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帝主,大意不得!”


    隨著蜃樓那位長老的呼喊,任平生這才清醒過來,天道鎮壓雖已破,可接下來的湮滅之力,還沒有解決。


    剛祥和寧靜了沒多久的氣氛,下一刻,立刻被滿天的湮滅之力打破了。


    眾人也都驚醒了過來,這股湮滅之力還在!


    天道鎮壓尚可衝破,但這股湮滅之力要如何解決?一旦衝了出去,隻怕連他們的玄界門派都要遭殃。


    “這下麻煩大了!”


    眾人這才意識到不妙,紛紛向荒天界的人看了去。在此之前,誰曉得這禁地下麵封印的是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


    “諸位勿急!此事帝主早已安排妥當,絕不會讓這股湮滅之力衝出去!”


    林歲晚見附近的人急切起來,立即安定他們說道。


    而在她話音落下之時,遠處天際,忽然金光萬裏,一道道陣法光芒,從荒天界的每一個地方衝天而起。


    “這,這是……”


    見此縱橫萬裏的陣法之光,所有人皆露出了驚色。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陣法之力,這陣法莫非竟是……


    “失卻之陣!”


    不少人皆驚呼出來,年輕一輩的弟子不明所以,可在場老一輩的人,有哪個不知荒天界的失卻之陣?


    就算未曾有幸親眼一見,但聽也聽說過了,從各種記載裏看也看過了。


    “果真是失卻之陣。”


    渾天老祖幾人也睜大了眼睛,同時在心裏想:“這小子,果然暗地裏有所準備,險些又著了他的道……”


    “是失卻之陣不錯,可據說失卻之陣早已失去陣心,一座空陣,又要如何封住這湮滅之力?”


    許多人都滿臉驚色,不住地議論著。


    就在眾人說話之時,任平生一劍指天,這一瞬間,便將自身的劍意,全部融入到了劍中。


    不,不是劍中,而是整個天地間,此刻皆是他的劍意。


    “好強的劍意!”


    “能將自身劍意,以劍融入天地之間,此等劍道境界……”


    在場有許多修煉劍道的老者都驚住了,滿目驚色地望著天上的那個年輕人。


    如此劍道,便是他們一生也難以企及啊。


    他在劍之一道上的造化,簡直非人可比。一個人,就算修煉再久,萬年,十萬年,百萬年……又豈得如此純粹的劍意?


    竟能將自身,與劍完全融為一體。


    就在眾人驚愕之時,任平生劍身一震。刹那間,劍氣綿延縱橫千萬裏,每一道劍氣,都精準無誤落入了各處陣法的陣眼當中。


    此乃陣中之陣,由無數陣眼,來填補失卻之陣的“失卻部分”。


    “這……”


    眾人見狀,無不驚呆了,失卻之陣失去了陣心,便由他來“做”這個陣心!此舉簡直非他們所能想象,更非他們所能辦到。


    誰有這個本事,誰有這個膽識?


    前陣子都說那越無雙天下無雙,可現在看來,越無雙雖有一身過人的修為本領,同輩之中無人是其對手。


    但要是論此時荒天帝主這種才能本事,越無雙恐怕是沒有的。


    “帝主……”


    林歲晚等人也呆住了,此時都訥訥地看著天上。


    原來如此……


    這一刻,他們終於明白了,當時帝主為何那般信誓旦旦,他說到了,就一定會做到。


    可是這樣,以自身作為陣心,以劍意填補陣眼。


    若是一個人,消耗的是元氣。若是一把劍,消耗的是劍元。


    兩者皆是無法彌補回來的。


    “荒天帝主……”


    周圍的人感受著此時的無邊劍意,這一下,他們也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人了。


    從今日起,沒有人比他更擔得起“荒天帝主”四個字。


    蜃樓的人也個個愣在原地,在來之時,他們還擔心對方亂來,但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他若真的一點準備沒有,又豈會如此鋌而走險,釋放出那禁地封印下的力量?


    “蕭衣容,看來你的擔心,已經完全不用了……”


