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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再興微微一笑:“吳貌基,的確順華公司從王國獲得了巨大的利益,而且還會獲得更大的利益。但是獲得利益的並不隻是順華公司一家。王室擁有公司大量的股權,每年可以從公司分紅中得到近三十萬兩白銀的直接收益,如果考慮到與順華公司的其他方麵的合作,王室獲得好處更大。你應該清楚,如果沒有這些收益,是不可能建立新軍,沒有新軍,你正在進行的近代化改革可能成功嗎?那些被強迫出售土地的貴族和僧侶們早就發動叛亂了!”


    聽了陳再興這番話,貌基不禁啞然,他心裏清楚陳再興剛才所說的都是事實。對於像緬甸這樣的宗法製國家麵對十九世紀末的近代化大潮往往會陷入這樣一種兩難的窘境:如果他們要趕上世界的潮流,進行近代化的改革,就必須引進國外的先進文化、先進技術、以及大量的資本,但這樣一來又會破壞本國原有的社會結構和民族文化,大量財富外流,原有的社會解體,內部矛盾迅速激化,最後導致國家的解體和半殖民化;而如果他們不進行這種改革,雖然可以暫時保持本國和本民族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與那些先發國家國力上的差距也會越拉越大,最後還是會被用暴力打開國門,落入更加窘迫的境地。所以在這個時代的後發宗法製國家的知識精英們普遍陷入了一種類似於精神分裂的痛苦狀態,數千年來舊有的道路已經走不通了,有的人認為應當回到“美好的過去”,尋求一條與當時西方列強截然不同的發展道路;還有的人則認為應當徹底向西方列強學習,迅速增強自身的國力,任何擋住這條道路的人和物都應該被無情地摧毀。但是更多的人則是處於兩種人之間,他們既想學習西方列強的發展方式保持本國的**地位。但又想不損害舊有熟悉的一切。貌基就是其中的一個,從理智上他明白陳再興所說的一切是對的,但從感情上他無法接受陳再興所做的一切。這也是讓他覺得無比痛苦的原因。


    陳再興憐憫的看著默然無語的貌基,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低聲道:“吳貌基,我知道你沒法一下子做出這麽重大的決定,你可以先回去慢慢考慮我的提議。不過請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曼德勒將會變得很不安全,我不希望像你這樣的人白白的死去!你要知道,隻有和我站在一邊的人在這個國家才有未來!”


    貌基沒有說話,他抬頭看了陳再興一會,點了點頭就站起身向外走去,陳再興做了個手勢,兩名錫克衛兵上前將他護送了出去。陳再興一個人坐在馬紮上,突然,他回頭問道:“辛巴,你覺得我做的這一切對不對?”


    “大人!”辛巴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陳再興,用渾厚的聲音回答:“我覺得像您不應該向我這樣的人詢問這個問題,判斷您做的對不對的應該是曆史,是後世的人,像我這樣和您同一個時代的人是沒法回答的!”


    “哈哈!”陳再興聽到辛巴的回答,突然大笑起來:“辛巴,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不過你說得對,像我這樣的人無需向任何人負責,唯一需要負責隻有曆史,在我來到這個國家的時候,這裏隻有大象和木船,到處都是滿是瘴氣的森林和荒野。而當我離開的時候,這片富饒的土地上將布滿鐵路,河流裏到處都興致著蒸汽船,工廠裏生產出雪白的布匹,土地被良好的開墾,礦山獻出被隱藏千年的寶藏。裝備著鐵甲巨艦和步槍重炮的軍隊保衛著這個國家。到了那個時候,曆史會證明我是對的,後世的人也會證明我是對的!”


    “大人,看到您重新振作起來我很高興!我知道失去長公主陛下對於您意味著什麽,但是您的命運不再隻是您一個人的命運,而是千百萬人的命運,請您無論什麽時候都要記住這一點!”


