝囑托,招募義勇,更有不少人拖家帶口來到均州。


    張家原本就是均州豪族,而後來遷移過來均州的百姓,又因為對韃子的仇恨而對張貴頗為尊敬和愛戴,後來張貴成了義軍的頭領,又經襲擊史天澤和龍尾洲大戰事件後,聲譽更加濃了。


    所以才造成了這種出城避戰的情況,再加上知府陸秀夫,又率領衙門人馬權力支持。


    “茹鮮姑娘。”陸秀夫穿過人群,遠遠看到鶴立雞群的蒙麵女孩茹鮮,趕緊抱拳行禮,這不但是日後戰馬來源的保證,還是日後發大財的保證,絕對一個苗正根好的搖錢樹。


    “陸大人,高大人,趙大人。”茹鮮盈盈行禮,要不是她蒙著黑布,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竟然是來自吐蕃地區的胡人。


    茹鮮很高,幾乎要比陸秀夫高上半個頭,跟高達身形相差無幾,陸秀夫原本不願意過來,但看到茹鮮在安濟坊,也隻好硬著頭皮過來:“安濟坊現在的情況怎樣?”


    “不是很好?”茹鮮搖頭,道:“很多人都不適應,今天大概有三十人生病了,這樣下去人數肯定會更多,之前準備的藥不夠用。”


    “太倉促了。”陸秀夫連忙點頭,道:“勞姑娘多操心,實在是老夫無奈。”


    茹鮮也不客氣,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陸秀夫看著茹鮮遠去,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就如紀念堂解說員張氏,又有安濟坊大夫茹鮮,再往後均州說不定會出現一個女將軍呢?張貴可真是敢用人,也不拘一格降人才。


    “大人。”趙谘見陸秀夫與高達離開安濟坊,正朝慈幼莊走去,道:“昨天又有不少人逃回了均州城內。”


    “魁字營沒有攔住嗎?”陸秀夫皺了皺眉頭:“現在誰領著魁字營?”


    “是文漳。”趙谘疑惑道:“據說是履善的三弟,也知道張大人從何處尋得這小子。”


    “文同年的三弟?”陸秀夫也疑惑了,陸秀夫於寶佑四年與文天祥、謝枋德、胡三省同年進士,當時參與複審卷子的著名學者王應麟王伯厚公在旁稱讚道:“這份卷子,議論卓絕,合乎古聖先賢之大道。文中表現出忠君愛國之心,堅如鐵石”,於是文天祥取為一甲第一名,是為狀元及時,時年21歲。當時陸秀夫還多有不忿,後來看到他做的卷子,才認為不及,並刻意結交文天祥,所以兩人倒是有幾分恩義。


    “嗬嗬,你也迷糊了吧?”高達爽朗的笑了笑,道:“文漳這小子也是前幾天才到均州,矮張看到這小子的名字和相貌之後,立馬把梁顧的位置給了他。”


    “怎麽可以亂來?”陸秀夫皺了皺眉頭:“那副指揮使梁大人可有不悅之情?”


    “什麽?不悅之情?”高達故作吃驚:“可把梁大個子高興壞了,說早就想撂擔子不幹了,矮張這小子算是把梁大個子吃定了。”


    “文漳那小子,是否也太魯莽了?剛到均州就擔任最精銳的魁字營副指揮使?也不怕別人說話?”陸秀夫向來做事講究資質,就算文漳是他的同年兼好友文天祥的弟弟,也沒有情麵可說,就如他的三弟,還不是被送到張貴手中當了一個都頭?


    “這小子嫩是嫩了點。”高達點頭,道:“不過這小子倒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學識見人,學東西非常快,君實若有時間,不妨見見他。”


    “不用了,文小子已經過來了。”趙谘笑了笑。


    陸秀夫抬頭看去,隻見迎麵走來一個威武的小將,鋒利的眉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國字臉方方正正,高聳的鼻子看起來有點嚇人。


    “後輩文天瑞見過陸大人。”文漳見陸秀夫向他看來,連忙單膝跪下,行禮道,陸秀夫是他大哥的同年,算下來也是他的前輩,可不敢失禮。


    陸秀夫愕然,這小子與他大哥文天祥張長得可真是兩個樣,文天祥原名雲孫,後來中了貢士後才改名天祥,字履善,文漳自稱文瑞,倒也尋常。


    陸秀夫與文天祥相交甚厚,得知文天祥有三個弟弟,大弟文璧、二弟霆孫、三弟文漳。父親文儀十分重視文天祥兄弟的教育,對他們要求非常嚴格。曾聘請鄉中名儒曾鳳教導他們,後來家道中落,文儀就親自授課。不但要求兒子們背誦課文,還經常提出問題,促使他們思考,啟迪智慧。


    父子常一起議論曆代史事、國家大局、社會風尚、士林狀況,嗟歎世道人心,痛斥官場**。文漳後來又跟從白鷺書院的山長歐陽守道求學,想來一生本領應該不差。


    陸秀夫連忙把文漳扶起來,道:“家兄履善向來可好?”


    文漳黯然,搖頭道:“家兄不久前為皇上起草詔書,直言丞相賈似道不以國事為重、惜其身、違朕心,結果得罪了賈丞相被免去了所有職務,現在還在家鄉隱居,在文山上修了個山莊,表麵上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家兄尚在朝廷時得知均州成軍,又得知陸大人將要前往權知均州府,打發天瑞過來投靠,卻沒想到張大人得知在下乃家兄之弟後,便把天瑞拉到了魁字營,魁字營雜務繁多,尚沒來得及見過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進魁字營你可同意?”陸秀夫緊皺眉頭:“莫不是履善與張大人相熟?”


    “非也,非也。”文漳搖頭,道:“從軍向來是天瑞之誌向,沒有半點委屈之意,隻是在下從軍時間尚短,諸多事情不明,連累了高帥。”


    張貴這小子打的是哪門的算盤呢?陸秀夫不由陷入了沉思,自己三弟陸秀宗被任命都頭,文漳剛到均州,就被提升為副指揮使,守衛退入山林的百姓安危。


    “將士需要文化,軍營需要學者。”陸秀夫好不容易才想起張貴曾經說的一句話:“要把學堂開到軍中,讓所有的將士都懂文化、知學識。”


    “聽說有不少百姓逃回均州城?”陸秀夫把話題轉回到正事:“天瑞為何不做阻攔?”


    文漳搖頭,道:“非在下不願,乃不能也。”


    “哦?”陸秀夫倒有些好奇。


    文漳遲疑片刻,道:“天瑞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秀夫點頭,道:“這均州可不是朝廷,天瑞有話不妨直說。”


    文漳這才作揖,道:“天瑞認為均州百姓即使躲到這叢林之中,依然還是躲不過韃子的追殺。”


    陸秀夫看了一眼高達,突然低聲道:“你說得很對,山林離均州不過十裏路,韃子進入均州後隨時可以殺過來,這裏雖然是叢林,可是手無寸鐵的百姓,絕對躲不過韃子的追殺。”


    “那?”文漳反應不過來了。


    “天瑞是想問,既然沒用那為什麽還要躲到這山林裏?”陸秀夫突然輕聲,道:“我們在賭。”


    “賭什麽?”文漳迷糊了。


    “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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