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聲,爆炸聲不斷,一顆又一顆的照明彈相繼打上天空,將一座山的山頂照得一片通明。


    中日雙方又在徹夜鏖戰。


    太陽山,位於常德以北12公裏處,是武陵山脈向東延伸的最後一座山。


    名字很響亮,曆史很悠久,但山真的不是很高,主峰還沒超過600米。


    而隨著日軍對常德的進攻,日軍對座山的進攻便也開始了。


    隻是,此山不高地勢卻陡,57師的一個營就駐守在這裏。


    日軍已經圍著太陽山打了三天三夜了,可是依然沒有拿下這座山的主峰。


    北上的日軍實在拿這座山沒有辦法,為了不妨礙他們北麵的進攻,他們的大部隊幹脆就繞過了太陽山,獨獨留下一個大隊繼續攻山。


    眼見半山腰那很多被炮火炸斷了的樹樁後麵又有日軍士兵的身影出現,羅士英知道日軍再一次進攻又要開始了。


    羅士英是57師這個營的副營長,營長已經陣亡了,現在他就帶著一百來個弟兄堅守在太陽山主峰之上。


    仗打到現在,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的部隊打退了日軍多少次進攻了。


    他們能堅持到現在所倚仗的就也無非就那幾樣。


    一,工事堅固,核心工事足夠結實,日軍的航空炸彈也挨了,日軍的重炮也扛了,到現在依然巋然不動。


    二,彈藥充足,現在的彈藥再堅持十天八天的也不成問題。


    三,官兵們舍生忘死。


    當然,他們也有劣勢,那就是他們現在吃的已經不多了。


    他們調過來的時候也就是帶了些炒米,餓了就抓上一把填到嘴裏嚼著。


    有的時候剛嚼到一半,日軍就又攻上來了,於是那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下麵仰攻的日軍身上,以至於那米是什麽滋味根本就不記得了,滿嘴都是爆炸後嗆到嘴裏硝煙與焦糊的味道。


    “副營長,都說咱們中國人多,可是怎麽一和小鬼子打仗人就少呢?”他的身邊一名叫王喜的士兵說道。


    “哪那麽多廢話,你還是不渴?”羅士英訓王喜道。


    敢和長官這樣說話的那都是老兵,都是生死弟兄。


    “這不是渴了,還不想喝那混漿漿的水才和長官大人說說話分散下注意力嘛!”王喜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卻是根本不怕羅士英。


    羅士英剛要再說那王喜幾句,可北方遠處的天空竟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


    那可不是一般的明亮,那明亮說耀眼都不夠,簡直可以稱之為刺眼了!


    那種刺眼就好象那裏憑多出一輪小太陽一般!


    待到那刺的眼的光芒變淡下來,他們才看清那裏不是一輪小太陽,而是好象有好幾十顆突然變得明亮的星星!


    “那是——照明彈!”羅士英陡然醒悟過來。


    山頂上的國軍官兵在這一刻都明白了,很明顯,日軍後方發生爆炸了,不知道怎麽搞的,卻是把他們的照明彈引爆炸了!


    可不正是如此嗎?現在自己這裏還是亮的,那是因為日軍後方太亮了,可自己頭頂上的日軍打上天空的照明彈在熄滅以後就再也沒有打過來的了。


    “都小心點,別讓鬼子摸上來!”王喜喊道。


    說日軍後方的照明彈同時爆炸了,這個也隻是推測,無論什麽情況可別讓現在已經到了山腰的日軍摸上來才行。


    在遠處的光照之下,羅士英和他的士兵們並沒有看到山半腰的日軍再往上攻,這到底是咋回事呢?


    “小鬼子這回照明彈可沒有接上溜!這是小鬼子在搞啥明堂還是咱們來援軍了還是小鬼子不小心把自己的彈藥弄爆炸了啊?”王喜奇道。


    是啊,王喜話讓戰壕內所有的士兵產生了同感。


    日軍不喜夜戰,所以總是會把照明彈接二連三的打到山頂,而他們卻喜歡在相對黑暗之中向光明之下的國軍射擊。


    這不僅僅讓他們在光線上能占到便宜,也能讓他們保持某種心理上優勢。


    可是這回日軍的後屁股亮了,前麵卻沒有打照明彈,這又是在演的哪出戲呢?


