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將鍛好的飛劍隨手放在了桌上,去到屋外,隻見大公主素玉一個人正在庭院外麵賞花。


    素玉公主兩指拈花,美麗動人,卻又不失端莊,看見此時任平生走出來,指尖鬆開那花枝,微微一笑:“任公子今日好些了嗎?”


    任平生點點頭:“嗯……公主有何事?”


    素玉公主問道:“你修為恢複一些了嗎?”


    任平生抬起手掌看了看,隻能凝聚一些內力,最終搖了搖頭,並非他要隱瞞修為,而是確實沒有恢複修為。


    素玉公主仍是麵含笑容:“進屋,我替你看看。”


    “好,有勞公主,請。”


    任平生說著,隨手擺了一個請的姿勢。


    素玉公主見狀,掩唇一笑:“我又不是客人,還與你客氣嗎?”想起他第一天見到自己時,在殿上傻傻看著自己,一時覺得這人倒也挺好玩,就是不知他從前是什麽人。


    “嗯。”


    任平生與她走進屋內,素玉公主看了看他房間的擺設,道:“這間庭院是父皇特意給任公子準備的,這幾天任公子可還住得習慣?”


    任平生道:“此處幽靜,於我恢複有利。”


    素玉公主淺淺一笑:“那就好,我還怕任公子受不了這宮中冷清,特意向護衛說了,任公子與你二位朋友進出皇城隨意,不必拘禮。”


    “有勞公主費心。”


    任平生當然知道,在凡世裏,皇城是不允許隨意進出的。尤其是入夜之後,為確保皇室成員的安全,皇城一旦閉上,在天亮前是絕不會再打開的,任何人皆不得出入。


    素玉公主仍是一笑,這時看見他桌上放著的三把飛劍,一眼便認出此為何物,“這……莫非是任公子煉成的飛劍?”


    素玉公主露出微微驚色,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去,拿起一把小飛劍,任平生伸手道:“公主小心,劍鋒傷人。”


    素玉公主轉身笑道:“你還真把我當凡世裏嬌生慣養的公主了呀?”


    任平生這才慢慢把手放下去,以她的修為,便是自己放出飛劍,未必輕易傷得了她,何況是此刻放在這裏不動呢?


    素玉公主輕輕撫摸著劍身,忍不住道:“公子煉的劍,果然是好劍,即使凡鐵,亦能點化為神兵。”說到此處,忽然又道:“任公子有三把劍,不如,送我與妹妹各一把如何?”


    任平生道:“此劍隻是經過粗略鍛造,尚未精煉,與凡鐵無異,以公主的修為,拿去無用。”


    素玉公主撲哧一笑,將劍放回了原處,又向他道:“我與你開玩笑的,君子不奪人所愛,公主也不奪人所愛。”


    任平生看她在此與自己說了半天話,不知她今日來此目的,但也不好開口再問,以免有“逐客”之嫌。


    素玉公主卻好似能夠一眼看穿他此時心裏的想法,道:“我不是說了嗎?替你看看經脈的傷勢,過來坐下,把手給我。”


    “好。”


    任平生依言過去,將手伸出,素玉公主也靜靜坐在他的麵前,纖纖玉指輕輕放在他的手腕上,然後閉上了眼睛。


    就這麽過去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起初素玉公主確實是在查看他的傷勢,可接下來的一瞬間,任平生猛然察覺到了,素玉公主竟在對他施展道家的內觀之術!


    道家內觀之術,玄之又玄。


    此刻素玉公主已經沒有查看他的傷勢,而是在窺探他的功底,窺探他的一切。


    在修煉界中,內窺亦是忌諱,高境界的內窺之法,可將一個人的功法,修為,什麽都窺探得清清楚楚,因此每個人都對此十分忌諱。


    而她此時,並未告知自己,就在對自己進行內窺之術。任平生本來對她還有一些好感,這一下好感頓時減半。


    大約又過去一刻鍾時間,素玉公主慢慢睜開眼睛,同時將手收了回去,臉上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不再言笑,說道:“任公子的傷勢,確實很不尋常,就連宮中太醫,隻怕也束手無策……”


    說到此處,素玉公主停了停,接著又道:“這樣,我回去告知父皇,讓父皇請出三位神相,助任公子恢複修為,如何?”


    任平生一聽,不知是真是假,他來了神嵐國已經有段時間了,自是知曉一些事情,神相在神嵐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並且修為極高,功力極深。


    整個神嵐國,現在也僅有八位神相而已,先前帶他入宮的太傅嶽玄風,便是八位神相之一,乃是皇帝的老師,一身功力深不可測,但平常絕不會露出。


    至於神相之上,還有兩位更加深不可測的“神嵐”。


    但很快,任平生就能想明白這其中緣由,像這樣的皇室,如此助他恢複修為,甚至請動三位神相,絕對不會隻是因為感謝他之前救了小公主。


    而是,他修為恢複,對整個神嵐國有著極大的價值。


    任平生臉色依舊不變,隻道:“如此……可是方便?”


