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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懷特島,在返回巴夫勒爾的當天下午,德賽就命令他的先遣艦隊揚帆離開海港,趁著英吉利海峽風此時平浪靜之際,趕緊起航通行,前往下一個停泊點,荷蘭的鹿特丹港。


    不過,在風暴中損失的那4艘戰艦,則不得不再滯留瑟堡軍港一周左右,等得完全修繕後,才能追趕攝政王的艦船編隊。


    貝爾鬆上校手舉著單筒望遠鏡,孤獨的他站在瑟堡瞭望塔高處,默默注視著“國王號”戰列艦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於天際盡頭。很快,海軍指揮官一臉沮喪的耷拉腦袋,心中充滿了強烈的失落感,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後的一個希望已徹底破滅。


    沿著旋梯下樓時,貝爾鬆自言自語道:“或許我真應該接受老友的建議,去大西洋的另一頭金。”盡管作為高傲的法國貴族後裔,貝爾鬆始終瞧不起北美的一群泥腿子們,但萬不得已時,他也要靠此謀生。


    從巴黎的一位朋友那裏,貝爾鬆知道那個北美的新興國度正積極籌劃入侵英屬殖民地加拿大,為防範強大的英國海軍突襲美國沿岸,美國駐歐洲各國的公使與領事,正在四下招募海軍指揮官與眾多水手,以期抵抗英國海軍即將到來的幹涉行動。


    對此,貝爾鬆不並看好狂妄美國人的莽撞舉動。


    數十年前,美利堅合眾國之所以能從英國的統治下成功**出來,並非華盛頓將軍指揮的美國民眾如何英勇善戰,而是他們得到了整個歐洲的無私援助,尤其是法國、荷蘭、丹麥、西班牙等,當時的海上強國都在明裏暗地反對大英帝國,伺機落井下石,削弱英國實力。


    如今,荷蘭、丹麥,以及西班牙等國的龐大艦隊都已變得煙消雲散,化為灰燼。而號稱歐洲第二的法國海軍也隻是在英國艦隊的壓迫下,勉強的苟延殘喘。


    說實話,在很多時候,就連貝爾鬆自己都瞧不起他身處的法國海軍的墮落現狀,空有龐大的海軍艦隊卻隻能擔當沿岸巡航任務,不敢主動挑戰英國人。


    存在式的靜坐戰爭,比起一場勇敢的失敗,更加窩囊與悲哀。


    早在特拉法爾加海戰慘敗之後,貝爾鬆曾數次上書巴黎海軍部,建議法國海軍應主動出擊,不間斷的襲擾英國人,哪怕在戰鬥中以5艘、10艘己艦換1艘英艦,也是非常值得的。


    因為當時的西班牙、荷蘭、丹麥等國依然是法蘭西帝國的牢固盟友,加之歐洲大陸各項資源豐富,戰鬥過程中造成的艦船與人員損失隨時可獲得補充。


    然而,巴黎海軍部的一群官僚老爺們顯然被裝備納爾遜精神的英國海軍所嚇倒,加之貝爾鬆人言輕微又屬戴罪之身;另外,拿破侖皇帝也放棄了入侵不列顛島的企圖,將所有精力投入到對普魯士、奧地利與俄羅斯的戰爭中,使得海軍上校的各種努力統統成為泡影。


    想到這裏,貝爾鬆搖了搖頭,滿嘴的心酸與苦澀感,。


    或許,是那位德賽親王看透了法國法軍的虛弱本質,以至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攝政王寧可相信英國教官的實力,也不願意接受自己同胞的投靠。


    所以,當貝爾鬆離開瑟堡要塞,準備回家時,他的心中已下定決心,明天就給巴黎的老友寫信,表示願意接受美國公使的邀請,遠赴紐約。


    作為家中唯一的頂梁柱,法國海軍上校盡管心有不甘,但他必須為家庭的生計與出路考慮,妻子與四個孩子仍需要自己來養活,因為美國人承諾將發放貝爾鬆每年不低於8千法郎的雇傭報酬,這個標準與巴黎海軍部給予貝爾鬆上校的薪酬水平導致相仿。


    在拿破侖時代,一名法國上校年俸平均為7千8百法郎,這包括486法郎的基本月薪和168法郎的軍官津貼。不過,自從1804年之後,所有的法國-軍官實際上隻能得到半薪。


    法國陸軍可以通過一場接一場的勝利獲得高過年俸數倍,甚至十多倍的戰利品;而悲催的法國海軍,他們在與英國人的交鋒中基本上場場必敗,自己艦船反倒成為英國人的戰利品。


    此外,隨著1810年拿破侖重新強調針對不列顛島的大陸封鎖政策,禁止各種船隻停泊英倫三島,從而導致海軍官兵的最大稅賦來源,往來英吉利海峽的各國商船急劇減少。平日裏,妻子不停的在向貝爾鬆抱怨,稱家庭已難以負擔大兒子在巴黎工程學校的高昂學費。


