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連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是……”


    這一刻,他發現他的肉身,被那水晶琉璃迅速修複了,就連受損的骨骼,都重新生長好了。


    但這也會消耗水晶琉璃裏麵的靈力。


    任平生立刻把水晶琉璃拿了出來,說道:“是它!”


    “嗯?”


    妧祖又小心翼翼走了上來,眨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他手裏的水晶琉璃,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呀?怎麽還能吸走我的靈力。”


    “此物你從何而來?”


    這時,媱祖走了上來,神色凝重地看著任平生手裏的水晶琉璃。


    任平生也不做任何隱瞞,便把當日在神穀,與那些古地傳人爭奪此物一事說了。


    “世界之心……果然如此嗎?”


    媱祖似是知道一些事情。


    “那個地方,你去過了。”媱祖又看著他道。


    “那個地方……”


    任平生心想,她此刻指的什麽地方,莫非是神荒之地外麵那片禁忌之域嗎?不屬於天地人任何一界,但凡有人靠近,都必死無疑。


    “媱祖所說,莫非是……”


    這一刻,任平生其實已經能夠想到什麽了。


    這三百年來,即便諸天上那些再是神通廣大的主宰,也無法靠近那裏。任何人靠近那裏,都必死無疑,死於一股無形的禁製。哪怕是像元古大帝和太古元邪那樣強的人,化身也無法逃離。


    “是他留下的,生死禁製。”媱祖忽然說道。


    “果然……”


    任平生一顆心又怦怦劇跳了起來,果然那股感覺沒有錯,他當天和蕭無憶在那裏,那“死寂”觸發之時,他的心跳十分快。


    那種感覺,說不出的感覺,和他第一次血脈覺醒時很像,他聽見了一個心跳,一個從黑暗裏傳來的心跳,和他一模一樣的心跳。


    那應該是,在很多年前的時空交疊中,就已經見過彼此了。


    “唔……姐姐說的,是一塵哥哥嗎?”


    妧祖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麵前的兩人。


    “嗯……”


    媱祖輕輕點頭,說道:“那個地方,我也曾以神識去到過,但是……靠近不了,就連我的聲音他也聽不見,他應是在那裏留下了一道生死禁製,任何靠近之人都會死,暫時無人能夠去到。”


    “怎會如此?”


    任平生不禁奇怪,那人既是媱祖的兄長,為什麽連媱祖都無法靠近那裏?難道他已經連自己的妹妹也不認得了嗎?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


    媱祖回過頭來,向妹妹道:“靈兒,我要帶他去秘境修煉,這陣子,你繼續留在天空之境。”


    “哦……”


    妧祖嘟著嘴,不舍得兩人這麽快就走,其實也難怪,她本是天性活潑,卻要獨自一人在這天空之境。


    “小瓶子小瓶子,以後你修為每突破一個境界,你就來找我呀,我下次,保證會輕一點了。”


    任平生哭笑不得。


    妧祖又一臉認真道:“等以後靈脈穩定了,我能夠出來了,我就去諸天上麵找你,那時候有人敢欺負你的話,我就一拳把他打扁。”


    “呃……”


    “好了,靈兒,回去吧。”


    “嗯嗯。”


    ……


    接下來,媱祖與任平生離開了天空之境,回去的路上,媱祖忽然說道:“看起來,靈兒挺喜歡你的。”


    任平生一抬頭,微微一怔,是因為,在他身上,有著和那人相似的氣息嗎?


    媱祖一邊往前走,一邊又繼續道:“靈兒和其他人不同,她的記憶,會一直停留在那個時候,所以無論過去多久,她的心性始終都不會有太大變化。”


    “這樣子麽……”


    任平生沉思了半晌,如此也好,天性始終活潑。


    過了一會兒,他又道:“剛才……媱祖是不是還有一些話未說?妧祖要說的,為何媱祖不讓她說出來?”