    素玉公主道:“任公子先前救了小妹,這是應該的。”說罷,站起身來:“此事我回去立即告知父皇,就先不打擾任公子休息了。”


    “我送公主。”


    任平生將她送到外麵,看著她遠去,心想神嵐國如此助他恢複修為,必然有所求。


    可是轉念一想,他現在想要恢複修為,根本沒有絲毫辦法,倘若是神嵐國真能助他恢複修為,那他到時候便是再幫神嵐國一件事,又有何難?人不應該隻想著從別人那裏獲得好處。


    至於剛才公主對他內視,雖感覺有被冒犯到,但其實想了想,若是互換身份,換成是他,他也會這麽做。畢竟現在的他,算是來曆不明,而這裏是皇宮。


    相比起這些,他其實更加奇怪,她為何會道門的內觀之術?此術之複雜,連他也難以掌握,他知曉的,唯有道門傳人白慕晴會。


    ……


    “除了太傅,還要另請兩位神相替他恢複修為?”


    殿上,靖武帝眉宇微鎖,若是讓他自己去替對方運功恢複都沒什麽,可是請動神相,這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現在與玄月國暗戰在即。


    靖武帝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容貌極美的女子,看上去隻有三十出頭,肌膚保養得瑩潤有光,堪比青枝綠葉的少女。


    她雖容貌甚美,但也十分端莊,自然就是皇後了。


    此時,皇後比靖武帝更能看出一些事情來,既然女兒都這麽說了,那就說明,那人修為恢複,必是大有所用。


    “玉兒,你確定,那人修為能恢複嗎?”皇後問道。


    素玉公主搖了搖頭:“我也不太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若修為恢複……絕非凡俗。”


    聞言,這回靖武帝也凝重了許多。


    素玉公主繼續道:“他的經脈很複雜,我見所未見……就像幽潭一樣,深不可窺。”


    皇後凝眉問道:“你對他進行過內視之術了?”


    “嗯……”


    素玉公主微微點了點頭,又稍許皺起了眉:“可在我對他內觀之時,那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宛如凝視深淵,可是在那深淵底下,他仿佛也在凝視著我,那一刹那,竟使得我不敢再繼續深入。”


    聽完之後,皇後不禁有些愣住:“玉兒,你是說……他竟能發現你的內視之術?”


    素玉公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總之這個人,確實很不一樣。想必他的來曆,父王母後也讓人去查了,可有結果?”


    靖武帝搖頭道:“與他同行二人,朕倒是已有所知,可是他……沒有任何痕跡,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裏一樣。”


    聽完之後,素玉公主道:“這件事情,父皇暫時不必糾結了,兒臣方才所言之事,父皇考慮如何?”


    “嗯……”


    靖武帝微微點頭,道:“請出二位神相,倒也可以,隻是那二人,恐須朕親自去請。”


    素玉公主囅然而笑:“那這樣就好了,我還怕那二位前輩不肯出山呢。”說到此處,見父親臉上仍帶些許愁容,又道:“父皇可是也已經知曉,這一次,玄月國會動用他們的那把‘天降’劍。”


    “唉!”


    靖武帝深深一歎:“天降之強,恐世間無任何劍能夠匹敵……一劍,足以滅一國。”


    素玉公主臉上依舊帶笑:“父皇是否忘了上次兒臣所言,他們有天降,我們同樣有卻邪。”


    “卻邪……”


    不說還好,一說,靖武帝眉頭皺得更深了:“玉兒,你應該也知道,卻邪……等等!玉兒,你難道一開始就是打算……”


    “不錯。”


    素玉公主道:“若我沒記錯,使用卻邪之人,必須未被黑石侵染,對吧?可是不被黑石侵染,則意味著那人沒有半點修為,若是沒有修為,那就隻能是武夫。一個普普通通的武夫,莫說使用卻邪,就連動也動不了一下吧?”


    靖武帝忽然神情大變:“所以玉兒,你早就打算好了,是讓那人使用卻邪,所以你才如此關心他的修為能否恢複……”


    素玉公主點頭道:“對。”


    “不可!”


    靖武帝更是突然變了臉色:“絕對不可!”


    “為什麽?”素玉公主不解。


    旁邊的皇後也有些不知所措,這麽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皇上如此變化。


    靖武帝伸手道:“不可就是不可,此事休要再提!”


    素玉公主也從來不與父親爭執,可此刻實在不解,那一把劍,已經封印在那裏好幾百年了,無人能動,劍上早已布滿塵埃,如今終於有人能夠動用,為何不用?


    當年不正是因為有著卻邪,最終才擋住了玄月國的天降嗎?


    素玉公主還待再言說什麽時,皇後一下拉住了她,遞了遞眼神,示意不要去激怒她父皇。


    “朕乏了,你們都先出去吧。”靖武帝深深閉上了眼。


    素玉公主見狀,也知曉不能再說下去了,隻是不明白,父親一向都會同意自己的決定,為何這次如此決絕?


    難道還有什麽是比神嵐國安危更重要的事情嗎?


    卻邪劍,究竟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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