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景家那兩個老者,離開蜃樓之後,臉色俱是十分陰沉,到了一處寂靜無人之地,一人沉著聲音道:“此人軟硬不吃,現在怎麽辦?”


    另一人則是滿身殺氣,手指越捏越緊:“軟硬不吃,那就隻能送他去見閻王了……”說到此處時,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已有了計較。


    左邊那人道:“要在蜃樓殺他,沒有這個可能,到了外麵,等他回到荒天界,也是十分困難,兄長可有好的辦法?”


    右邊那人眼神微冷,沉聲道:“辦法自然是有,每次萬界大會召開時,各界之間不是都有比試嗎?如此來爭奪資源……”


    左邊那人凝了凝神,道:“兄長的意思是,是在比試之中,趁機將此人擊殺。”


    “不錯。”


    右邊那人眼神裏的殺機更重了:“隻要在比試中將他殺了,不管他的靠山是誰,那時又能如何?”


    左邊那人微微捋須頷首:“兄長此法,甚是不錯,隻是我景家之中,何人有那份修為,能在比試中將此人擊殺?要說讓太祖出來,這似乎也不合理。”


    “當然有。”


    右邊那老者凝了凝目光,左邊的老者立刻反應過來,壓低聲音道:“兄長所指,莫非是項大公子?”


    右邊的老者道:“不錯,景項公子,乃是太祖的直係血親……”


    左邊的老者沉吟半晌,自言自語道:“項公子大帝初成,可那人手中的劍太強,項公子也未必能有十成勝算,兄長的意思,莫不是……”


    “你知道就好,不用說出來,走。”


    “這一次,他死定了……可好說歹說,也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


    半個多月後,任平生讓荒天殿的長老送來了一些靈石,上回讓那十幾個世界賠付的靈石,還有一些剩餘。


    現在他有了兩千多萬的靈石,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若無人搗亂,他必能將蜃樓裏的那本古物拍下來。


    那古物雖說是從一座太古世界裏麵拿出來,但現在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萬一沒用,豈不又成了蜃樓裏的大冤種?


    蜃樓幹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凡是有人急需的,就拿去拍賣場,最後以那事物本身價值好幾倍的靈石賣出去。


    任平生與蕭無憶走到樓廳裏,今日這裏的人都對他客氣了不少,隻是往那一坐,便有人上來倒酒。


    可剛坐一會兒,椅子還沒熱,外麵便傳來一個媚裏媚氣的女子聲音:“任公子,好雅興呀。”


    此聲音一傳入進來,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樓廳裏,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皆向那走廊外看去,隻見一名身穿淺紅衣裳的女子,娉娉婷婷地往裏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七八個隨從。


    “是景家三小姐。”


    樓裏的人立刻認出,這名嫵媚多姿的紅衣女子,便是景家的三小姐景應兒,是那景睿的堂妹,莫非是為上次景睿被打一事而來?


    此時看見景家的人走來,蕭無憶立刻神色一冷,便要起身,任平生按住了她的手,淡淡說道:“來者是客,上最好的酒,今日這樓的酒錢,我付了。”


    “任帝,闊氣!”周圍的人都拍手叫好。


    “嗬嗬……”


    景應兒也走了過來,坐在任平生對麵,盈盈一笑道:“任公子出手,真是闊綽呢。”


    過了一會兒,樓裏的小侍走了上來,拿玉壺給各人斟酒。酒香清澈,確實與之前的酒大為不同,可這酒卻隻斟了半杯,便將玉壺拿走了。


    任平生看了一眼:“做什麽?”


    小侍微笑道:“任公子剛才點的酒,我們是以杯數來算錢的。”


    任平生看了他一眼:“有沒有搞錯?我既說了要請客,讓隔壁紫霄天的人看見,還以為我請不起呢。”


    小侍連忙搖手解釋:“啊不不不,個個都一樣,都一樣的。”


    任平生看著他:“什麽叫個個都一樣?就這麽點,夠誰喝?再來一壇,一人一壇!真是莫名其妙……”


    “噗哧!”


    景應兒掩唇一笑,看著任平生道:“任公子剛才所點之酒,名曰‘萬年雪’,乃是取太霄天太白橫斷山脈山巔的雪蓮仙露釀造而成,每一壇酒,都至少需要三千年才能釀造得出來,任公子,你身上帶了那麽多錢嗎?”


    周圍沒人說話,這酒……到底還喝不喝了?要是沒人給他們結賬的話,那他們可喝不起這萬年雪。


    “噗……”


    景應兒又笑了笑,向那幾個小侍揮揮手,巧語嫣然:“罷了罷了,就按任公子說的做吧,不過今日這酒錢,就算在我身上好了。”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又有人笑道:“景小姐也闊氣!”


    任平生看著她:“說吧,你來此,所謂何事。”


    “嗬嗬。”


    景應兒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物,推到他的麵前,說道:“這裏有一千萬靈石,請任公子先收下。”說罷,將那錦盒一打開,頓時滿樓靈光,所有人皆感受得到這股純淨的靈氣,那全都是上品的靈石啊。


    景應兒笑著繼續道:“我聽聞任公子的荒天界,與月神一族有著一紙婚約,是這樣對嗎?”


