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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你就會見到你朝思暮想的親人了,寶錠,我會按照約定保護你的子女們。”


    清晨,一團煙霞籠罩於地平線上,神智惺忪的太陽正揉著眼,仍未迸發光芒;房間,一席暗花白窗簾遮掩著半開的窗子,窗台擺放著一盆墨綠色的竹子,窗下就是少女歐陽玲的寢床,旁邊是件連接天花板和地板的大櫃子,正對麵是一排放著藥瓶子的木架,門後掛著一塊書寫板,記錄著病人的一切近況。白犬寶錠一夜守護主人,此刻因為困倦而打個哈欠,沒想到馬上就引來注意。它失去了雙眼,雖然能聽到聲音,卻不能發出聲音,然而這種極端的殘疾使它更清晰地知曉別人的狀況,包括歐陽玲整夜不眠的事。寶錠當然沒法把此事講予霧舅舅,不過隻要歐陽玲沒有生命危險,某些不重要的事情不多說也罷。沉寂被打破了,寶錠聽見歐陽玲的話,猛地抬頭,循聲“盯”著歐陽玲的臉,然後把臉湊過去,露出一臉欣慰和感謝的神情。


    歐陽玲伸手撫摸寶錠脖子背上的厚毛,順勢側身躺下,把臉湊過去,輕聲道:“你……對不起……謝謝了。”不連貫的話語,不知從何說起的道歉,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感謝,歐陽玲卻說出了如此費解的短句。


    “咚咚咚”,一連幾聲敲門,來者是安德魯。他進門就發問:“阿玲,今天可好一點兒嗎?”


    歐陽玲笑道:“好多了,隻是還有點疲倦,這樣的小病常常發生,沒什麽值得大王你大驚小怪的。”


    安德魯冷笑一聲,道:“不是說不要再稱呼我為‘大王’,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這所‘泛舟學校’的學生。”


    “學生啊,”歐陽玲笑歎著道,“不過我這個學生一年到頭才上三五天的課,是個不像樣的學生。”說罷,撐著坐起來,又安撫著舉動不自在的寶錠,繼續說道,“趙梨的事,我會親自處理,不能讓趙梨繼續留在殷州,不然就會妨礙我的計劃。泛舟學校的工作依舊讓伊休普頓負責,黑鶴不在是個好時機,讓那些不成熟的孩子們學學本領,將來學校得靠他們,時間不多,不能浪費。”


    “霧叫你安心養病,你總是不聽,阿玲,即使時間不多也不能累壞了身子,泛舟的某些事情惟有你才能執行。”安德魯勸道。


    歐陽玲卻不予以正麵的答複:“所以我才要做好準備。”一輪談話到此結束,安德魯趕時間上學,無暇顧慮歐陽玲的話,道別一聲,先行離去。歐陽玲這回倚靠牆壁盤膝而坐,閉目凝思前透過玻璃門眺望外麵庭園的風景,心中掠過一絲不安和寂寞,更多的是無奈和彷徨:“你現在會怎麽做呢,趙梨?”


    ――


    長夜已去,當清晨的陽光變得璀燦、小鳥高歌鳴唱、潮濕的霧氣騰空而起之時,遭遇不凡的少女趙梨清醒過來。她揉著撐不開的雙眼,朦朦朧朧地環顧四周,隻看見一團枝葉被人為刻意地鋪成拱狀,立在頭上大約一米的地方,看起來想間“屋子”,十分粗糙,但在這片無人的森林裏算是十分優秀的居所。濃密的樹葉層層疊疊的,卻無法完全擋住外麵的光,那穿透力極強的陽光通過小“窗子”斑駁地落在“屋頂”的另一頭。趙梨翻身打算坐起來,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張柔軟的草墊子上,身上蓋著一條素色的薄毯子。她想起昨晚那個男性的說話,不由得一陣顫抖,不過身上的衣服還好好地穿著,有一點破損,是逃跑時被樹枝劃破的口子。“沒事”,這是趙梨的第一個想法,“他好像不壞。”事實上趙梨還未弄清楚是誰把自己送到這麽間“屋子”,隻記起了昨晚那漆黑的影子在說自己是“猛獸”;想到這裏再次哆嗦起來。


    這時候,空氣中傳來了一把相當沉重的聲音:“你醒了,姑娘。”


    一把不知從哪傳來的聲音令趙梨繃緊的神經就像拉長的橡皮筋,隨時可能斷裂,“誰?誰在那裏?”她不住地四處瞧瞧,卻發現空無一人。


    看見落難少女這副模樣,說話者忍不住表露身份:“不用擔心,我昨夜為你做守衛,很高興看見你醒來。先來自我介紹,我是槭樹精。”


    趙梨抬頭一看,隻見茂密的樹葉屋頂出現了一個慈祥老人的臉:“槭樹精?你昨晚一直在看守我嗎?”少女仍驚惶未定。


    槭樹精笑了笑,那布滿坑道的臉頰經此一動,變得更粗更深。它道:“是的,那邊的樹精們說有一個女孩子從突然出現的光芒中冒出來,大家不敢亂動,所以讓隆明少爺去看看情況,沒想到他把昏迷了的你帶回來了,還特別吩咐我看著你,免得讓其它野獸攻擊。好了別說這些,你先吃點東西;人類要熟肉,我們這裏沒有,你就將就點,吃點水果。”說罷,樹葉散開了,一根大樹枝把一個又大又圓的果實遞給趙梨。


