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中午,長江水依舊滾滾向前,遠處江心有一片陸地,那是八卦洲。


    一個士兵急匆匆地向一所破舊的民房跑去,邊跑邊喊:“連,連長,有,有船。”


    民房後一個軍官正和十來個士兵懶懶地靠在牆根處,聞聽到士兵的喊叫忙閃身出來。


    “報,報告連長”那士兵氣喘籲籲地報告著,原本就結巴由於激動說話更是連不成溜了,“報,報告連長,我,我看見那個女孩兒和老頭領著幾個人向江邊去了,從,從葦蕩子裏劃,劃出條船來!”


    “走,搶船去!我他娘的就覺得他們一定有船嘛,哈哈!”那連長大笑著,一邊抽出槍套裏的手槍,一邊領著手下撒丫子就向江邊跑去。


    跑到江邊,果然遠遠地見到那個女孩兒和老頭正領著幾個人在上一條小船呢,那船不大,船篷已經被拆掉了,顯然如果有船篷的話,即使藏在蘆葦蕩中也早就被人發現了。


    她娘的,我說沒有找到船呢,真娘賊!這個連長心裏想著嘴裏卻狂吼著:“站住,站住!”同時抬手衝那船上方的天空啪啪就是兩槍。


    這群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到船前,卻楞住了,因為他們發現不光他們有槍,船上的那幾個士兵手裏也同樣端著槍,快慢機,中正式,捷克造,三八大蓋竟然還有歪把子機槍,眼見著凶霸霸地趕到麵前的他們,船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吭聲的,但那冰冷的槍口和冰冷的表情所形成的無聲氣勢竟然一下子鎮住了大呼小叫的他們。


    “全下來,這老頭和這小姑娘是我們先找到的!”那個連長很快反應過來。


    這條船並不大,上麵除了老頭和小姑娘竟然還裝了七個人,看船的吃水線,顯然已經不可能再多裝人了。


    所以,要想過江去,唯有把原來船上的人攆下來了。


    手裏都有槍,老子手裏還有捷克造呢,人也比你多,誰他娘地怕誰?!這就是此時這位****連長所想的。


    但下麵發生的事情馬上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錯了。


    “砰!”一聲槍響,卻是那船上的一名年輕士兵扣動了手中的快慢機,那連長隻覺得自己腦袋瓜上一涼,再摸頭時,自己的帽子已經被這一槍給打飛了!


    岸上的人都被這一槍給震住了,既震驚於船上的人竟然敢開槍,也震驚於對方的槍法是如此之準!


    “想搶船?!膽子不小啊!當你們是小rb嗎?”船上一個矮個子士兵對他們嗤之以鼻,那士兵長得象個球,黑不出溜地其貌不揚,但神色裏卻很有一種老兵所特有的氣質,對他們岸上這些人很不以為然。


    “幸虧他們不是小rb要是小rb老子早就把他們直接突突了,還聽他們在這裏咋呼?!”船上另外一個士兵一撇嘴。那士兵眼色冷漠,殺氣騰騰,手裏端著的是一挺機槍,卻是rb人的歪把子。


    “沒膽量打小鬼子,卻在這裏跟老百姓和自己的弟兄耍橫兒,什麽東西?!”拿著快慢機的那個士兵的話說的並不快,聲音也不高,但卻更有一種無法言狀的震懾。“細妹子,劃船,我看他們哪個敢開槍?要是有一個敢動手的,就直接把他們突突了!”


    “哦。”那女孩和那個老頭忙不迭地應了一聲,搖櫓的搖櫓,劃船的劃船,那船就慢悠悠地離開了岸,向遠遠地江心駛去。


    岸上的眾人楞眉楞眼地,已經完全被船上人的氣勢所震懾,眼睜睜地看著這隻船在他們眼前劃遠,卻依舊沒有人敢吭氣,更別提開槍了。


    直到那船已經劃出去了有五十多米,估計已經聽不清船上的人聲音了,所有的人才長出了一口氣,仿佛覺得自己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連,連長,咱們怎麽能放他們走,應,應該把船搶,搶過來”這時那個最早報告有船的士兵才忿忿地說道。


    “搶!搶你爹個球!”那連長也已經回過神來,回頭就給了那士兵一巴掌。


    “你沒看他們手裏拿的槍嗎,有三八大蓋,有歪把子,那可都是rb人的槍!”


