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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造的機械人能放電。”說罷,羅傑拆開了蟹肚子,掏出一個方形的電池,繼續道,“你們是不是對這個有興趣,我回頭把模型、圖紙和工具拿來給你們試試。”青鼎和耀明確實表露著興奮,聽了羅傑的話,更希望他快點履行諾言。


    “隆明,隆明。”正當羅傑忙於應付耀明和牛頭怪的時候,龍牙慌張的聲音傳到了其他人的耳朵裏。大家都往那裏看去,隻見龍牙輕拍著隆明蒼白的臉龐,寶錠站起來,緊張地左右走動。羅傑箭步衝過去,拿出救急儀器幫助龍牙,“怎麽會這樣,剛才還好好的,心跳和血壓都呈現下降趨勢,這樣下去會很危險的。”


    龍牙拿走毛巾和飯盒,騰出空間讓羅傑更好地工作,又拿起話筒道:“我是龍牙,請顏醫生回答。”


    話筒裏傳來的卻是女性的聲音:“我是黑鶴,顏醫生去了雄城接趙梨,這裏由我接聽電話。”


    龍牙忍不住問:“趙梨怎麽了?”


    “她被趙暉氣昏了,要送到醫院搶救。真是的,古欣萍完成手術後還睡著,主人也才剛醒來,我還要看文件,忙死了。”黑鶴不滿地發牢騷,似乎正在為某種事情煩惱,偏偏龍牙這時候來打攪的那種情形。


    通話對方有什麽難處,慌張的龍牙並不理睬,插話道:“還有隆明的情況轉壞,快點叫霧舅舅來。”龍牙不得不報告現狀,黑鶴愣了一秒,馬上掛電話。不一刻時間,霧舅舅就從歐陽玲的房間跑來,搶救陷入昏迷的隆明。


    ――


    歐陽玲靜靜地躺在獨立的病房裏,戴著呼吸器的她不能移動,隻能透過窗戶抬頭欣賞天空飄蕩的雲朵。黑鶴悄悄地靠近病床,輕輕坐下,從桌上拿起針線繡花。歐陽玲察覺到黑鶴的存在,卻仍舊遙望天空,慢慢地問:“黑鶴,龍牙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黑鶴停頓了一下,然後道:“隆明的病情有惡化跡象,生命力似乎正在下降,不過霧舅舅已經去搶救,問題應當不大。”


    “如果霧舅舅在一小時後沒有回來,你就替我通知他一件事。”歐陽玲微弱的聲音穿過障礙物傳入黑鶴耳中。


    黑鶴一邊做手工,一邊打斷對方話語,道:“主人,你才剛醒來,不要那麽勞動自己,不然顏醫生和霧舅舅又要嘮叨了。”歐陽玲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繼續自己的話。黑鶴聽了相當驚訝:“這樣可以嗎?隆明的生命力衰弱成那樣子,如果使用刺激性藥物,他會承受不了。”


    歐陽玲閉上眼睛道:“隆明的確是生病了,不過影響病情的是‘心’,他過早地與父親見麵了。”


    “你是說如果現在不碰麵對隆明來說反而是好事?”話語充滿困惑,黑鶴並不了解主人的做法,想要繼續追問,然而歐陽玲不願回答,隻見她那雙欣賞天空的眼睛出現了悲傷,閉目的時候卻露出淺淺的笑容。“真讓人猜不透她心裏思索著什麽”,黑鶴想了想,不再說話,不久也就出去了。


    ――


    隆明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微弱的光線從純白的牆壁透射出來,淡淡地,柔和地,並不影響大家的睡眠。隆明回想著昏迷之前見過漣漪胡鬧,又看見父親在旁守護自己,是夢嗎?他輕輕一動,發現自己舒服地躺在了不軟不硬的皮墊上,身邊是倦極而睡的龍牙:龍牙伏在軟硬適中的地板上,頭向著自己,雙手握著一件隆明不認識的東西。父親寶錠正熟睡在龍牙後麵的白色皮墊上,偶然用掌肉掃過幸福的臉,或是翻轉發胖的身體。這不是夢,隆明感到欣慰。過了一會兒,隆明覺得口渴,伸手去拿龍牙身邊的水壺卻不成功;要翻身坐起來,身體卻不大聽使喚,隻好側身躺著。


    但是隆明的行動驚動了龍牙,後者托著沉重的腦袋,慢慢坐穩,看見病人已經轉動身體就問:“隆明,感覺怎麽樣?”


    隆明低語著:“水。”龍明幫助隆明坐起來,讓他斜靠在墊子上,才遞水。隆明抓過透明的玻璃水杯,咕咕地喝了水,末了才回神問龍牙:“我怎麽了?”


    “是主人救了你,燒已經退了,想吃東西嗎?”龍牙整理著毛毯,不讓隆明著涼。


    隆明搖頭,見龍牙不再發問,抬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所在的是個極大的白色房間,牆壁上空無一物,沒有床,大家都睡在地上,高勝如、德明、趙百珍、惠慈、季夢、青鼎和耀明睡在房間的另一頭,惟獨不見小獸們和漣漪。“漣漪呢?”


