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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八戒的嘴咬住了屍首手腕上的肉,還沒待他用力撕,肉就從手腕上掉下來,落到他的舌頭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從他的舌尖慢慢的散開,飄進他的胃裏。他饑餓的胃忍受不了香氣的誘惑,伸出一隻隻小手,把他從牙齒縫裏搶出來,拖進胃裏。


    啃下來的肉,一下子就掉進胃裏,豬八戒眨著小眼睛,有些大惑不解。他在做孤兒的時候,沒少啃死孩子的肉,那都需要狂撕猛咬才能嚼碎,咽進胃裏,從來沒這麽容易過。並且那肉腥哄爛臭,實在難吃,根本不想下咽。今天這人肉,怎麽如此香酥可口,令胃難以拒絕,隻能是囫圇吞棗地接受。


    也許呀,是餓不擇食。老人不都說,饑餓的時候,吃什麽都是香的,做了皇帝以後,山珍海味就索然乏味。也許是自己太饑餓了,所以才感到人肉味香。其實,人肉沒那麽好吃。感覺上的錯誤,肯定是感覺上的錯誤。這吃第二口,一定沒有第一口感覺好,不信俺在吃口嚐嚐。豬八戒的嘴毫不猶豫地落到死人膀子上。


    其實呢,有些話不好明說,說白了就沒有意思。豬八戒是個貪嘴的人,他這一生,除過熱衷吃之外,恐怕沒有東西令他癡迷,天天感興趣。特別對於味道好的東西,他更不想放過。


    自從她嫁給了高小姐以後,他就過起正常人的生活,以素食為主,不亂吃東西。用他的話說,這嫁給了文明人,就應該過文明人的生活。何況,煎炒烹炸的東西,的確比生東西好吃。豬八戒的胃,已經適應了新的生活,對於過去的生活,已經不再懷念。今天要不是餓極了,他的嘴也不會向人屍下口。豬八戒自感自己已經被人類的文明陶熏過來的人,當他向文明的指示牌下口的時候,心裏很內疚,甚至恐懼,覺得是在犯罪。但饑餓的胃,急需要食物填充,以滿足自己的舒適。他缺乏營養而頹廢的身體,也急需要營養的補充,吸取能量,重新振作起來。在萬般無奈之下,他隻有違背良心的意願,上人屍下口了。


    豬八戒這一口雖說咬的急,咽得快,沒能細細品味。但那咬下去的爽,挑逗出他心裏的愉悅,誘惑他作惡的心裏繼續作惡,以滿足他一時的口快。豬八戒的小眼睛睜大了,大嘴張開,流涎了。說明他吃的貪念已經徹底誕生。當他為吃的東西找理由的時候,說明他已經無法抵禦那食物的誘惑,必須下口不可。


    豬八戒第二口咬下去,感覺像第一口一樣,沒有一點的啃咬,肉便滑到他的大舌頭上。嘿,這就奇了怪了,這哪像從人體上撕肉吃,而分明是在從鍋裏撈肉吃嗎。是不是這屍體放在這裏太久了,肉就腐爛了,所以,牙齒一碰就朝下掉。不過味道不像。他曾經食過腐爛的肉,味道是臭哄哄的,這味道,可是有著淡淡地香,如果撒上點鹽,味道肯定是更鮮美。豬八戒眯著小眼睛,慢慢地將第二口肉咽進肚子裏。


    清香圓滑,真是人間極品。他啃得是不是不是人體,而是金華的火腿。豬八戒睜開小眼睛,他要仔細看一看他食用的美味,到底是金華火腿,還是人的胳膊。他的小眼睛落到他手握的東西上,是人的胳膊沒錯,五個手指頭還伸開,稍微彎曲,仿佛是個笊摟一樣,死不甘心,依然想撈回自己的生命一樣。他在看一看自己啃的地方,沒有血水滲出。


