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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填補時空環鏈的缺口,歐陽玲用盡全力,總算是成功了;然而虛弱的身體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工作,此刻的她感到頭暈目轉,急促的呼吸一下子哽在了咽喉,喘不過來,撐著碑柱的手無力地抖動一下,整個人就倚著碑柱躺下,十分痛苦地大口喘息著,向身邊的白狗發出求救的眼神。寶錠知道主人的意思,可是它幫不了對方,“事不宜遲”,白靈犬頭腦閃過一絲念頭,便俯身舔了舔處於極度危險的少女的臉龐,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寂靜、漆黑,用以形容時空環鏈消失後、午夜的的泛舟學校中央廣場是再適合不過的:黑暗,無聲的黑暗,與之前光鏈光環強大的衝擊形成強烈的對比,光化為雲朵,零散地分布在夜空中;雲隙間,月末的細牙兒剛從海平線升起,從歐陽玲的角度是看不到的,也正因為如此,倒下的少女看到了閃耀的星辰,一顆明亮的星星從雲朵後麵浮現,隨即又拉來旁邊的雲朵藏起了羞澀的臉;“雄城的光照不到這裏。”歐陽玲的心底話充滿了欣慰,在她眼裏沒有燈光的夜晚才是“真實的夜晚”。“燈光啊。”歐陽玲從半昏迷意識中恢複清醒,微微轉過臉去,瞧見搖曳的樹林外閃爍著幾點路燈之光,相隔很遠的地方還有幾盞房燈亮著。


    歐陽玲勉強地把黑色“神石”放進布袋裏,側身躺在碑柱旁的青石台上,神智清醒,身體卻不能動,唯一能做的就是遙望天空。四周仍舊一片寧靜。她喃喃自語著:“趙梨,幹得好。”微弱的聲音隻有說話者才能聽見,迷迷糊糊的意識仿佛飛向了天際,飛到宇宙,在少女溫柔的眼裏,一座宏偉的建築物浮現在蒼茫的夜空中。歐陽玲撐著身體努力坐起來,但是沒有用,她絕望地側身躺下,心想:“這回又該挨罵了。”正想著,一道燈光出現在樹叢後麵、隱隱地透過枝葉射入歐陽玲的瞳孔裏,她沒有伸手也沒有回話,而是靜靜地閉上眼睛。


    不多是,樹幹後麵的燈光更多更亮,緊接著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白靈犬寶錠帶著霧舅舅、露娜、安德魯和護誌衝向碑柱,但是他們一到尖石地台就止步了,這個障礙讓他們睜著眼、跺著腳,卻無法靠近歐陽玲。不知道是歐陽玲的意思還是泛舟的控製係統在起作用,伴隨著低鳴單調的機械聲,一條平坦的石路從碑柱和水池之間的空間裏伸出,停在眾人麵前。


    露娜最焦急,石路一停就以極快的速度衝到歐陽玲身邊,雙手托著她的頭,用枕頭墊子支撐著;護誌也來幫忙扶正歐陽玲屈著的身體,又替她擦去臉龐的灰塵。霧舅舅俯身察看,回頭對安德魯道:“先生,快,快去叫車來,通知醫院,準備急救。”安德魯飛跑去了,霧舅舅接著道:“就算是為了時空環鏈,這樣做也太亂來了。”歐陽玲隻聽到“時空環鏈”一個詞匯就再也聽不進去,接著一支細小的針頭插入自己的手臂,戴上呼吸器後意識就開始模糊不清,昏睡前隻記得被人抱上了車。


    ――


    是時候返回黑鶴、羅傑等人所在的地方,在歐陽玲出事到獲救那段時間裏,黑鶴等人已經把被強迫帶到此時空裏的人和獸都送上車裏,並在顏誌通醫生的安排下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黑鶴靠近仍留在地上的那隻大鴟鳳,暗中運用力量使鳳的身軀逐漸縮小,然後抱起來並上車尋找位置。隨後登車的李翰思見了,頓然感覺身心舒暢,樂著說道:“總算完成了,除了那家夥其他人好像沒有大礙。”


    顏醫生一邊整理熟睡者的東西,一邊回答道:“是的,不過審慎起見,除了發燒的那人,我都注射了麻醉劑,在回到學校前他們都不會醒來。”


    “好,大小姐吩咐過一旦他們的情況穩定下來就馬上回泛舟去,不得拖延。”羅傑補充道,“是從北門的醫院入口處進去,因為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我們盡量扮演旅行回來就可以了。”


    “你這話很有問題,如果不想引人注意,那麽我們直接到最下層的停車場去不就行了?那裏隻有主人所允許的人才能進入,他們去的話應該沒有問題。”這可是龍牙的話,不過黑鶴證實歐陽玲確實是這麽打算的:“主人真是這麽想的?他們就這麽重要?說句實話,除了隆明、火之使者和風之使者,還有‘神石’的擁有者,其他人都不過如此。”


    “才不是,你說的他們都是‘不該生活於此世之人’,是他們的話就不可能幫助主人連接時空環鏈。”黑鶴解釋道,“多些人可以確保成功。”伊休普頓聽著這些對話,久久沒說一句,他靠近生病的隆明,看著貼在他額頭上的散熱帖,看看裹著他手腳的冰袋,伸手整理他零亂的黑發。隆明似乎有反應,輕哼了一聲,躲開了伊休普頓的手。校長抽回了手,看看黑鶴。黑鶴也察覺了這點,於是回答:“隆明被大龍王所傷害,他害怕接觸別人,你最好和他保持距離為佳,不然的話寶錠或許會生氣的。”她找到車裏的一塊白布墊子,便放下懷抱裏的鴟鳳,用白毛巾替它擦拭羽毛的泥塵,現出漂亮的色彩。完成這些工作後,黑鶴又對伊休普頓發問:“我在過去無法全麵聯絡主人,她沒事?”