    龍牙擦拭著地麵上的水跡,聽見隆明無力的提問,回答道:“她在旁邊的小室裏睡,畢竟是女孩子,睡在這裏不合適;還有小菲和其他野獸都住在隔壁。”隆明看著忙碌的龍牙,欲言又止。龍牙回頭發現隆明不眨眼地看著父親,又遞給他一杯水,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父親?”隆明轉而看龍牙,不說一句。龍牙隻得繼續道:“寶錠他並沒有怪責你,畢竟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寶錠老是說自己考慮不周給兒子造成傷害,他也像你一樣在傷害自己。”


    隆明低頭不語,聽下去:“不管你們如何傷害自己,最後還是會對身邊的人造成難以估計的影響。你給趙家莊帶來的破壞,寶錠和主人定立契約,可以說都是那時候造成的‘心結’的後遺症。隆明,你到底還要傷害自己到什麽時候?”龍牙獨自和隆明交談是歐陽玲的主意,本來應該是寶錠說比較合適,可是寶錠已經失聲,龍牙是唯一的人選。


    隆明閉上眼睛,久久地沉默著,空蕩蕩的大室裏隻有季夢和青鼎的鼻息音在回蕩。龍牙耐心地坐在隆明旁邊,等待的隻是一句縹緲而不真實的回答:“不知道。”隆明不是不知道父親的事情,在這一切的背後還是因為自己的痛處,來自無法彌補的傷害。龍牙並非不了解隆明的想法,可是歐陽玲曾經派人來跟自己說:“發生在隆明身上的一切都是因為大龍王,隆明不願意活在那種環境卻逃脫不了大龍王的控製。他在逃,卻逃不了;他在躲,卻躲不過;他想忘記,然而沒有一個可以讓他自由活下去的地方。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想幫他,不僅是為了寶錠,也是為了我自己。”


    “心結。”龍牙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隆明的痛苦,安慰道:“隆明,世界上並不隻有你才有悲傷的過去。我現在的主人也曾經失去了親人,你也比她好,至少你還有弟妹,她卻孤身一人去麵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她說過活著就是活著,無論是每天哭泣還是帶著笑容,世界都是前進的;哭泣的人隻看見悲傷,他的世界將一直痛苦;笑容卻能夠帶來歡樂,將讓悲傷化作記憶,雖不會忘卻,但活著的人能得到精彩的明天。隆明,與其帶著悲傷活著,不如放開心懷,正麵麵對世界的一切,你的父親也是這樣希望的。”龍牙說完時,寶錠正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哈欠,湊到龍牙的身邊撒嬌。


    隆明見父親醒了,伸手掃著它的長毛,寶錠轉身舔了舔隆明的手,倚著兒子躺下。隆明發現父親雖然沒有看自己,眼裏露出的哀傷瞬間化成興奮,不停地舔拭著兒子的臉龐,隆明欲拒不能,想笑卻氣力不繼。龍牙連忙過來卡著寶錠的脖子道:“夠了夠了,讓隆明休息一下。”寶錠還沒有玩夠的感覺,但是有不好拒絕龍牙,退開幾步,轉而用尾巴代替舌頭,弄得龍牙氣不過來。


    高勝如被這對父子吵醒了,遠遠看見龍牙他們聚集就喊道:“你們在幹什麽,有吃的嗎?”


    龍牙回望惺忪的高勝如,道:“我還以為羅傑吃得多,原來你才是高手。那邊隔夜的你要不要?”龍牙指著身邊的黑盒子。


    “不要緊,能吃就是了。”饑餓中的高勝如完全不介意食物的質量,隻求吃飽。


    大家都陸續起床,龍牙把昨天的機械人重新喚出來,經過昨天一役,今天大家的反應比較平淡,趙百珍和季夢還是不願亂動,但青鼎和耀明已經拿在手裏把玩。羅傑昨天因為隆明危急,一直到晚飯後才能把模型帶給兩個喜好機械的家夥,害得早餐來晚了。


    當全部人都梳洗完畢後,太陽才從雲角露出小小的半臉,羅傑帶著漣漪進入大室,分派了食物後,打開一邊牆壁,一道溫暖的陽光射進來,很是舒服。麵向南方的內牆壁是透明的,白色是因為外麵掛著一幅垂地的白窗簾,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麵的光線,隻反射著大室裏柔和的燈光。羅傑嫻熟地拉開大簾,外牆一整塊無暇無縫的落地玻璃展露眼前,從雲間露出小小半臉的太陽把自己溫暖的光與熱贈給每一個活著的人,在潔淨的地板上開辟了一片方形的淺灰色土地。大家看見了久違的陽光,都湊到玻璃前看外麵的風景,他們都是為了找到自己的家而來看外麵的,卻失望而回。


    “看啊,哥哥,外麵好多房子。”漣漪跑到窗台前,衝著隆明興高采烈地喊著。其實她昨天明明緊張得要命,今天大早就站到門口等羅傑,直到看見隆明沒事又開始笑了。隆明還不能站起來,唯唯地應諾著,看著大家都湊過去。漣漪趴在玻璃上,觀察著這個陌生的世界:玻璃外麵隻有一條細長的邊,屋簷下是懸崖絕壁,數棵蒼綠的植物從峭壁下冒出頭來,或細或寬的葉子還有錯綜複雜的根蔓沿著建築物攀爬。當視線從樹葉的縫隙裏穿出去,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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