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雨勢非常地大,隆隆的雷聲時遠時近、時大時小,就是響個不停,令人不禁寒顫。膳的天台因為沒能及時疏導傾瀉而下的雨水,倒灌的水讓羅傑在半夜時分叫醒了采顰,在屋內臨時造出一條開放型的水渠,避免了更大的麻煩;不過這麽一折騰,睡意全被淋走了,從淩晨到日出天亮之前,誰也沒有再睡。下雨的日子,即使太陽高掛天空,雲朵仍然流露著黑沉沉的色彩,街道兩旁的路燈一直亮著,行人卻寥寥無幾,冷清異常:一天就如此度過。


    第二天,依舊是個下雨的日子,但滂沱大雨變成了毛毛細雨;昏暗的早晨,烏黑的雲朵透出極朦朧的光線,整個雄城籠罩的黑暗下,路燈、室內燈光不能熄滅,否則黑暗重臨。采顰獨自一人看守著膳,羅傑和高勝如不在,他們去哪了?采顰沒有獲得羅傑的答案,隻記得那時候羅傑說:“膳已經渡過危機,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高勝如,你跟我來。”即使外麵的雨勢沒有減弱的勢頭,兩人還是決定在趁著雨夜出門,還補充道:“日出後會回來。”如此短暫的時間能去何處?不是泛舟學校就是吉榮村,采顰大概了解到他們的行動。


    可這時候有人闖入膳,原來是關思源。他見不到羅傑和高勝如,剛想問采顰,一隻大手突然冒出來拍拍他的肩膀。嚇得他跳起來,轉身見是高勝如,嚷道:“不要如此嚇唬人,對心髒不好。哦,你們去幹了些什麽?”關思源見羅傑和高勝如渾身如同浸在水裏,頭發衣服滴下的水淋濕了地麵,把膳弄髒了。


    羅傑指著高勝如道:“沒什麽,去了一趟吉榮村,騎這匹麒麟很快就能來回。我們是去看看月菏能不能勸服她哥哥,結果失敗了,而且被關起來。”關思源聽聞後,心裏一沉,像失去了活力般沉默。”由於這件事情沒有大發展,羅傑隻好想別的事情:“大龍王和金善的情況還沒有傳來,恐怕‘逆刃’那邊受到阻撓了。”他想著想著漫不經心地張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高勝如在盯著自己,尷尬地道:“怎麽了嗎,又不是特別麻煩的事情,不用這麽看我。”


    關思源笑道:“可是你想的是大龍王的事。”


    羅傑想:“糟了,是‘魂語’。”他剛要說話,電話鈴聲響起,於是接過電話,頭一句就道:“我是羅傑。哦,大小姐,在關思源家裏?不,不是,我們在膳,昨天遇到月菏還有郭全枕。唔?關憫興也在,現在有關思源……”羅傑簡略不說後麵的話,關思源豎起耳朵也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關思源在這裏,很好,高勝如在鬧脾氣,一點小事,沒問題。‘逆刃’?我見過她,在扣帽山下就已經分開了。是的,她還沒有轉告我們事情,啊,金善出大事了?要去穩定大龍王的情緒?什麽?金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羅傑邊說邊走,根本就不去瞧心情焦急的高勝如和略現呆滯的關思源。


    高勝如從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豎起耳朵聽,羅傑故意走遠就是不讓他上前衝,但不奏效。高勝如上前搶電話,羅傑一手甩掉對方,把聽筒遞到高勝如麵前,裏麵傳來的是霧舅舅的斥責聲:“你給我安分待在原地,我們和羅傑說話,沒你插嘴的事,等後來的人把事情轉述出來。羅傑,你快給我回來。”羅傑盯著既無奈又焦急的高勝如,一句“我先走了。”就把高勝如和關思源放在膳裏。


    羅傑剛剛離開,關思源捂口而笑,但是笑聲太大,根本掩藏不了。高勝如回頭瞧著關思源,後者道:“說到底你還是一個被排除在外的人,看來那個歐陽玲存心是想對你隱瞞什麽,不然羅傑怎麽會出去呢。看來,他們是不信任你了。”


    采顰道:“我知道,不管是高勝如還是隆明,或者是季夢和趙百珍,他們全部都不會單獨行動,不是符小姐就是羅傑先生陪伴身邊,隨時監視隨時指導,這也是阿玲小姐的意思。不過與他們同住的趙梨小姐就因為是這個時代的人,不需要別人的陪伴,隻有她可以一個人到處走動。趙梨小姐也來過膳,是個可愛的少女。”


    高勝如怒氣衝衝地衝著采顰道:“別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來。”


    采顰道:“你要是擔心你哥哥的話就自己到琴城去,不過我要告訴你,就是你趕到琴城也沒有用處,找不到消息的話,你就不知道你哥哥的去向,那還怎麽找。所以呢,不要急躁,既然阿玲小姐要羅傑回去,把另一個人叫來,當然有她的理由。你不記得大龍王祥福和符照華小姐有間隙,不能就這麽叫與符小姐有密切關係的羅傑去見對方,否則金善的事還沒辦,那邊就要發生大事。”


