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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牙聽著纏繞於四周的聲音,道:“吉榮村的人大多是妖族,東方龍王的下屬,決不會對高勝如居高臨下的行為坐視不理。”他心裏是這麽想,同時仍要回答赤狐阿牧的話:“造成吉榮村現狀的是人類,如果要救你們妖族就得從人類身上入手,明白了嗎,這可不時單純幫助妖族或者人類的事,彌補過錯有時侯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這種犧牲看的可不一定隻屬於任何一方。主人她要救妖族,希望能讓大家共同擁有好的生存空間;隻是,何為好的生存空間?衝突?和平?人類和妖族從來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份子,作為整體下的一部分,單純挽救妖族而不顧人類是片麵的,所以主人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把妖族從封印中釋放出來,同時從根基上解決人類的問題,否則就是一句空言。”


    關憫興和赤狐阿牧顯然不相信龍牙這番話:“是麽?”[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阿牧,當初你有求於羅傑,因此表現乖巧,事事聽從;可是主人一開始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如此容易完全信任羅傑,畢竟是北方龍王阿提隆泰與東方龍王森印之間的對手,輕易地相信對方總覺得哪裏不對。所以當錢老板悄悄跟羅傑說‘這家夥靠不住’的時候,羅傑就說了這麽一句:‘你就按照大小姐的話做,自己斟酌吧。’明白了沒有,羅傑也沒有確實相信你的意思,全部都是按照同一個人的命令去做,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惡劣。‘人類與妖族的戰爭,自古以來都是為了爭奪空間,你進我退,如今雙方都沒有退路,這個世界對於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文明來說實在太小,如此一來將隻能爆發更大規模、更可怕的事件。’主人果然說對了,看看現在的吉榮村,是大災難的前奏。”


    聽到這裏,關憫興終於明白:“你們泛舟究竟是何居心,居然要讓這條村的人成為犧牲品?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們居然做得出來!”


    龍牙哼了一聲,平靜地繼續道:“傷天害理?或許吧,但是人類又做了多少傷害這個世界的事,說到底都是為了那種自私的生存,為了享受優質的生活,傷害了這個世界,到頭來還是毀滅了自己,不知道是誰做了傷天害理之事。吉榮村本來就是東方龍王的居住地,是人類占據了他的地盤,你要先弄清楚這個。他們現在是想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地方,把入侵者趕出去,也是情理之中。”


    關憫興從未想過這點,一下子沉默了;關思源也愣著,如今回想起來倒是真的記得高勝如之前的話,心想:“如果真是這樣,那應該怎麽辦才好?”而關憫興則說道:“人類……”


    “別跟我說人類是上天的寵兒這類欺人的話。”龍牙大喝一聲,其聲音震得火堆搖晃,昏昏欲睡的赤狐阿牧也猛地醒過來,“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生物存在的世界,人類能夠生存嗎?懂得語言的不隻有人類,懂得製造工具的不隻有人類,能夠借以不同方式與同伴交流信息的不隻有人類,你可以說人類創造了文字,創造了機器,絕頂聰明,但你絕對不能說別的種族做不到。如果你們認為除了人類,沒有其他種族能夠發展高度文明,那麽你們又為何執著於尋找外星生命,尋找星際文明。”龍牙振振有詞,不容許關憫興反駁,而後者也無從反駁。“主人曾經說過,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族,其實都需要生存,以及生存所必須的資源。‘這個世界是一體的,人類想要之物也是妖族想得到的東西,這就是衝突的根源。’”龍牙把怒火發泄完畢,以一聲長歎結束論題。


    齊銘睡在關憫興的膝蓋上,聽見龍牙如此憤怒,害怕得握緊拳頭。赤狐阿牧抖顫地盯著龍牙,看著那個一直溫文爾雅的人變了臉,也膽怯起來。關家父子更不用說,對龍牙的話啞口無言,即使龍牙結束話題已過不少時間,兩人仍無法再開啟新話題。高勝如很早就領略過黑鶴、霧舅舅、羅傑的威力,如今亦見識到龍牙的淩厲,想到惟有病弱的歐陽玲每天保持淡淡的笑容,那才是可怕的存在。歐陽旺卻在這一刻想起那話語:“大自然需要什麽?”


    飛機升降的隆隆聲不時響起,東南風忽然停止了,徘徊在空氣裏的臭味慢慢消散,然而仍能使高勝如不舒服。漫長的黑夜剛開始,經過一輪辯論,龍牙算是贏了一場不漂亮的仗,大家都沉默不語,氣氛便隨著氣溫下降。龍牙忽然感覺到高勝如在動,於是繞到前頭,按著對方的利牙道:“是森印嗎?”