    天衣閣主沈青容也遙望著天上的那道身影,猶記得當初在蜃樓裏,蕭衣容還特意囑托她,照顧一下任平生和蕭無憶,免得他們二人又在蜃樓闖禍。


    她不由得想起頭一天見到二人時,二人在蜃樓裏打架鬧事,仿佛兩個頑劣的少年少女,哪裏像什麽一界之主。


    如今四年一過,這四年,雖然不知道他這四年經曆了什麽。但是,他確實和四年前不一樣了。


    此刻,滿天的湮滅之力,都逐漸進入了失卻之陣,由失卻之陣一點點將其封印在荒天界內。


    而任平生位於陣上,雙眼輕閉,身上劍意流轉,這一刻,他仿佛便是失卻之陣的陣心。


    確實,要用他的劍意來填補各處陣眼,這對他而言,損耗極大。


    但是,他若不這麽做,荒天界的湮滅之力就會衝出去,給諸天各界帶來一場難以想象的災難。


    他不能這樣放任不管。


    剛才那一刻,他腦海裏又浮現出了自在來前輩的模樣。


    沒有人能夠勝過自在來的劍,因為前輩的劍上,載著的是整個天下。


    或許,在這個時候,他應該領悟自在劍匣裏的劍意。


    與此同時,在荒天界之外,那些注視著荒天界的人,此時也都默然不語。


    他們之前看見任平生執意打開那古泉底下的封印,認為對方是一時頭腦發熱,做事不想後果。


    後來湮滅之力衝上來,他們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直到現在看見失卻之陣出現,才忽然感覺這是在打自己的臉。


    ……


    “如何?”


    蜃樓最神秘的那一層,五位長老坐在室內。看見眼下這個結果,金陣位的老者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此子,的確能擔當大任……可這一次,還有一人。”


    “你說的是,越無雙。”


    “天命之人……最終,會是誰?”


    ……


    玉霄天,廣寒仙界。


    月神一族的幾位長老通過鏡花水月,看見荒天界的一幕,此時臉上也露出了詫異之色。


    他們確實完全低估了對方,從當初對方來廣寒仙界,到現在,他們都低估了。


    “想不到此人,竟有如此本事……”


    幾位長老都有些難以置信,最令他們感到驚訝的,還不是剛才任平生借湮滅之力,衝破了天道鎮壓。


    而是此刻,他竟能使失卻之陣重新運轉。


    “這一次,你我都沒有想到啊……”


    眼前的幾個長老,開始有些懊悔了。


    當初他們欺對方年少,欺荒天界已衰落,想隨便找個理由讓對方知難而退。


    可現在看來,他們是大錯特錯。


    “神女,你來了。”


    這時,神女綾月從殿中走了出來,幾位長老更有些不知對她說什麽,隻好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說過,他未必不能辦到。”


    神女綾月走到鏡花水月前,看著此時荒天界裏麵,任平生的身影。


    “神女……”


    幾位長老抬起頭來,看著此時神女的模樣,想到當初那荒唐之事,一時更覺汗顏。


    過了一會兒,一人謹慎問道:“那神女的意思是……”


    神女綾月看著鏡花水月之中的任平生。


    就宛如鏡花水月一樣,一個從未見過的人,而且年紀又比她小那麽多,她又怎麽可能與之成婚呢?


    “老身明白了……”


    幾個長老點點頭,她們明白了神女的意思,那人無論再怎麽優秀,神女也不可能與之成婚的。


    此乃上古時期的盟約,早就該解除了。


    當初他們不提解除婚約一事,是因為荒天界那時正落寞,他們那個時候去說,未免顯得薄情無義。


    畢竟當初,若無荒天界相助,他們月神一族大概已經滅亡了。


    而現在,荒天界的天道鎮壓已經不存在了,荒天界將會重凝氣運,重新強大起來,他們到時候也可以開口了。


    “嗯……”


    神女綾月點點頭,沒多說什麽,正要轉身離去時,卻忽然察覺到了鏡花水月裏一絲不對勁。


    “嗯?”


    她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鏡花水月之中。


    “神女怎麽了?”


    幾位長老看她忽然神色有異,也向那鏡花水月裏麵看了去。


    隻見鏡花水月中,荒天界滿天的湮滅之力,都已經逐漸被失卻之陣控製下來。


    今日先暫時以失卻之陣將其封印,待日後再慢慢增添加固封印,可保萬無一失。


    這一股力量雖然可怕,但隻要封印在荒天界,沒有人去搞破壞,就不會釋放出來。


    然而神女此時,又在擔心什麽?


    “神女……到底怎麽了?”


    幾位長老看神女凝神不動的樣子,也有些奇怪。


    可她們的神識感應,遠不如作為月神的綾月強大,此時自然無法通過鏡花水月察覺什麽異常。


    “不對,不對……”


    神女綾月也甚少有過此時這般失神的樣子,她一雙眼睛,緊盯著鏡花水月裏麵,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看見了什麽。


    “荒天界這座禁地下麵……不好!”


    就在神女綾月剛把話說完之時,鏡花水月之中的畫麵,忽然開始震蕩扭曲,似是被一股極強的力量幹擾了。


    “怎麽回事……”


    幾位長老也一下變了臉色,下一刻,不等她們把話說完,也不等看清荒天界的情形,鏡花水月裏麵一下散開了。


    頓時變得漆黑一片,再也無法看見任何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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