    “是這樣嗎?如果真有這層關係,事情真的很不好處理。”關思源裝扮成思考的模樣,令憤怒中的高勝如不知說什麽的好。但關思源和采顰都明白高勝如此刻非常忐忑不安,於是你一言我一語地試圖轉換話題,不過沒有用,笑聲過後,高勝如無聲地走開,令原本就很沉悶的氣氛變得死寂一般。高勝如走了,關思源低聲道:“現在外麵下小雨,我要回家去,看來接替羅傑的人不會這麽快就回來,我正好可以向同學炫耀一下。”


    采顰卻送了一盆冷水給關思源:“不過是旁聽生,有什麽可以炫耀的,等你做了正式學生再向我炫耀吧:哦,忘了,我是十年前的畢業生。”


    關思源看著這個外表不成熟的少女,怎麽也不能想象她有多大年紀,就是這麽一愣,他明白了:“你是妖怪?”采顰默認了,並且催促關思源回家,然後打點店裏的工作。


    高勝如登上了天台,在大雨傘遮蓋下張頭環顧四周,看著朦朧細雨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嗅著微弱而充滿水氣的風,喃喃地說著心裏話:“看來羅傑真的走了,采顰沒有說錯,我一個人去琴城也沒有用,但是羅傑又不能去見父王,如果是阿玲小姐的話,誰將是最佳人選?”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正午,高勝如突然發現饑餓感取代了思考,於是回到屋裏,推開一道充滿食物香味的房間的門,滿桌子的食物就現於眼前。高勝如十分高興地先拿起一塊肉排吃一口。


    這時候采顰捧著一盤果子進門,見高勝如吃得高興,於是道:“羅傑吩咐過,這頓飯一定要讓高勝如吃飽,因為接下來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預先做好準備才可以。我的職責是把膳妥善打理,一直到歐陽玲小姐死亡為止,除此以外,我是不能多問。羅傑先生也讓我轉告一聲,‘請高勝如閣下不要想太多,大小姐自有她的想法,一切早已定局了’。”


    “事情竟然嚴重到如此地步?”高勝如心想。采顰出去後,他狼吞虎咽了一陣,卻怎麽也想不通歐陽玲在想什麽,終於失去耐心,覺得想下去沒意思,吃完了飯又回到天台。天雨已經停了,濃密的烏雲仍舊不散,另一場大雨隨時都可能爆發。若大的天台隻有一人實在很孤單,沉悶中一轉身,被某人嚇倒了:“你什麽時候到的?”來者竟是龍牙,盡管想到卻不能料及。


    “剛剛。”龍牙從屋內斟了滿滿一杯子的水上來,倚在門框下看看無事可做的高勝如的表情,卻是看見了一副驚訝的神色。他笑道:“沒見你一兩天,不用連我出現也會感到驚訝吧,雖然我平常不會帶人出門,不過有命令還是要做的。阿玲小姐交代過,即使關思源在也不用讓他去殷州,羅傑會帶他的了。”這就是安排。高勝如不能反駁歐陽玲的命令,既然是去殷州,那就鐵定要去見大龍王。龍牙喝完了一杯水,把頭盔拋給高勝如,道:“聽好了,金善現在在琴城的收留所,以‘逆刃’的身份是救不了他的,羅傑會帶其他人前往琴城,找機會救人。我們要做的是穩定祥福以及他的人,這些人不能不多加留神。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祥福的心思,他們有可能知情有可能什麽都不知道,碰到什麽情況也難說,我們得小心點,不能輕舉妄動,明白了嗎?”帶著龍牙凝重的警告,高勝如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答應對方的要求,並追問道:“金善二哥的情況有如何?”


    龍牙麵露難色地搖頭道:“我們隻知道他被捉被關了起來,會受到什麽傷害那還很難說,不過主人好像對羅傑說了這麽一句話:‘一定要小心,琴城有殷州趙家的高手。’看來羅傑和歐陽旺同行不見得比我們輕鬆。但是請不要擔心,泛舟學校的新校區就在琴城,辦法還是有的。好了,別說太多廢話,現在已經過了正午,不快點去殷州的話,留到明天可能有變。”


    跟隨著龍牙,高勝如想著龍牙的那番話,低聲問:“明天有什麽事?”


    龍牙咬牙道:“泰彭坦的校區在你父親目前駐紮的地方,每拖延一天,校區都有被發現的危險;一旦金善的事惡化,事情就不堪設想。”


    “變數”在哪裏,龍牙沒有解釋,高勝如心裏清楚:“父王如果見到自己可能會放棄金善二哥;而泰彭坦這人,雖然沒見過也聽說過,是妖。可是泰彭坦不是大龍王的人,在深入大龍王地盤活動,隨時都可能沒命。也就是說我成了連接父王和泰彭坦的線,如果泰彭坦保得住的話,羅傑就能安心應付營救金善的工作。”想到這裏,高勝如坐上龍牙車子後麵,趁著風開始呼嘯的時候,低聲道:“阿玲小姐想得真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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