    “那一縷意識,是如何在你元神之中的。”媱祖問道。


    任平生便將之前在深空之地的事情說了,當時事出無奈,承載雲縉意識的神鼎被打碎了,他才將那神火收入自己的神鼎。


    他也沒有想到,雲縉的意識如此強,竟能侵入他元神之中。


    “這個雲縉……到底是誰?”


    任平生向媱祖問道。


    當初深空女王告訴過他,無論如何,此事不能讓蕭家之人知道,但深空女王說的蕭家,應該是指諸天上那個蕭家。


    所以即便是蕭無憶,他也沒敢向對方問起,而如今機緣巧合來到娘親所在的蕭家,媱祖會不會知道一些?


    媱祖搖了搖頭:“古籍中甚少有此人的記載,不過蕭家……我指的是諸天上那個蕭家,你最好不要讓他們知道了,最好是任何人都不要告訴。”


    “我知道。”


    任平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雲縉,太元石,禁忌,湮滅……必然是有著關聯的。


    但現在,他還無法知曉過於深層的事情。


    “媱祖的那位故人……媱祖是不是還知道一些別的?”


    任平生又忽然問道。


    媱祖停了下來,許久才道:“三百多年前,他當時所在的玉樞界,整個世界崩塌,在玉樞界崩塌之時,其餘人都被他送出來了,唯獨他的師父,以及他師父一位故人……後來,玉樞界崩塌了,他們三個,都沒能從裏麵出來。”


    “玉樞界……不會就是這個吧?”


    任平生一下將那水晶琉璃拿了出來,看著裏麵的那棵樹,還有悠悠白雲。


    媱祖道:“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完全,你手中這顆太古世界之心,是一個完整的太古世界所化,而玉樞界……隻是那個太古世界的一部分,當年融入仙元古地的天界。”


    停了停,又繼續道:“很多年前的那場湮滅,乃是天地之劫,幾乎所有的太古世界都崩塌了,眾生萬物,皆未能躲過那場湮滅。”


    “這樣子麽……”


    任平生明白了,他手裏這個水晶琉璃,是一個完整的太古世界所化,那玉樞界,也在裏麵。


    不過當時,媱祖的那位故人,定是以某種方法,帶著另外兩人從崩塌的玉樞界裏出來了,然後墜落到了鴻蒙古地,神荒之地外麵。


    可這過程裏,定是不會這麽簡單,以至於如今,那裏都無任何人能夠靠近。


    “所以媱祖,也是在那個時候,帶領全族,來到鴻蒙古地的?”任平生又問。


    “嗯。”


    媱祖輕輕點了點頭,道:“三百多年前那場劇變,造成仙元古地靈氣潰散,我怕會影響到蕭家玄界,故才鋌而走險,利用當時天地動蕩所產生的那一道裂痕,將整個蕭家玄界,遷徙至鴻蒙古地。”


    “原來如此。”


    這下任平生全然明白了,當初,娘親他們便是這麽從仙元古地來到鴻蒙古地的,隻是如今兩地的裂痕已經修複,也無法再回去了。所以媱祖那天才說,也不知還能否再見到她的師父。


    “走吧,等下個月,我傳你蕭家逆天玄功。”媱祖一邊說著,一邊往前走了去。


    任平生看著她走遠,心想她說下個月再傳自己蕭家逆天玄功,莫非還要自己先通過一些考驗嗎?


    “還站在那裏做什麽?”媱祖回過頭,看了看他。


    “來了。”


    任平生也不想那麽多了,立刻跟了上去。


    ……


    回到家裏後,任平生把妧祖一事告訴了母親,母親聽完,也甚是高興。入夜之後,又告訴他,過幾天他外公外婆就從秘境裏出關了。


    就這麽過了幾天,這些天蕭憐兒也總是會來找他玩耍,等到這日晌午過後,蕭家現任家主蕭長玄要從秘境出關,眾人均去了大殿等候。


    任平生自然也隨母親一起,他第一天見到外公外婆,難免還是有些緊張。


    眾人等了一會兒,終於看見家主與祖母到來,任平生在母親身邊,也怔怔地看著兩位老人,那就是外公與外婆嗎?