    “日,rb人的槍?那他,他們是日,rb人?!”那個士兵捂著臉哭喪著臉道。


    “你豬腦殼呀?****爹個球,沒聽那個人說他們是打過rb人的嗎?”這連長聞言更是氣從不一處來,抬腿一腳正踢在這結巴士兵的小肚子上,把他踹倒在地上,然後轉身就走。


    “哎喲,哎喲!不,不是rb人,還,還有rb人的槍,哎喲媽呀!他們殺過rb鬼子!!”這結巴士兵如夢初醒,最後一句話由於格外震驚竟然出奇地少有的一回沒再結巴。


    霍小山此時正站在船頭,腰間插著那把剛打掉了那名****連長帽子的快慢機。


    霍小山他們也是剛到了八卦洲不久,他和慕容沛也是心懷僥幸地帶人來到這裏,希望能找到細妹子和她的爺爺,能想想過江的辦法。


    未曾想,細妹子爺孫倆竟然真的有船,且把船藏到了岸邊的蘆葦蕩中,竟真的一直在等他!


    而剛才岸上的那群士兵先他們一步找到了細妹子爺倆,看出他們爺孫二人是打漁的,就懷疑他們有船,雖然細妹子很幹脆地告訴他們沒船,而那些人終究是對不擅撒謊的細妹子起了懷疑,於是派人盯梢,上演了剛才那出搶船的鬧劇。


    “爺爺,別的有船的人都早就去江北了,你們為什麽不走?”船尾處,慕容沛問細妹子爺爺。


    “不是細妹子不肯嘛,說是山子哥和丫丫姐他們在前方,要是萬一回來沒有船可怎麽成?觀音菩薩保佑,終於把你們等到了。”正在搖櫓的細妹子爺爺回答。


    慕容沛看向身邊正在用一隻槳幫著爺爺劃船的細妹子,見細妹子正幸福而羞澀地向自己笑著,嘴角彎彎,象一個月牙。


    慕容沛站起身,竟然忘了自己在江上一慣有的眩暈,往前挪了一步,用手輕輕地在細妹子那被江風吹的通紅的小臉上捂了下,說道:“真難為你了,細妹子,冷嗎,那麽多當兵的要搶你的船怕嗎?”


    細妹子還是平時那樣羞羞的樣子,“丫丫姐,不冷,為了你和山子哥,擔再大的風險我也心甘。”


    在自小失去父母的細妹子的眼裏,霍小山和慕容沛早就成了自己的親哥哥親姐姐,她永遠忘不了結識他們後所帶給她的家人一般的感覺,一句最樸素不過的表白說的卻是那樣斬釘截鐵,慕容沛心中一暖,驀然間覺得那原本刺骨的江風也不寒了。


    慕容沛向站在船頭的霍小山看去,霍小山顯然並未注意到他們說話。他的全部意力此時都在江麵上。


    江水滔滔,但江麵上也並未隻有霍小山一夥渡江的人。


    這裏也如同下關江麵一般,也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戰士在想方設法用各式各樣的“船”渡江而行,隻是數量並不如下關江麵上那樣密集。


    他們看到在他們右側不遠處的江麵上就同樣有小船在試圖橫渡長江,隻是那船卻隻能稱作一葉扁舟,比他們的船小了許多。


    船上卻載了四名士兵,他們手裏也沒有槳,隻是用手在奮力劃行,與那滔滔江水作著搏鬥,所以船行很慢,反而被後下水的霍小山他們攆了上來。


    “咦,快看!好象是有人在騎馬渡江呢!”沈衝急道。


    順著沈衝指著的方向,船上眾人就看見左前方不遠處,那條小船的下方江麵上,有一人一馬也正在橫渡長江。


    那馬身在滔滔江水之下,隻露出馬頭,一名****正騎在馬上摟著馬脖子以圖在江水中保持不墜入江水之中。


    由於他們離得較遠,霍小山他們看不真切,隻是霍小山卻覺得那馬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正在思索間,就又聽得慕容沛“啊”地一聲大叫起來,回頭看時,卻看到在他們的上遊,咆哮的江水正席卷著一大片屍體滾滾而下,那屍體分明都是中國軍隊裝束,其中竟然還有幾個活人!


    隻是這些人入水的地方顯然離他們較遠,那幾個活著的****士兵顯然落水已經有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體力已經跟不上了,雙手在空中徒勞地虛抓著,哀嚎嘶喊著,漸漸不支,就在距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沉入水中,再無聲息。


    隨著那些屍體的靠近,江水已被染紅,顯見得這些人是在槍戰中被逼入水的,而很多人血還未曾流盡。


    “糟了,看來,鬼子已經打到下關江邊了,不然如何會有這許多屍體?!”眾人正駭然間,下方的江麵上異變又起。


    隻聽得一陣突突突的馬達聲傳來,下方拐彎處的江麵上竟然一先一後出現了兩艘小汽艇,小汽艇上的機關槍開始突突突地向江麵上三三兩兩渡江的中國士兵開始掃射,眾人定睛看時,那汽艇上分明挑著的是rb人的膏藥旗。


    歪把子機槍的掃射聲中,不斷有渡江的士兵的慘叫聲傳來,不再掙紮的和正在掙紮的人處,都綻放出一朵朵血花,在江水裏蔓延開來。


    而對岸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隱隱能看到有人家的草房正冒著淡淡的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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