    回家路上,貝爾鬆遇到手下的3位艦長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人,他們拉扯著指揮官去瑟堡附近的小酒館裏盡性,貝爾鬆推脫不得,遷就著隨同他們一起去。


    或許過不了太久,等到自己遠赴美國時,他同眼前的老兄弟們就要天隔一方了。


    “老好人”酒館或許是芒什省唯一一個沒有獲得營業執照,卻能堂而皇之,正常經營的酒館。其原因,在於“老好人”的客人中很多都屬於瑟堡一帶的海陸軍軍官。


    除了查處打架鬥毆事件外,駐守當地的憲兵隊拒絕了芒什省當局的無禮請求,清算長期以來一直偷稅漏稅,製造私酒的“老好人”酒館。至於芒什省的國民警衛部隊,也不敢與海陸軍的聚集地發生正麵衝突。


    基於此,酒館的老板自然給予當地駐軍不少優惠。比如說海軍官兵平日最愛的加有杜鬆子、荽子、豆蔻、甘草、橙皮等,香醇可口的荷蘭杜鬆子酒,一大瓶(約為500毫升)依照其品質不同(酒精含量),在“老好人”裏麵隻賣10到25法郎,比起其他酒館幾乎要便宜一半。


    與3位艦長一進酒館,貝爾鬆上校就衝著櫃台裏,正在忙活的老板嚷嚷道:“狡猾的老皮埃爾,給我們拿4瓶杜鬆子酒。嗯,是最好的那種,記住不要注水。”


    老皮埃爾麵無表情的點著頭,忙活給4位軍官配酒。


    等到貝爾鬆等人走遠之後,在一旁待著的小皮埃爾問著老爹,是否真得不需要摻水。老板怒瞪一眼,告訴兒子少加平常一半的清水即可。


    “不摻水?!這可不是老好人的風格!”老皮埃爾低聲叫罵道。


    貝爾鬆領著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人坐在海軍軍官專享的位置,這裏靠近玻璃櫥窗,視野開闊,同酒館廳堂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幾個臀肥胸大的專職酒娘,一見到4個校級軍官坐下,她們趕緊從輕騎兵的懷抱中抽身站起,拉低前胸衣襟,露出雪白胸脯,趕過去賣弄風騷,引發了廳堂裏的一片不滿的噓噓聲。


    此時的貝爾鬆上校可沒有什麽心情去玩女人,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個法郎,散落在桌麵上,示意靠近軍官的酒娘們拿走後,可以自行離去。


    馬亞爾、瓦薩拉與皮賽特等三位艦長相視一眼,這可不是貝爾鬆上校的往日風格,每次眾人來酒館消遣時,與風騷酒娘們打得熱情似火的,就屬麵前的指揮官了。


    馬亞爾中校趁著給貝爾鬆上校斟滿一杯杜鬆子酒時,他試探的問道:“那位安德魯?德賽元帥,是否接受了您的請求?”


    這是瑟堡分艦隊高層內部公開的事實,艦長們都清楚。事實上,大家也在期待能跟隨指揮官投靠在波蘭王儲的麾下,而不是讓自己的才華與時間埋沒在毫無希望的法國海軍中。


    貝爾鬆默然的搖搖頭,一口氣將幹掉手中的杜鬆子酒。忽然,他轉過頭,衝著櫃台那邊的老皮埃爾,高聲叫罵道:“該死的老混蛋,你又慘了水,我說過了,今天必須要賒賬!”


    老板雙手一攤,沒好氣的回應道,“我親愛的貝爾鬆上校,您從1810年的聖誕季之後,就一直在我的酒館裏賒賬。到今天,連一個法郎都不曾支付。”


    貝爾鬆與老皮埃爾的對罵,隨即引發酒館大廳的新一輪歡樂情緒。


    在廳堂中央,一些騎兵與步兵趁著酒勁,聯合在一起,他們開始高唱讚美拿破侖皇帝的陸軍軍歌,《我們的永恒勝利》。士兵們的雙手中也不得絲毫空閑,將趴在自己身上取樂的豐韻酒娘們,捏得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或許軍銜上的巨大差距,使得眾多陸軍士兵不敢直接主動挑釁4位海軍軍官。於是,他們重新選擇目標,大肆奚落與譏諷不遠處,那些手中無錢,習慣於賒賬的海軍士兵,譏諷自譽為貴族後裔的海軍士兵,在屢戰屢敗之後,居然還有臉皮過來占法國同胞的便宜。


    “高貴的海軍士兵們,可以把你們的艦船開到樸茨茅斯、利物浦,或是倫敦,那些好心的英國佬會給你們大把大把的英鎊!”士兵們肆無忌憚的叫罵起來。


    很快,兵種之間的言語衝突演變成為了一場拳腳功夫,直到一隊憲兵聞訊趕來,他們吹著哨子,揮舞棍棒,將所有鬧事的士兵統統押到憲兵隊的小黑屋裏醒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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