    藏於龍牙懷裏的“雞蛋”突然發出微弱的螢光,並傳來高勝如的聲音:“是的,吉榮村如今可以說完全是妖族的巢穴,我之前的搗亂和現在的對望,都是森印無法接受的:這裏是他的地方,而我這個大龍王的兒子就是個威脅。趁著黑夜,在月亮未上來之前一定會來的。森印有著他父親武王的影子,論戰鬥的話,卻經驗不夠。龍牙,替我照顧這些人,隻是現在仍留在村裏的人,我就沒有辦法保護了。”說罷,高勝如站起來,在黑暗中向前邁步。


    歐陽旺聽罷,大聲喊道:“高勝如,請你盡力保護那些人,還有無辜的小妖們。”高勝如什麽也不回答,徑直前進。


    關憫興父子也聽到了高勝如的話,都默然等待。齊銘拉著龍牙的衣袖,疑惑地問:“他要去什麽地方?”龍牙不想回答,但見赤狐阿牧坐在齊銘身邊,不走不言,雙眼露出哀傷的神色,直盯著前方。齊銘問道:“狐狸先生,你怎麽了?”


    赤狐阿牧稍微回頭,在火光的映襯下,眼淚閃爍著晶瑩的光點。歐陽旺見關思源想靠近赤狐阿牧,想也不想就把他拉回來,道:“東方龍王之地畢竟是他長居之所,現在要他放棄當然是有點悲傷。不過我想,與其說他是替自己悲傷,不如說是為森印悲傷。”


    “你是說那個人極力挽救的對象無法活下去?”關思源低聲說話,卻因為四周安靜,都被最靠近兩人的龍牙和齊銘聽見了。


    龍牙道:“主人能夠看透過去未來,她從來沒有說東方龍王森印將會如何,大概……”這話是謊言,是安慰赤狐阿牧。不過龍牙心底清楚,歐陽玲確實說過森印龍王會輸掉這場戰鬥,甚至是麵臨死亡的絕境,這些都是不能說的話。


    到此時此刻,大家再沒有心情理會這些瑣碎事情,一聲咆哮,數箭光芒,劃破黑暗,製造查一陣不小的衝擊波。高勝如停下腳步,站在村口之處,在高速公路下展現其龐大的身軀。他晃晃腦袋,舉目觀看星空,並裝著慵懶的樣子打了個哈欠。一個搖晃的黑影擋住了不明亮的星光,並逐漸擴大:那是一條龍,條紋狀的花紋在夜視當中隻能顯現模糊的影子。路燈的光芒隻映照出高勝如的身姿,森印仍在黑暗中。本來因為路坑而不得不緩慢行駛的車輛此刻完全停下來,人們駐足觀看。


    兩獸聚集,一龍一麟,四目對峙,靜候機會。高勝如想:“要戰鬥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戰鬥時候同時保護其他人,可並非什麽容易的事。圖叔革也算個善良的家夥,而我的力量過於強大,要是動真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既然如此,那麽我就讓森印暫時不能動,或許更加有效。”剛開始思考或許能夠注意旁邊所發生的事,一旦深入就可能分心。


    高勝如稍不留神,森印就直撲上來,前者連忙後腳撐地,站起來。森印長長的身體躍過高架橋,俯衝時卻撲個空。高勝如一手抓住森印的脖子,一手捉住滑溜溜的身體,用盡全身氣力把對方壓在下麵,摧毀了好幾間房屋。


    “好厲害。”齊銘發出感歎。巨獸之間的戰鬥,能夠加入的除了森印的妖族,惟有龍牙和歐陽旺可行。眼看著高勝如把森印壓倒在地,巨龍飛速縮小身體,以人型的姿態逃出來,並跳上高速公路的圍欄上,怒目瞪著高勝如。黑暗加上害怕,聚集在路上的人沒看清楚森印的變化,旦見有人上來,慌忙退避。高勝如並不立即進攻,而是向前靠近,輕輕地吹出一團熱氣,路燈和汽車隨即著火。


    人型的森印身披一件針墊似的純白色披風,在火光下閃耀著一種奇異的暗紅色。“東方龍王的寶物——羽針蓑衣。”龍牙笑著,看著。那蓑衣看起來和普通用草或者茅編織成的蓑衣不一樣,硬梆梆的尖刺鋪滿了衣服的全身,密密麻麻地數不清究竟有多少針頭。純白色其實是表麵,在烈火和黑暗中,這件羽針蓑衣呈現的是,正確說來,蓑衣的針是中空的,裏麵充滿了空氣。羽針蓑衣是奧斯羅德的遺物,屬於陰間之王德古魯家族的產物,在寧亞穗出生以前,它已不在德古魯家族的手中,至於什麽時候遺失的,誰也不記得。


    高勝如盡量壓抑力量來說話:“以前幾任東方龍王,包括武王顧炎,更早的淋漓、雨牧、方晴等人,全部都是寶物愛好者,經常從不同地方收集寶物,現在收集在水幻宮殿裏的寶物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價值無可計量的寶藏,當中以屬於原族的寶物最為珍貴。在你的寶物中,有一件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那就是羽針蓑衣。東方龍王森印,羽針蓑衣是神聖世界的東西,正確而言是擁有黑色球體‘神石’之人擁有的保護之物,可以說是盔甲。”他後麵還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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