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解決的都不叫麻煩,”陸淮深在黑暗裏搭上她的腰,手掌握著的小臂輕柔搓挲,“不要多想。”


    江偌知道他向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所以無法辨別這番話是否隻是他的安慰,她無法平抑心中的煩悶和不安,無法輕易控製不去想。


    她攥著枕頭沒出聲,思緒繁雜之中,她跟明鈺說的最後一句話沒有由來的變得十分清晰。如果明鈺的病是真的,想要離開江覲為自己而活也是真的,那她說的那句話對明鈺來說,無疑是最狠毒的詛咒。


    陸淮深見她不再應聲,便問她:“之前你不是電話裏說,回來之後有話跟我說?”


    江偌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她沉默了一下,打了腹稿才道:“幾天之前陳晉南找過我,”她擠了下眉心,怕他不知道陳警官是誰,又補充:“就是高律師的校友,就是今晚和上一次在警局都幫了忙那位。”


    陸淮深微擰了眉:“他找你什麽事?”


    “他們發現了水火的行蹤,在杜盛儀的住宅。”江偌說到這兒,不由自主地稍作停頓,也許是內心想要趁此發現他是否會有異常的反應。


    但是陸淮深連呼吸都沒亂,“水火不是失蹤許久了嗎,怎麽在這時候出現,他們查出什麽了?”


    江偌心下訝然,“你也不知道水火去向嗎?”


    陸淮深聲音低沉:“本來一直盯著他的動向,想看他和江覲是否聯係,但是後來有幾天沒動靜,平常就在住宅周圍活動,之後一段時間一直看不到人影,隨後變徹底失了蹤跡。”


    江偌了然,畢竟陸淮深雇傭特殊人員怎麽也不如警方光明正大,行事也沒那麽方便。


    她繼續將陳晉南告知她的進展講完:“水火是扮成了電梯工去的杜盛儀家裏,但是時間來得相當巧合,剛好遇見杜盛儀報修電梯,門口監控也損壞,之後陳晉南找上門,杜盛儀否認見過水火。後來陳晉南來問我,知不知道水火和杜盛儀之間是什麽關係……”


    江偌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我後來去見過杜盛儀一次,她問過我認不認水火,沒多提及其他的,我據實告訴了陳晉南。”


    但陸淮深的關注點在於:“你什麽時候見過杜盛儀?”他聲線依舊平穩,聽不出其他情緒。


    “有些日子了……”江偌摸摸耳垂,不留間隙接著又說:“我那話,算是間接向陳晉南提供了杜盛儀和水火認識的證據。”


    他嗯了一聲,鼻息低沉,“應該的。”


    江偌之前忽略了陸淮深並不知道她後來又去見過杜盛儀的事,話說出口來不及編緣由,隻好和盤托出,因此擾亂了她的思緒。


    而且他這聲“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是怨怪她供出了杜盛儀,還是其他什麽?


    陸淮深趁她發怔的片刻,低聲追問:“你到底什麽時候去見她的?”


    江偌見逃不過這個問題,支支吾吾說:“挺久前,好像還住在華領府的時候吧……”


    陸淮深發出質疑的聲音:“好像?吧?有那麽見不得人?她跟你說什麽了?”


    房間裏是遮光窗簾,僅有窗簾底部能瞧見一點透進來的光,室內完全黑暗,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江偌還是背對著他,隻能通過對方的語氣感知對方情緒。


    江偌有那麽片刻沒吱聲,再開口就有些冷淡了,“你拷問我?”


    陸淮深:“你不要自己隨意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怕她背後說你壞話?你覺得如果她說什麽我就信什麽,現在我跟你還會躺在一張床上?”江偌連連拋出幾個反問。


    陸淮深應對不及,竟然被她問得一怔。


    她這話裏意思肯定是信了杜盛儀一部分,但她藏了這麽久什麽都不提,現在她更不會提。有一部分沒信,說明她是有選擇地相信他。


    他還有什麽可說?


    怎麽說她都能挑出刺來。


    陸淮深氣笑:“我就是想知道你們聊了什麽?”


    江偌沒好氣用手肘往後頂他一下,“男人這麽三八做什麽?女人之間的談話能讓你知道?”


    為了不讓她繼續討伐自己,也為了不讓話題跑歪,強行將話題扯會正軌,阻止她轉過身來和他糾纏這插曲,強行按住她的身子不讓動,“怎麽回事,陳晉南接著又說了什麽,你繼續說。”


    “陳晉南想從我嘴裏知道你認不認識水火,但是我替你撒謊了。”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就來氣,江偌笑得那叫一個心平氣和:“你卻從沒……”才說了幾個字,心情實在無奈,頓了頓,又一字一停說:“你從沒告訴過我你和他究竟因為什麽而結怨,這有什麽說不出口的嗎?”


    江偌這麽幾天已經想明白了,最嚴重不過是他曾在香港跟水火做的是同一類事。


    她將自己所有展現在他麵前,而他卻將所有隱瞞。


    她最在意的是這個。


    思及此,江偌胸膛隨情緒起伏,陸淮深動了動喉嚨,將她往胸前緊緊環住,唇貼在她的耳畔,動作安撫。


    “你是幹幹淨淨的,我希望你看到的一切也都是幹幹淨淨的,你以前經曆過的,隻是人世間的不如意,可還有更多的黑暗是你不曾觸及,也超出你接受範圍的。”


    江偌怔住,她幾乎能感受到他喉結滾動的頻率,宛如一支羽毛輕飄飄落下,瞬間將她的焦躁撫平。


    但她的話,讓她不由往更壞處想。


    她鼓足信心說:“隻要你告訴我,我就可以接受,恐懼不都是源於未知嗎?”


    陸淮深輕笑:“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都接受?”


    江偌故作誇張地咽了咽唾沫:“能……能啊。”


    在她看不到的背後,陸淮深看她的眼神更深,柔聲說:“那些不太好的事,我不想你接觸太深,也不想你卷入其中。”


    這話讓江偌喜憂參半,一麵心中漲滿溫柔,一麵覺得她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依然跨不過疑慮。


    他很快又說:“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杜盛儀曾經長時間遭受水火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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