    外公看著有些嚴厲,蕭家小輩們都有些怕他,而外婆則慈藹許多,蕭家的晚輩都圍攏來攙扶著她,稱她為“祖母”。


    外公名喚蕭長玄,外婆亦是蕭家之人,名喚蕭阮。


    外婆拄著一根拐杖,有著一頭如雪的長發,很長很長。任平生這才發現,原來外婆身上的靈力,也如此之強,靈力比外公還要強。


    “柔兒……”


    外婆當先向任平生的母親走了來,因為母親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修煉,所以外婆向來最是疼愛她,怕她受一點點的委屈。


    “柔兒,他,他……”


    外婆看著柔兒身邊的孩子,一雙手有些輕輕顫抖。


    “外婆……”


    任平生輕輕喊了一聲。


    “好,好……好孩子。”


    外婆拉住他的手,神色有些略微的激動。


    蕭長玄也走了過來,蕭素柔還因當年私自出逃,氣得父親修為倒退一事愧疚,把頭輕輕一低:“爹爹……”


    蕭長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任平生,最後點頭“嗯”了一聲,便往殿首走了去。


    任平生都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外公呢。


    蕭素柔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外公早就氣消了,隻不過他一直就是這脾氣,這麽多年來,誰都不服,隻服你外婆……”


    “姐姐,你這話要是讓爹爹聽見了,晚上吃飯時,咱們又要跟著倒黴了……”一旁蕭素雲拉了拉她的袖子。


    “咳咳,二位妹妹,都安靜。”


    蕭景也走了過來,他是任母的哥哥。


    還有一名女子,神色看著略有些冰冷,在旁不說話。


    任平生知道她,她是娘親的姐姐蕭素然,也就是雲姨跟他說的然姨。當天在星域之上,便是她將自己帶走的,當時沒有任何一人發現她的痕跡,足見其修為之高。


    接下來,蕭長玄與各脈族長商議蕭家之事,但大多都是蕭家八脈在外麵一些產業分配問題。


    有幾脈族長當場爭執起來,平日裏就不和睦,這次正好借題發揮,說誰家占了誰家的地兒,誰家弟子去年又打傷了誰,雲雲之類。


    任平生聽得懨懨欲睡,打嗬欠的時候正好被雲姨看見,擰了一下他的胳膊。


    就這麽到天黑時,家會暫畢,蕭家各脈族長離去,任平生與娘親他們是一家人,自然要留下來一起吃飯。


    可不知為什麽,任平生卻有種上刑場的感覺。


    到了廳上,飯菜皆已準備好,香噴噴的滿屋子都是香氣,外公外婆,舅舅舅娘,然姨雲姨,娘親,還有一位表姐一位表妹,也都到齊了,卻無人動筷。


    直到外公坐下,說了一聲“吃飯”,眾人才拿起碗筷,吃菜的吃菜,吃飯的吃飯,卻無一人說話。


    任平生也拿起碗筷,偷偷往左瞄了一眼,發現那表姐和表妹,好像餓了三天三夜一樣,簡直奇了個怪。


    沒過一會兒,蕭雪青便把碗筷放下了,笑著道:“爺爺,奶奶,我吃好了,你們慢用。”說完,一溜煙往外麵跑了去。


    “姐姐,等我……”


    蕭憐兒也趕忙把嘴角邊的兩粒米飯塞進嘴裏,然後放下碗筷,笑嘻嘻道:“爺爺,奶奶,我也吃好了!”說完,也一溜煙往外麵跑了去,臨走前還不忘對任平生拚命眨眼。


    任平生不知她眨啊眨的是什麽意思,又看了看旁邊娘親和兩位姨姨,也都埋頭吃飯不語,便把碗筷一放,起身道:“外公,外婆,我也吃好了,你們慢用。”說完,也迅速往外麵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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