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明!”一名偽軍軍官“啪”地就拍響了麵前的桌子。


    “啊?你認識我們副團長?”在下麵站著的一名八路軍戰士抬起頭用驚訝的目光看來。


    那偽軍軍官仔細上下打量著這名八路軍戰士。


    三十左右歲的樣子,長得人高馬大的,穿著一套破舊的八路軍軍裝,那衣服好象很長時間沒洗了,大襟與袖口由於平時的磨蹭已是顯得有些黑亮了。


    偽軍軍官和站在身邊的一名日軍軍官交換了眼色後,然後又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夥夫。”那個八路軍戰士很老實地回答。


    敵強我弱都當了俘虜,對於大多數人來講現在可不是講抗日血性的時候,沒有人願意輕易死去,更何況俘虜敢反抗擺明了就是個死,沒有人會這麽傻。


    夥夫?偽軍軍官掃了一眼眼前士兵那發黑發亮的袖口,心中已是信了。


    “被我們抓住的這些人裏有沒有你們當官的?”那個偽軍軍官又問道。


    “那一個團一千多號人呢。”自稱夥夫的新四軍戰士答道。


    他下麵的話沒有接著說,擺明了那話裏的意思就是,全團一千多號人呢,我一個做飯怎麽可能認識那麽多當官的。


    “那你們團長副團長你總認識的吧?”偽軍軍官又問道。


    “團長我認識,副團長不認識隻是遠遠地看過一眼,聽人家說過,個子和我差不多吧。”那個戰士老老實實回答道。


    “你們團長和副團長在你們這些俘虜中沒有?”偽軍軍官緊盯著那個戰士的眼睛問道。


    “這些人裏是沒有。”那個戰士的態度倒是很配合,擺明了就是光棍不吃眼前虧的樣子。


    偽軍軍官覺得再也沒有什麽好問的,便看向了在一旁站著看他審訊的一名日軍軍官。


    那名日軍軍官也沒有看出什麽來,他實在有些搞不懂這些土八路。


    穿的比重慶軍破多了,拿的武器也破爛多了使的槍要麽是中國老古董式的步槍,要麽就是從偽軍手裏搶來的中正式要麽就是從皇軍手中搶來的三八槍,可是偏偏皇軍拿他們就沒辦法。


    他現在唯一承認土八路進步了的就是他們那個黃涯洞的兵工廠造出來的手榴彈比原來威力大了,最早還真是一炸就炸成兩瓣,可現在爆出來的彈片卻是明顯增加多了。


    正因為如此,在那天的戰鬥中他可是親眼看到有好幾名土八路士兵就拉響了身上手榴彈,每個人用自己的一條命對掉了皇軍士兵好幾條命。


    這些土八路可實在是比重慶軍難纏多了。


    輕易不會讓你抓到影子,要可真的抓到影子了和人家對上了,比如這回的掃蕩,你才會發現人家絕不乏去死的勇氣,直到戰至最後,這些八路軍手中的子彈都已經打空了,他們才在幾挺機槍的震攝下抓住了這三十多名俘虜。


    他們通過漢奸和兩支殺人挺進隊的情報知道八路軍總部的這個警衛團有正副兩個團長,哪個都是打仗的好手,而且竟然還打探到了這團的正團長叫郭深副團長叫陳天明,可惜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隻知道正團長郭深個子矮點副團長陳天明是個大個子。


    這些負責殿後的八路軍中不可能沒有一個當官的,聯係到他們這回圍住的可是八路軍指揮機關,所以他們認定了這夥殿後的士兵中必然有一個是團長在指揮。


    隻是目前已經審問過好幾個了,卻依然沒有得到想要的情報抓到想抓的人。


    “太君,你看?”偽軍軍官看向了日軍軍官。


    沉思中的日軍軍官醒轉來,揮揮手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道:“下一個。”


    ......


    八路軍總部附近的一個村子裏,幾百名士兵分列兩側神情肅穆地持槍站立,他們中間放著一口時下極為少見的厚皮棺材。


    許多村民則是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站著圍觀著,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是在想肯定是哪位大領導犧牲了,否則怎麽可能搞這麽隆重的一口厚棺材。


    這時,嘀嘀嗒嗒的嗩呐聲響了起來,那淒切的嗩呐聲在大山與天空之間回蕩直入人的心扉,因為,吹的是喪調。


    於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要舉棺安葬死人了。


    吹嗩呐的也不是那民間的喇叭匠,也是八路軍戰士。


    中國在1931年被迫進入了一場戰爭後,已經很難分清誰是真正的軍人誰又是真正的百姓了。


    青壯年要麽主動參加了國軍八路軍新四軍各種抗日救國軍,要麽就是被國軍或者日軍或者偽軍抓了壯丁。


    所以原本拿著槍去戰鬥的人現在卻又拿起了嗩呐熟練地吹奏起來這也並不是什麽讓人驚歎的事,那時候沒有“術業有專攻”這一說,有的隻是四個字“全民抗戰”。


    嗩呐聲止,軍號聲又響了起來,四名哨兵舉著銅號麵無表情地吹響了那總是讓日軍偽膽顫心驚的衝鋒號。


    號聲止,一個戴眼鏡的一看就是八路軍總部首長的人站了出來,隻見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後便照本宣科大聲讀誦了起來。


    “陳天明同誌追悼大會現在開始!”


    圍觀的老百姓中發出了一陣低聲的騷亂。


    有的低聲問“陳天明是誰啊”有知道的便低聲回答“是警衛團的團長”更有知情人在一旁小聲解釋道“不是正的是副的。”


    那位總部首長無視下麵百姓的低聲議論繼續著自己的悼詞。


    他從陳天名副團長參軍之日起,說到了他曾經是一名紅軍長征途中的紅小鬼,他曾經爬過雪山,走過草地,他曾經一個人殺死了五名白匪軍,他曾經率領一個連擊敗了一個營的國民黨反動派,他更曾經在太行抗日根據地的保衛戰中多次率兵繳過偽軍的械,端掉過日軍的炮樓,然後在這次反掃蕩中為了保護總部首長機關人員普通鄉親率兵殿後最後光榮犧牲。


    他在悼詞的最後大喊道:“同誌們,老鄉們,陳天明同誌犧牲了!你們說我們要不要為他報仇?要不要為壯烈犧牲的新四軍將士報仇?”


    “要!要!要!”群情激憤的根據地軍民發出了震天的吼聲。


    當那吼聲的回音在群山之間最後消失的時候,那位總部首長沉痛地宣布:“舉棺下葬!”


    然後,四名八路軍戰士便舉起了那擺在人群中央的厚皮棺材腳步沉重地向大山深處走去,後麵跟著腳步同樣沉重的人們。


    幾名女八路軍戰士在遠處的一道山崗上默默地注視著下麵發生的這一幕,而其中一個臉色顯得有些黃怏怏的年輕女八路心中卻是在暗歎,不知道這招好不好使,也隻有這一招了。


    ......


    大半個月後的一個黑夜裏,在一列駛往遼寧旅順口的火車上逃出了十多名衣衫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的八路軍戰士,他們開始了徒步走回太行抗根據地的旅程,其中帶頭一個人長得人高馬大的衣服很黑袖口很亮,讓人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夥夫,可是他的名字卻是叫作“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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