    “你不在的期間她到過殷州一趟,之後又和趙敬恒發生爭執,雖然那是件小事,我們還是謹慎地送她回醫院,檢查一遍。”羅傑見校長不說,隻好自己作出回答,“連接時空環鏈的事隻能由大小姐一人來辦,別的人都幹不來,如果從這方麵想她今晚……”羅傑說不下去,然而在場的人除了高勝如都懂得他要講什麽。


    靜默了許久,終於被伊休普頓打破了:“麥兆聰,歐陽玲小姐叫你來的目的恐怕不隻是為了把我們帶來接人這麽簡單,她還吩咐了什麽?”


    麥兆聰此刻正在車下走動著,聽見校長叫他於是答道:“阿玲小姐囑咐我要和李翰思一同把趙梨帶回殷州,去和她父親趙暉說明這次失蹤事件。至於趙梨今後的去向,就由她自己選擇,這是她的本話。”


    “這麽說來阿玲小姐是知道趙暉會有什麽反應了。”校長低沉的話語似乎來自深不可測的山洞底處,然而此刻大家都聽見了。素色的扇子在他手中一張一合,表露著它主人的思緒。“我還是輸了。”無奈,伊休普頓此刻的心情。


    為了緩和凝固般的氣氛,黑鶴衝著麥兆聰道:“那麽你們快點把趙梨帶走,事情結束後就回來;我離開泛舟這麽久,校裏的事情一定積聚不少,我要補回來,你們快點回來幫忙。”隨即,黑鶴心裏一震,又道,“她出事了。”


    一瞬間眾人都看著黑鶴,高勝如明白了:“連接時空環鏈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如果身患疾病,那麽身體會承受不了反衝的力量。”此話一結束,麥兆聰毫不猶豫地把趙梨抱出去。


    李翰思問:“趙梨什麽時候會醒來?”


    顏誌通過於關注病曆處理,一時沒有留神李翰思的問題是衝著自己來的,好一會兒才回神並答道:“她沒有注射過麻醉劑,天明後就會醒來。”說罷,他又低頭拿起一疊文件,仔細閱讀起來,不再理會其餘的人。


    “明白了。”李翰思也不顧顏醫生有沒有聽自己的話,轉身跳下大客車,跟著麥老師上了小轎車,匆匆離去。


    小轎車、大客車先後離開了樹林邊的停車場;忙碌了一晚,月末的白牙才剛出現在東方,天與地之間的狹小空間顏色稍稍淡了一點。黑暗中,西邊的烏雲正發出隆隆的雷鳴,一條彎曲的電流從天而降,另一條則在天空向遠方延伸,在極短的時間內自然界的光隱沒了;東方有點雲絲,在雄城璀燦燈光的照耀下紅通通的,灰灰的,黑黑的,是變幻的。大客車緩緩駛入高速公路,黑鶴撩開窗簾的一角,眺望熟悉的雄城,高高低低的樓房、曲折的馬路、明亮的路燈、閃爍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輛、稀稀落落的行人、忙碌的工人,一個極其平常的清晨,這夜的夢還沒完結。“回來了。”黑鶴淡淡地自言自語。


    ――


    傾盆大雨在日出後逐漸退卻,早晨的陽光穿過變薄的雲層、透過布滿水珠的玻璃窗、照射在房間的一角,朦朧的如同躲在紗帳後麵的少女。柔和的灰色,幹淨的白色,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安詳地睡在窗邊,極不情願地被陽光喚醒了。一習純白的長睡裙,若隱若現的碎花在陽光下現形,顯露著女性的柔美;一頭微曲的黑色長發、一臉柔和的神情讓那張普通的臉龐浮現出難以形容的和諧感。少女張開惺忪的眼睛,扭頭看著地板上的陽光格子,似乎覺得還在夢中;她抬頭眺望窗外的天空,灰藍色,雨過天晴的色彩,沒什麽特別。少女站起來,打開窗戶,一陣冰涼的空氣吹來,隻看見高低不一色彩各異的單調房屋,不遠處是個加油站,坐落在公路三叉路口旁,更遠的地方是座形狀怪異的山,殷山。


    “這是夢嗎?我回來了?”少女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洗洗臉,所見的還是一樣,“真的回來了。”她在窗前興奮地喊著,一種從遠方旅行回到家的歸屬感湧入心頭,實在太美了。


    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了,問:“趙梨,你醒了嗎?”


    少女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猶豫著要不要回答,對方再問,趙梨有答複了:“醒了。”心裏卻想:“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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