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抬頭就能望向她,她手裏捧著本書在看,聽見動靜,視線才緩緩從書裏抬起來看向門口。


    杜盛儀素顏,長發鬆散地紮在腦後,一身灰色oversized運動風套裝,是某個奢侈潮牌的新品,跟她有商業合作。


    杜盛儀合上書,對助理說:“小蔣,問問江小姐要喝點什麽。”


    “不用了謝謝,”江偌朝助理小蔣笑了笑,然後看向杜盛儀,聲色淡了些:“你說完我就走。”


    杜盛儀也沒強求,讓小蔣先出去溜達一圈,等她電話再回來。


    小蔣看了眼二人,拎著包包出去了。


    杜盛儀看了眼旁邊的沙發,讓江偌坐。


    江偌坐在了杜盛儀對麵的位置。


    杜盛儀手邊有個小茶幾,她放下書,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連串動作不緊不慢,挺有長聊的架勢,卻又遲遲不開口。


    江偌打破沉默:“杜小姐,你有什麽想說的請直接開門見山,不用彎彎繞繞浪費時間。”


    “你急著走嗎?”杜盛儀挑起半垂的眸看向她,不等江偌回答,她又說:“能不能幫我把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遞給我?”


    江偌看向茶幾,白色包裝的女士煙和一隻金屬打火機,就放在她麵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她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歡煙味,能不能忍忍?”


    杜盛儀伸向半空準備接東西的手頓了頓,收了回去,她饒有興致地看向江偌,沒有妝容的修飾,眉眼更顯冷然淡漠。


    她看江偌一會兒,才輕點下頭說:“行。”


    卻又無下文。


    江偌實在沒耐心陪她磨,正色道:“你千般百計讓我來見你,卻又總是這樣無話可說的態度,倒是是為什麽?”


    其實原因無他,不喜歡的人,她做什麽都是錯的,連沉默都讓人無法忍受。


    何況江偌與她之前鬧出那樣大的嫌隙,更沒可能在沉默中相安無事。


    杜盛儀撩了下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地看向江偌,“好啊,既然你不想迂回,那我們首先還是談一下道歉的事情。”


    江偌皮笑肉不笑,無聲地衝她勾了下唇,一臉你在說什麽廢話的表情。


    “如果你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來見你,那現在人你見過了,如果沒其他可說,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忙。”江偌說著就要拎起放在手邊的包。


    “急什麽呢?”杜盛儀神色微冷下來,淡聲阻止了她。


    空氣中硝煙無形漸起,杜盛儀不再與她說些廢話,“既然我說過要談陸淮深的事情,自然不會讓你毫無所得就離開。”


    她喝了口水,眼神一直落在江偌身上,“我一向很守信用。”


    江偌背靠沙發,洗耳恭聽的姿勢。


    杜盛儀看了眼窗外,陰沉沉的,依然沒有陽光,她回過頭,問江偌:“你跟陸淮深什麽時候認識的?”


    江偌麵不改色反問:“這跟你想說的有什麽關係?”


    杜盛儀挑眉:“不是說談談跟他有關的事麽?”


    “我覺得你可能沒搞清楚,答應跟你見麵並非我情願,再者,我也沒有在外人麵前曝光我和陸淮深私事的愛好,所以就不要再耽誤時間,問類似我和他是怎麽從認識到戀愛結婚這種私人問題了。”江偌竹筒倒豆似的說完,平直冷靜得氣都沒多喘一口。


    杜盛儀微眯著眼,似乎覺得她很有趣的樣子,歪著頭看她:“你口風很緊,好像對我防備心很重。”


    江偌莞爾:“何止是很重。我相信沒有人能和居心不軌,甚至想要毀掉自己事業的人坐在一起還可以洽洽而談。”


    杜盛儀若有所思:“以前我認為你是性格溫和的人,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江偌:“可能你認為的溫和,跟真正意義上的溫和有差別。你想象的性格溫和可能是任人懟上臉來還忍氣吞聲,可惜那類人叫受氣包。”


    “你說得倒不是全對。性格溫和又沒人撐腰的人,最終隻會變成受氣包,若是有人撐腰……”杜盛儀停下,看向江偌,“就像你這樣的,也不過就是仗著有人撐腰而已。”


    江偌不假思索笑笑:“有人撐腰也是本事,你說呢?”


    杜盛儀垂眸,“也許吧。但你真的了解替你撐腰的人嗎?”


    江偌不答,一動不動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杜盛儀聲音低下來,仿佛一字一句都在蠱惑誘導:“你了解他的過去,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樣的人嗎?你知道認識他之前,他做過什麽事嗎?”


    江偌覺得,若是現在說“隻要我想知道,他都會告訴我的”這種自我膨脹的廢話,隻會讓對方覺得愚蠢。畢竟杜盛儀要是手裏沒點她不知道的“料”,斷然不會這麽有自信地拿出來炫耀。


    “這不正想聽你說呢麽?”江偌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就那麽要笑不笑的看著杜盛儀,就像看耍雜技的賣藝人,看她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江偌反應不如預期,讓杜盛儀有種一拳打空的無力感。


    不過她似乎也不大在乎,看向窗外深遠的天際,回憶似的說了句:“我認識她的時候才不到二十歲。”


    江偌嗯了聲,“他說過。”


    杜盛儀聞聲轉過頭,忽然冷笑了一下,隨後語氣又恢複了慣常的淡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接近你麽?在見到你之前我也沒想過故意跟你有點什麽交集。”


    江偌:“你的意思我可否理解為,你見到我之後一時興起才想來整我?”


    杜盛儀看了她一眼:“話不用說得那麽嚴重,我也不是為了整你,我隻是單純不想讓陸淮深在我經曆了那些事之後還能好過,家庭美滿的樣子……”她頓了下,一字一句道:“我挺不喜歡的。”


    哦,果然,杜盛儀針對的是陸淮深,她江偌不過就是杜盛儀為了陸淮深不好過的工具而已。


    江偌對杜盛儀的反感又到曆史新高。


    她冷冷盯著杜盛儀,不置一詞。


    杜盛儀依舊麵不改色,“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惡毒,像個揪著前男友不放的牛皮糖?”


    “惡毒倒稱不上,比較敗人胃口就是了。”江偌一點也沒掩飾,“所以呢,為了讓陸淮深不好過,你還想做什麽?”


    “這不是正在做麽?”杜盛儀看向她,示意道:“他不想讓我跟你接觸。他越不想我做的,我越要做。”


    江偌動了動喉嚨,回應著杜盛儀的凝視。


    她笑:“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陸淮深為什麽不想讓我跟你接觸?畢竟從我接ds的廣告開始,他就一直大費周折地從中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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