    一聽此言,周圍所有人都放下了手裏的酒杯,凝神細想,荒天界和月神族的婚約,景家來插手做什麽?莫不是因為景霄帝……


    是了,這些年諸天各界皆有傳言,景霄帝與神女綾月,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現在卻突然殺出來一個荒天界的婚約,那這景霄帝下邊的人,自然是要想辦法毀除這所謂的婚約了。


    景應兒依舊麵容帶笑,繼續說道:“隻要任公子肯解除這婚約,那麽到時候,我會再拿一個億的靈石給任公子。”


    整層樓一下安靜了,所有人皆不語,現在的荒天界確實衰敗,論靈氣和氣運,還有修煉資源,都沒有你景家玄界多。可人家畢竟是堂堂一方帝主,你拿一個億出來,就要人放棄婚約,這不是在侮辱人嗎?


    景應兒看他不說話,繼續笑著道:“倘若是任公子覺得小女子格局小了,那不妨開個價,你要多少。”


    話到此處,又停了停繼續道:“不過就這一個億的上等靈石,任公子這一生,應是都沒見過是什麽樣子的吧。”


    這句話一出,整層樓更是安靜了下來,這句話,純粹是在羞辱人了啊,連樓裏有些人都開始反感厭惡了,你景家錢多了不起啊。


    景應兒仍是帶笑:“怎麽?任公子居然連一個億都看不上眼嗎?要知道在這諸天之上,一個億雖然不多,但也夠買任公子十條命了。”


    這一下,整層樓裏更是冰冷如霜,眾人皆有些驚愕。


    確實,景應兒說的這句話沒錯,一個億的靈石,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象的了,拿去外麵找殺手,不知會有多少頂尖殺手爭著來接。


    可是她此時這麽說出來,那已經不是在羞辱荒天帝主了,而是完全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裏了。


    但眾人轉念一想,也立即明白了,名為荒天界帝主,可如今的荒天界早已不是昔日的荒天界。


    這荒天界帝主,不過是空有其名而已,要家世沒家世,要背景沒背景,連唯一的靠山月神族現在還沒了。像景應兒這種高高在上的名門望族小姐,確實不會把這樣一個人看在眼裏。


    因此她今日才會說出這些話來,要是這位荒天界帝主哪怕再有稍微厲害一點的背景,她也不敢說什麽“夠買你十條命”之類的話了。


    蕭無憶眼中也一下布滿了寒光,可任平生仍是按著她的手,然後另隻手把那裝滿上品靈石的錦盒,向景應兒推了回去,淡淡道:“景小姐的美意,我就心領了,不過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景應兒依然帶笑:“看來我剛才說了那麽多,任公子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啊,無妨,那我就再說得明白一點,這一次月神族放出話,讓任公子三百年後去廣寒仙界勝過神女綾月,其實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了,是要解除這門婚約。任公子為何偏偏要裝作聽不懂呢?”


    “不錯,繼續說下去。”


    任平生飲了一杯酒,淡淡道。


    景應兒笑著道:“任公子,我不是刻意貶低你,但事實確實如此。可能你自己覺得在自己的小世界,已經非常厲害。但你有機會了,我建議你去景霄天,去太霄天上麵看看。像你這樣的人,其實神女綾月連看都不會正眼看一眼,不要再自命不凡,這麽死纏爛打下去,結果隻會讓人更加看不起你……”


    “說完了麽?”


    任平生終於放下了手裏的酒杯。


    景應兒臉上仍是帶笑,抬了抬手:“任公子有話,請說。”


    任平生淡淡看了她一眼,往背後的椅子一靠,說道:“你們這些世家公子小姐,以為自己有個家族,就不得了,修為沒多少,狗眼看人低的本事倒不少。我也不妨直說,其實像景小姐這樣的人,我也不會正眼看一眼。”


    景應兒臉上的笑容仍在,隻是看上去,漸漸有些寒意了,她看著任平生,說道:“有些廢物被人退婚,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廢物……而你,其實在我看來,你比起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是嗎?別人叫你一聲帝主,你不要真把自己當成一個帝主了,有些人即使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啪!”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樓裏響起,卻是蕭無憶重重一巴掌甩在了景應兒的臉上。


    這一下,整層樓都安靜了,所有人都屏著呼吸,雙目圓睜,那可是……景家的三小姐啊。


    “你敢……打我?”


    景應兒捂著通紅的臉頰,雙眼瞪著蕭無憶。


    而這時,在她身後那些隨從也衝了上來,可一感受到蕭無憶身上那股深深的修武氣息時,這些人都立刻停住了腳步,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蕭無憶看著她:“不錯,我今天給了你一巴掌,是因為你出言不遜,你要是不服氣,可以立刻回去,把你景家在諸天上認識的九重之人,全部叫到雲州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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