    豬八戒的小眼睛一下子亮起來,是人屍沒錯。隻不過是煮熟的人屍,而不是保存的生屍。豬八戒的眼前,出現了剛剛過去不久的四海龍王水煮醫院的情景。熱氣騰騰,水泡翻滾,呆在裏,就感到被熱氣蒸的虛脫了,何況是放在開水裏的東西,一煮再煮,不熟才怪呢。


    吃活人是犯罪,吃生東西是妖怪,千人憎萬人恨。但這吃熟東西,就是文明的進化,無人敢批。即使他是人屍,這一熟,還不像熟雞熟狗一樣,吃之無罪。


    豬八戒的心得到徹底的釋然,他張開大嘴,又啃了一口屍體膀上的肉。真是好吃。豬八戒感到用一隻手抓屍體吃,有些不帶勁,他就把背上的高小姐放到地上。


    “老婆,對不住你了。你是知道俺這個人的,見吃的什麽就不管。你先在地上坐一會,等俺吃飽了。再把你背到背上。”


    “裏邊的妖怪,你聽著,你快點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們就攻進去了。”


    豬八戒喃喃地說:“攻進來,你們別嚇唬俺啦。就你們那兩下子,也想攻進來,門就沒有。隻要俺用摟耙頂著門。你們一輩子就別想進來。”


    “得了。得了。別浪費力氣的。沒有,我們就在這裏守著,多等守著他餓死,多算。”


    餓死,俺現在不怕了。有這一屋熟肉,夠俺吃些日子。俺現在不怕你們吵吵。俺現在有好多肉吃。好長時間沒吃人心了。過去吃的都是生人心,不知道這熟人心是什麽味道。俺得先嚐嚐。


    豬八戒將屍體胸前的衣服撕碎,一塊塊扔到地上。他看到屍體的胸脯露出來,手指插進胸骨裏,用力一劃拉,一塊塊胸骨飛起來,砸到平房板上,然後紛紛落下。有的落到蒙屍布上,有的落到地上。


    蓋住胸脯的一條條骨頭飛走了,屍體的心露出來。豬八戒伸手抓出來,放到眼前看著。這熟心雖說沒有生心那麽紅豔,呈褐色,但不停地有清香從上麵漂起來。聞著味,就要比生心好吃。豬八戒忍受不住心上的香氣誘惑,開始朝嘴裏送。


    法術是有時間限製的。在他威力顯現的時間裏,它是有效的,一旦過了他威力顯現的時間,他就失效了,無法掩飾她所隱藏的物體。白骨精施在高小姐身上的法力到了時辰,他便自動消失。


    高小姐正在黑暗中困惑,她的世界裏,怎麽太陽一下子消失,月亮星星也不見了,全是黑暗,黑黜黜的黑,什麽也看不見,外邊正在發生什麽,她也不知道。真是糟糕,正在高小姐絕望的時候,她麵前的黑暗一下子消失了,她的眼睛看到的不是黑暗,而是朦朦朧朧的光明。她的眼前,擺著一張張床,床上蒙著一塊塊白布。她看到了豬八戒,一臉的驚喜,爬起來朝他走去。


    “這個呆子,他怎麽在這兒?俺怎麽在這兒?俺一定要問個清楚。”


    高小姐的眼睛,看到豬八戒拿著一顆人心正在朝長嘴裏送,唬的她驚恐萬狀。這個死豬精,真是不爭氣,要重操舊業了。


    “住手,你這個死豬精,一時不看著你,你就幹壞事。”


    豬八戒委屈地答道:“俺沒做壞事。”


    高小姐走到豬八戒麵前,生氣地詰問道:“你還敢狡辯。你看,你就把人家的胸膛給扒開了,掏出心,爭相品嚐。這俺沒賴你?”


    豬八戒看到高小姐站到他的麵前,喜出望外地喊道:“老婆,你好啦。”老天爺真的不錯,將他的老婆還給他。豬八戒看到高小姐站到他的麵前,高興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激動心情,便把手裏的人心遞給她:“老婆,你吃。”


    高小姐看到遞到麵前的人心,張開大口就嘔吐。


    豬八戒急忙挪到她的背後,一邊給她捶背,一邊關心地說:“你怎麽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俺知道,你一定是餓了,這顆心你就吃了。”


    “拿走。快點拿走。”高小姐痛苦地喊道。


    “如果不夠,俺在幫你挖一顆來。”


    “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肯罷手。”高小姐痛苦地詰問道。


    豬八戒辯解道:“俺沒殺人。”


    “沒殺人,你哪來的人心。”


    “是他們的。是他們自願獻給我的。”


    “這是什麽地方?”


