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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緬甸,就如同水塘中心濺起的浪花傳播到岸邊還需要一些時間,那裏也還沒有感覺到萬裏之外的倫敦所發生的巨大變故。那場英國人和中國人爭奪殖民地的戰爭還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然而在緬甸的腹地,還有一場不為世人所注意的另外一場戰爭也正在醞釀,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曼德勒,在早國權帶領著順軍主力南下之後,這裏好像一片沒有了猛虎的山林,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起來。雖然樞密院的貴族們在不久前還是通過了攝政長公主陛下給予逃亡農民土地和自由的法令,但這並不意味著貴族們心甘情願的接受了這一切,街道上全副武裝巡邏的順軍士兵在提醒他們誰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但是現在情況改變了,那支強大的軍隊已經南下去進行一場勝負未卜的戰爭,曼德勒又重新恢複了原先的狀態。


    “陳大人,陳大人!”


    陳再興抬起頭來,看見滿臉激憤的劉之行從外間衝了進來。劉之行從將手中厚厚一疊文牘向陳再興的文案上一頓,厲聲道:“陳大人,這樞密院的活我幹不下去了,還是另請高賢吧!”


    “劉大人請坐!”陳再興趕忙站起身來,請劉之行坐下,笑道:“這是上官離開前分派好的,我負責大軍糧草軍資轉運,您在樞密院裏對付那些緬甸蠻子,便是不成,也是找早大人,怎的跑到我這裏來了?”


    “哼!”劉之行冷哼了一聲,指著書案上那一大堆文牘道:“怎的不怪你,若不是你攢搡那個長公主陛下要通過法令給逃亡農民土地和自由,那些貴族又怎麽會在樞密院裏鬧的不可開交?你看看,這些都是那些貴族的土地爭訟文書,樞密院裏已經打翻天了。我說陳複生呀陳複生!你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吧?你這般鬧騰,就不怕將來丟了緬甸,漢京的禦史們奏你一本?那時候你的座師可未必護得住你!”


    陳再興也不看那些文牘,笑道:“劉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緬甸這邊一打仗就會有農民逃亡,國王在過去也會赦免一部分逃亡農民,將其安置在自己的領地上,這也是常有的事,隻不過這次戰亂的範圍大了些,逃亡的農民多了些!”


    “可你也要看看這是什麽時候呀?你就不怕有貴族跑到英國人那邊去?南邊在和英國人打仗呢?”


    “我更怕那些逃亡農民生事!”陳再興的臉色變得冷峻起來,他指了指書案上右側那一疊文書:“劉大人,這些都是三天來沿途遭到襲擊的糧隊報告,你想想,如果不給那些逃亡農民土地和自由,他們就會成為盜匪,那時候這種報告會把這張桌子壓垮的,我可沒有那麽多軍隊去保護所有往來的商隊和修路工程隊。”至於貴族,現在隻能委屈他們一段時間了,在這個時候總要有人做出犧牲的。


    劉之行沒有繼續爭辯,但從他臉上的神色看,並不是已經被陳再興說服了,隻不過是一時間沒有找到言辭反駁罷了。過了約莫半響功夫,劉之行頓了頓腳,恨恨的轉身向外走去,屋中隻留下陳再興一人。


    看著劉之行的離去背影,陳再興的臉色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他慫恿羅林在這個時候通過給予逃亡農民土地和自由的目的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讓逃亡農民回到土地上去,更大的原因是為了乘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摧毀緬甸舊有的村社製度。因為在舊有的村社製度下,村社中的農民自給自足,除了極少數幾種必需品外,他們幾乎不需要購買任何外來的商品,而他們的剩餘產品也多半被貴族剝削走,這樣一來,除了極少數奢侈品,順國能夠賣出的商品是極其有限的。而村社中的農民也被束縛在土地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人身自由,外來的順國商人無論是要開礦、雇工都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當時的緬甸地廣人稀,人口遠未達到大順那時的人口過剩的狀態,這種自由勞動力短缺的狀況就更加嚴重。陳再興在緬甸經商多年,對以上兩點有切膚之痛。現在無論是滇緬鐵路的修築還是中緬貿易的專賣權,其價值都取決於緬甸市場和原料產地的大小,在他看來,一個由無數孤立的、互不相幹的小農組成的緬甸比現在的由數萬個貴族統治下村社組成的緬甸對他要有利的多,這些村社就像一個個椰子的堅硬外殼,隻有將其敲碎,自己才能從中暢快的吸吮財富的汁液,這才是自己一開始冒偌大風險,與拔都一起護送那兩位逃亡王子前往大順的真正目的。


    是這一切的前提就是能夠把仗打贏,至少要能夠迫使英國人承認大順對緬甸中北部地區的控製權。否則自己先前付出的全部心血和財富都會付之東流。正如劉之行剛才所說的一樣,這次京城的諫官可不會放過自己,不要說恩師,就算是當今皇太後也未必保得住自己。想到這裏,陳再興不禁煩躁的轉過身來,他的衣袖恰巧帶到了書桌上的一疊文牘,頓時啪的一聲響,落了一地。


    “該死的!”陳再興罵了一聲,俯身將那些文牘撿了起來,突然一份文牘上的幾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撿起那份文牘,細讀了起來:“蒲甘之巨賊離散,其部星散,劫掠四方,據說賊首頌參已為人所拘。”


    “為人所拘?”陳再興低聲重複了幾遍,突然像瘋了一般衝到旁邊的一個文件櫃旁,從抽屜裏翻出一疊信箋翻看起來。突然他從中間抽出一封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拿出一封來,待到將那一疊信全部看完,陳再興突然罵道:“拔都呀拔都,你既然拿了頌參為何也不與我說一聲!現在他部屬星散,全成了盜匪,倒黴的還不是我!”