    “你說的對,辛巴。二十天,二十天以內我就把這些蠕蟲一掃而空,然後就開始動工滇緬鐵路,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五天後,正好是當年的獻袈裟節,依照緬甸的風俗,在這個日子裏,善男信女要向僧侶敬獻袈裟,以表示自己對佛祖的崇敬。由於緬甸全國是舉國信佛,所以這個節日實際上也就不僅僅是佛教徒的節日,而是全國的節日。在這個日子裏,依照慣例樞密院也會休會,所有的貴族與國王都會到寺廟中拜祭佛陀,並向僧侶們賜予大量的布施。


    當天狄奧克如平時一樣起來的很早,他依照慣例在餐廳裏一邊用早餐一邊閱讀剛剛送來的各種報告,作為樞密院參事和王國內部最大的特務頭子,他的時間非常緊張,使得他幾乎沒有了個人生活的存在。某位非常鄙視他的曆史學家在著作中這樣描述了這位在十九世紀末緬甸曆史中占據了十分重要地位的人物:“雖然狄奧克先生不具備真正的才能和眼光,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擁有驚人精力和驚人自製力的家夥,這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實際上掌握著王國最高權力的人,卻過著一種幾乎可以說是苦行僧的生活,他把自己擁有的一切――時間、健康、金錢、安全等等都投入到了對無限權力的追逐中去了。這位玩弄著手腕的陰謀家在他的生命中總是在窺探這個、收買那個、向這位效忠、然後在一轉身後又將其出賣。這位不知道忠誠與良心為何物的塞耳西忒斯(古希臘荷馬史詩中的一個人物,駝背而又饒舌,代指狄奧克的可鄙)在這場注定會失敗的追逐中毀滅了好幾個主子和成打的朋友,當他終於走到自己命運的終點的時候,還是在繼續幹著自己的老本行――再一次玩弄著陰謀,隻可惜這次陰謀的網纏住了他自己的身體,讓其陷入泥沼之中!”


    “老爺!吳溫徹的仆人在外麵等候著您,他的主人派他帶了一份書信給您!”


    仆人的通傳打斷了狄奧克的用餐,溫徹是一名溫和派貴族,在南方的仁安羌頗有勢力,是狄奧克一直以來拉攏的對象之一,但此人麵對狄奧克的拉攏一直頗為謹慎,直到羅林死後態度才有了幾分鬆動。這次突然派仆人前來,讓狄奧克感覺到一陣興奮――看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終於有效果了。


    “你把他帶到書房去!”狄奧克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向自己的書房走去。當他走進書房裏的時候,那名仆人已經在裏麵等候了,他拘謹的向狄奧克跪下行禮,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低聲道:“尊貴的老爺,我的主人讓我將這封信轉交給您!”


    狄奧克接過書信,拆開一看,他臉上泛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信上的內容很簡單――溫徹邀請他明天一起前往某座寺院向僧侶布施,在這個日子裏對於絕大多數緬甸人來說都是非常正常的舉動,獻袈裟節現在早已變成了一種親朋好友一同出遊的活動了。但是在這個過程中兩人可以商量很多事情――溫徹家族已經有好幾代都向這座寺廟捐獻了大量的地產和奴仆,因此這座寺廟是個相當不錯的秘密會談場所。


    “你的主人還有沒有其他的話讓你帶過來?”狄奧克一邊小心的將信箋放回信封裏,一邊問道。


    “沒有,主人隻是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那好,你回去後請轉告你的主人,我很高興受到他的邀請,也很期待明天的會麵!”


    “是,尊貴的老爺!”


    “你帶他出去,從賬房裏給他一塊銀盾,讓他回去的路上給自己買一杯喝的!”


    “非常感謝您的慷慨!”那仆人又跪了下來。


    狄奧克矜持的擺了擺手,待到所有的人都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他走到煤油燈旁,打開燈罩,將信紙送到火旁。隨著火焰的烤炙,潔白的信紙迅速卷曲灰黑,接著一朵火舌在信紙上跳躍起來,等到信紙隻剩下狄奧克手指旁的一小塊的時候,他才將那角信紙丟到一旁的炭爐中。


    次日一大早,狄奧克帶著兩個隨從就騎馬離開了家,雖然接下來的會麵很尋常,但是多年的工作習慣還是讓他盡可能減少被別人發現的可能性。當他來到那間寺院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溫徹的管家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當他看到狄奧克到來的時候,立即迎了上來,牽住對方的韁繩,用有些顫抖的口音說:“狄奧克老爺,我的主人正在後院的廂房裏等候您!”


    狄奧克有些憐憫的看著中年人,顯然他的主人很信任他,已經告訴了一部分內情,而這位管家恐怕不太配得上他主人的信任。狄奧克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給我的馬多喂點幹草,還有,飲馬的水要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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