    “盛死人的地方?”


    “太平間。我們怎麽來這裏?”


    “被警察追進來的。”


    “警察為什麽追我們?”


    “不知道。俺背你一進城,就遭到他們追捕。”


    “你是不是做了壞事?


    “沒做,完全是他們冤枉我。”


    高小姐站起來,她瞅著豬八戒的大耳朵笑著說:“我知道她們為什麽要追你了。他們一定看你樣子長得離奇古怪,把你當做妖怪了。俺去跟他們說說去。”高小姐說完,就朝門口走。


    豬八戒追向她,攔在她的麵前說:“你不要去,沒用的。你別怕。俺們有這一屋子肉,夠吃些日子的。”


    “然後呢。你就叫俺餓死在這裏麽?”


    “不會的。俺們一定會逃出去的。走,你回去坐著,俺挖心給你吃。”


    高小姐生氣地說:“俺惡心。你讓開,讓俺出去。”


    “俺就不讓。”


    “你到底讓不讓?”


    “俺就是不讓。”


    “俺叫你不讓。”


    高小姐伸出雙手,推了豬八戒一把。豬八戒朝後退了兩步,東搖西擺,一定坐到地上。他的肥胖的身子一下子碰到摟耙柄上,頂門的摟耙歪倒一邊,落到地上。高小姐跑到門後,拉開門,一邊喊著一邊走了出去。


    “你們別害怕。我是高小姐。”


    太平間的門打開,從裏邊跑出一個古典美人,警察們都有些傻眼。這是鬼,是妖,還是人呀?他們手裏舉著槍,不敢放。


    “你們怎不開槍打的?”小龍局長喝問道。


    “她可是美女呀,我們不舍得打死。”


    小龍局長堅決地說:“他可是妖怪變的。開槍,打死她。”


    警察也堅決地說:“不打。打死漂亮的女子,我們是對美的犯罪。”


    豬八戒從門裏追出來,喊道:“老婆,快回來,危險。”


    小龍局長不悅地說:“你們的美女,是妖怪的老婆。也是妖怪。一群笨蛋。”


    小龍局長飛到空中,就如老鷹抓小雞一樣,抓住高小姐,回到警察當中。


    豬八戒看到高小姐被抓,他跺了一下腳,又退回到太平間裏。


    小龍局長一隻胳膊摟著高小姐的脖子,一隻手按在高小姐的頭上,大聲地喊道:“妖怪,你馬上出來束手就擒,我們就饒了你的老婆。如果你不出來,我們就把你的老婆的腦袋打碎。”


    高小姐痛苦地喊道:“八戒,救俺。”


    出門的時候,他的老丈人曾經警告過他,如果他的女兒出了事,他的命也別想保了。唉,不叫她出去,她非要出去不可,這不害了自己倒黴。豬八戒沒好氣地說:“好。俺出去,但你們一定不要傷害俺的老婆。”


    “這請你放心,隻要你束手就擒,我保證,決不為難你。”


    “老婆,你別怕,俺來了。”豬八戒從太平間裏走出來。


    “上去,把他給綁了。”小龍局長命令身旁的警察道。


    一個警察說:“他是妖怪,誰敢惹他。”


    小龍局長安慰那個警察道:“沒有關係。他的老婆在我們手裏,他不敢反抗的。你們隻管上去綁。勇敢者的行為,會受到表彰的。”


    “有沒有獎金呀?”


    “當然有了。”


    錢真是讓人心動的玩意兒。警察們在錢明晃晃的光芒激勵下,他們都朝豬八戒圍過去。他們戰戰兢兢地把手銬戴到豬八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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