    羅士英他們卻不知道,此時已經摸到山腰的日軍也正奇怪呢,如果讓摸黑往上偷襲,指揮官是會給下指令的,可現在竟然沒有,這又是什麽情況?


    此時即將與57師接戰的日軍士兵同樣並不知道,此時他們的後方那本是往這裏發射照明彈的地方卻已是亂成了一鍋粥。


    隻因為他們發射照明彈的操縱迫擊炮的官兵都已經被殺掉了,當日軍發現迫擊炮出現了問題的時候,卻是有幾顆迫擊炮彈從樹林裏扔了過來!


    那迫擊炮彈的引信很明顯被砸開了,於是落在了炮彈箱處爆炸開來的迫擊炮彈就引起了那堆炮彈的爆炸,然後那照明彈就也被引爆了,在那一刻照明彈四射,整個迫擊炮陣地已是亮如白晝!


    可是卻沒有人看到到底發生了什麽,隻因為那光芒太亮了!


    平時一顆照明彈那可是打到幾百米甚至上千米的高空去的,那地上就已經很亮了,可是當一顆照明彈就在你的眼前閃亮的時候你就注定什麽也看不到了,那種感覺便象被電焊的弧光晃過一般,瞬間眼前都是小星星!


    可是此時主峰陣地上的羅士英他們對日軍後方產生出來的光亮好奇了一會兒後卻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回到自己正麵所對的山坡了。


    “都看準些,我準備扔汽油瓶了。”王喜低聲說道,“我好象聽到前麵有動靜了!”


    “準備戰鬥!”羅士英也隨之低喝道。


    他們隻有一個營,手裏到是也有國軍製的擲彈筒和幾顆照明彈,但卻舍不得用,誰知道這場戰鬥會打到什麽時候呢,總是要留一手的。


    而本是用來炸日軍坦克的汽油瓶就起了臨時照明的作用。


    戰壕裏有一絲光亮產生,那是士兵們劃著了火柴點燃了汽油瓶上的引繩,然後就聽王喜“嘿“的一聲就把那汽油瓶擲了出去。


    那細線燃燒的火星在夜空中劃了一個弧線便撞在了三十多米外的一棵被打斷了的樹幹上,於是“啪”的一聲瓶碎,汽油遇火則燃!


    借著那火光,守山的國軍官兵們便看到了六七十米外幾十名日軍正哈著腰向山上摸來,那日軍中也有那見著前麵出了光亮下意識就臥倒的。


    “打!”羅士英的喊聲裏,守山的國軍火力全開。


    二十分鍾後,日軍的這次進攻又被打退了。


    “又傷亡了二十多人!”羅士英的通信號跑過來報告道。


    “知道了。”羅士英在黑暗之中答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57師的官兵沒有人在意自己的死亡,在意的卻是我們死了一個對麵小鬼子又死了幾個,隻要咱們賺著了,我死我認!


    “營長,小鬼子這回又沒打照明彈啊,看來剛才他們後方真的爆炸了!”王喜又湊到羅士英身邊說話。


    “是副營長!”羅士英糾正道。


    “馬上就正的了,嘿嘿。”王喜不以為意。


    “老胡怎麽有你這麽個混蛋舅子!”羅士英罵道。


    老胡是今天白天陣亡的營長,而王喜卻是他親親的小舅子。


    “嘿嘿。”王喜尷尬的笑了笑。


    他和他姐夫不是一路人,他姐夫那人一本正,而王喜則更象個兵痞。


    兩個人活著的時候就不對路子,現在姐夫沒了,他這個小舅子和姐夫還是不對路子。


    “好象前麵又有動靜了!”王喜忽然說道。


    聽王喜這麽一說,眾人一驚,不會吧?鬼子的進攻不是剛被打下去嗎?


    不過,王喜的耳朵在他們營裏那是公認好使的,好使到什麽程度呢?據說他那陣亡的姐夫和他姐入洞房的時候他竟然把他姐夫在洞房花燭夜的話全給偷聽到了!


    “準備手榴彈!”王喜忽然說道,因為他感覺那聲音已經很近了。


    守陣地的官兵一聽王喜這麽一說,所有人更是吃驚!


    在戰壕裏不助跑扔手榴彈那也就是二三十米頂天了,鬼子都摸到這麽近了嗎?


    而這時他們就聽到前方二十多米處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話語:“別開槍啊,老子也是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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