    卑謬。


    拔都行走在戰壕中,身後緊跟著十幾個軍官和衛兵,遠處傳來幾聲稀落的炮響,在簡森抵達仰光,英國殖民當局從其口中確認基欽納已經落在了敵人手中,立即就任命了仰光的軍銜最高的軍官――“南安普敦”號快速巡洋艦的艦長亞曆山大上校作為指揮官,發起奪回卑謬的軍事行動,英**隊的行動十分迅速,在簡森離開卑謬後的第八天,英軍的內河分艦隊就出現在河麵上,用其八英寸主炮轟擊順軍的陣地。


    “大人,您不應該來這麽前沿的地方,對麵有不少英國的狙擊手!”一個軍官低聲勸阻道。


    “狙擊手?“拔都不屑的笑了笑:“能打死我的子彈還沒造出來呢!”他看了看貼著戰壕內壁半蹲著的士兵,問道:“這戰壕如何?比起以前的胸牆好還是壞?”


    “好!”那個軍官答道:“敵人的大炮已經轟擊了幾天了,我手下被打死打傷的也不過七八個,其中還有兩三個是被對麵的狙擊手打死的,大部分炮彈的彈片都從士兵的頭頂上飛過去了,隻是――”


    “隻是什麽?”拔都趕忙問道。


    “大人,這裏離河邊很近,地下水位很高,稍微挖深一點就有水滲出來,地勢低一點的地方戰壕裏就是一灘爛泥,不少弟兄們都打著赤腳,白天倒也還罷了,晚上就得睡在爛泥了。也沒法點火煮飯吃,這樣下去,鐵打的漢子都得廢了!”那軍官指了指天上道:“再過個把月就是雨季了,大人您也知道那時候緬甸是個什麽天氣,要是邊壕塌下來,非把裏麵的人活埋了不可!”


    拔都看了看地上,果然正如對方所說的,已經一層積水,腳上的皮鞋已經沾上了一層厚厚的泥漿,這裏還是高處,要是走到低窪處,隻怕地麵的泥沼更厚。拔都想了會,答道:“你說的沒錯,壕壁必須用木排加固,至於其他的,我一時也沒有辦法,回去召集眾人商議一會,再拿出辦法來!”


    “大人體恤士卒,我等感激不盡!”那軍官趕忙躬身稱謝。


    拔都擺了擺“好了,好了,再往前麵走走,看看你的布置!”


    那軍官趕忙在前麵引路,順軍的戰壕並不是呈一條直線的,而是呈波浪形的,這樣可以對正麵進攻的敵軍形成側射火力殺傷。在波浪形壕溝的頂端,是用原木和泥土袋加固的火力點,裏麵往往裝備有格林炮,這種連發火器在側射時可以發揮非常恐怖的殺傷效果,這在前麵幾次戰鬥中已經得到驗證了的,所以這次在工事布置裏,拔都特別加以調整。為了防止被敵方的炮火摧毀,順軍的這些火力發射點的射孔離地麵都很低,從外表上看過去不過是個小土包罷了,在有些工事上麵還專門撒上浮土和雜草,從遠處看過去根本無法發現這些土包的真實麵目,在發射點外圍還有環形的戰壕保護。彈藥、武器和士兵平時都躲在發射點後麵專門挖掘的地下室內,等到要開火時才會進入發射點,以免被敵人步兵進攻前的炮火所殺傷。


    “不錯,搞得不錯!”拔都在檢查完三個這樣的發射點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從伊洛瓦底江那邊傳來一陣炮聲,水麵上的英國分艦隊又在炮擊岸上的守軍。


    “今天就到這裏吧!”拔都對發射點裏的指揮官道:“我要去岸邊的炮台去看看,英國人又開始炮擊那裏了,你這裏也不能放鬆,英國人隨時都可能發起進攻!”


    “是,大人!”軍官挺起胸脯,向拔都行了一個軍禮。


    拔都點了點頭,向對方還了一個禮,轉身快步離去。


    江麵上,四條龐大的軍艦正在以四節的速度緩慢的移動著,前後甲板上的八英寸大炮正指向江岸,每隔一分鍾左右,炮口便噴射出一團火光,大約十幾秒後,數千米外的岸上便升起一團火光。這四條軍艦就是內河分艦隊最大的、也是戰鬥力最強的四條淺水裝甲艦,從最前麵的數起,分別是“反擊”號、“勇氣”號、“抵抗”號、“奧蘭治”號,“反擊”號是分艦隊的旗艦,而英軍的指揮官亞曆山大上校本人就在“反擊”號上。


    “反擊”號的艦橋上,一個年輕軍官向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炮擊效果的長官亞曆山大上校請示道:“上校,岸上的敵人沒有還擊,‘勇氣’號上的喬治船長用旗語請示是否可以靠岸邊更近一點進行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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