    聽了槭樹精的話,趙梨放鬆了許多,但對於野生果實是否能吃這種問題倒有點猶豫。肚子餓可不容易挨過去,猶豫了一會兒,趙梨拿起那重重的果子,掰開吃裏麵的肉。吃著吃著,饑餓感已經不那麽強烈了,趙梨再度開腔,卻問道:“對了,你說的那位隆明少爺就是昨晚我碰到的那人嗎?他自稱是‘猛獸’,感覺好象挺危險的。”


    “嗬嗬,隆明少爺那麽說是不想讓你再進入這種森林裏,要是他是危險人物,你就活不到午夜了。”槭樹精平靜地說,“他說自己是猛獸也沒有錯,隆明少爺不是人類,準確來說是隻狗,一隻凶猛的狗。不過狗和人類是好朋友,所以少爺也會靠近人類的。隆明少爺所屬的家族在妖怪的世界裏少有名氣,大家都稱呼為‘白靈犬’,據說他的父親曾是大龍王陛下的大將軍,曾被賜予大龍王的寶刀‘龍牙’,是個很厲害的大妖怪。”


    “多事的家夥。”昨晚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趙梨身後,嚇著了兩個。


    趙梨回頭看到一名身材高大、一身粗衣、腰佩帶一雙黑白長劍的長發男子站在後麵,清秀的麵孔、細長的眉毛,怎麽看這個名叫隆明的家夥不像是野獸,更像是人類。“這就是槭樹精說的隆明少爺。”趙梨心想。如果不是在森林中,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發生了那種事情,大概趙梨也隻覺得他是個普通的英俊男生而已,可當會兒趙梨心中隻有隻有恐懼,膽怯地看著這毫無表情的年輕人。


    槭樹精看見少爺回來,趕忙把枝葉散開,樹頂的景色瞬間映入三個的眼裏。沒等趙梨說話,隆明少爺把一堆舊衣服拋給她,倒不對趙梨說話,卻是扭頭向遠處大喊:“你們倆玩夠了沒有,還在那裏跟小雜種胡鬧嗎?”


    “翕翕嗖嗖”的幾聲,是左邊稍遠一點的樹冠底下傳來的,然後是時間極短的沉寂。很快,兩個白色的影子從隱蔽的地方跳出來。其中一個喊道:“不是我們想玩這麽久的,是那條大蟒蛇很難對付。”


    隆明沒有回話,等白色影子站穩了,趙梨終於看清楚了,是一男一女兩個小孩,他們的年紀比趙梨小,應該說與趙梨的弟弟趙敬平差不多年紀,約莫十歲;剛才他們跳躍時候,其影子看起來是白色的,那不過是因為白色的頭發在空中飄蕩的餘影罷了。這兩個家夥穿著同樣的素色衣服,第一眼看去是分不他們的身份,但開腔說話就不同了:剛才是男孩在說話。現在卻是女孩子在說話:“哥哥,那條蛇不是你讓我們學習捕捉技巧的獵物嗎?可是他很厲害,身體散了還能還原,怎麽也打不死哎。嗯,好像是哥哥你之前追捕的公雞那樣子。”


    聽聞女孩子的話後,趙梨似乎明白了一點:“你們是兄妹嗎?怎麽看起來不像?哥哥是黑頭發,你們卻是白頭發。”她雖然還有點兒怕,但現在好奇心占據了大部分。


    此話一說,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趙梨。趙梨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天多麽愚蠢的問題。槭樹精悄悄地湊到趙梨耳邊低聲說道:“他們還是小孩子,力量還比較弱,沒法完全控製妖力才會是這副模樣。”槭樹精本來想說下去,但隆明少爺狠狠地盯著,它隻好閉嘴不談。


    隆明等大家都安靜下來才說道:“喂,吃完了就換衣服,要起程送你回到人類的村莊裏。別再磨磨蹭蹭了,天黑前得到瀑布那裏找個地方安置你。”


    隆明這麽一說,趙梨才注意到衣服破損的地方不少,雖然露出的地方不多,卻不能擱置不理。“我沒有針線,衣服都是用藤草編織而成的,壞了就丟掉。”這話是後來隆明告訴歐陽玲在森林生活經曆時說的,那時候趙梨才明白為什麽隆明是“給”衣服,而不是讓自己修補衣服。回到現在,隆明特意拿套粗衣服過來給趙梨,後者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不覺得在槭樹精麵前換衣服是件尷尬的事,直接把那件長衣套上去就算。


    小女孩見了,悄悄問:“怎麽不脫下那身奇怪的衣服呢?”


    “不了,我隻有這套衣服,將來上學的時候還要用。”趙梨又問小女孩的名字。


    漣漪笑眯眯地答複,並把男孩的名字告訴對方:“他叫耀明,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我是最小的。”


    “哦。”趙梨穿上衣服後,問道:“我們要走很遠的路嗎?”


    漣漪代替哥哥,對趙梨道:“如果隻有我們,今天午夜就能到達距離這裏最近的鄉村了,可是帶著你去的話,可能需要三天時間。”


    “這樣啊。”趙梨現在明白了隆明昨晚那番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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