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和寧承西坐在對麵的沙發上,一言不發,兩人的眉頭緊皺,一個明顯的紋結出現在眉心處,如果說秦羽出現這樣的表情我想我還能夠勉強接受,可是這個總是一臉嘻笑的寧承西,他什麽時候也會有這樣的表情了。


    印象裏,他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沒心沒肺,總是給人一種陽光的感覺,有時候話多得有點讓人嫌煩,可是看到他蹙在一起的眉心,我卻更希望此時的他能夠突然展開笑顏,嘻笑幾聲。


    隨行的中年大叔從茶水間取來茶水,一一放置於我們麵前,在莊晨的揮手示意下退出至房門外。


    在房門閉上的那一刻,寧承西突然開了口,語氣沉重:“晨,事情會不會鬧得太大了。”


    莊晨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秦羽又突然接過話說道:“晨,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語氣裏的慍怒和往日裏秦羽本身的氣息完全不搭調。


    他雖然有過表現出怒氣的樣子,可是像今天這一樣怒氣中還帶著擔憂與不安的卻是第一次。


    可是他在擔心什麽,又因為什麽而不安?


    “最壞的後果是什麽?”莊晨聽完二人的話,淡淡的反問了一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我聽得不明不白,可是對麵兩人卻是驀然一怔,目光齊齊的聚在他身上。


    明明是兩張帶著怒意的臉,明明是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此刻卻同時變成淺淺的訝異之色。


    “晨,你――”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表情微微發愣,那訝異又立即變成了不可置信。


    變化得如此之快的表情讓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可又不知該不該開口詢問。


    在我茫然之際,隻聽得莊晨輕輕一笑,輕柔的聲音從他喉間緩緩流出:“從一出生就背負的責任,從來都不是我所願,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麽選?”


    淡然得有些飄浮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秦羽和寧承西身上,二人聽罷莊晨的話,下意識的同時轉頭看了一眼對方,卻沒有說話。


    “如果是你們,你們也會和我一樣,做同樣的事情,不是嗎?”莊晨的聲音再次響起和落下時,秦羽和寧承西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動,看來,是被說中心事了麽,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可是……”寧承西之前的怒意顯然已經消失不見,眉心處的結透出來的隻有隱隱的擔憂。


    “可是什麽,我們做了那麽多,不就是為了這樣嗎?難道現在要我放棄?嗬……我說了,即使是最壞的後果,也是一條後路。”莊晨的臉上浮出一絲淺笑,那笑似喜憂參半,可是在說完話後,側目望向我的目光裏,卻滿滿的都是滿足。


    這是怎樣一種感覺……是什麽讓他有滿足的目光與神情?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秦羽不同於寧承西,雖然剛才的表情明明是被莊晨說中心事後的反應,但很快便又恢複了之前的神色,連說話的語氣也沒有絲毫的鬆緩,好像剛才根本就不是他被說中心事般。


    “迎接一切有可能發生的後果。”莊晨淡淡道。


    他這一句聽似無所謂,又似已然下定決心般的話讓秦羽的臉色一沉,秦羽像是努力壓抑了自己的情緒,才又沉聲道:“你為小琳考慮過嗎?”


    剛說完,我聽到“小琳”二字後還沒來得及反應,莊晨就冷冷的接了一句:“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


    我被他們這一來二去的話搞得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如果單單是這樣也就算了,可是為什麽又突然提到我的名字,又把我卷進這莫名的談話裏。


    正準備詢問抗議,可是兩人像是故意要和我做對似的,莊晨剛說完,秦羽又馬上搶著反駁:“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小琳的意見。”


    “你就這麽確定?”莊晨問他。


    “你真的問過嗎?你沒有看到她對這所有事情的茫然嗎?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壓力嗎?”秦羽幾乎是低吼。


    “你這是在擔心琳嗎?”聽到秦羽的話,莊晨的臉一沉,說話的語氣由剛才的冷變成現在的冰冷,之前的柔和淺笑也完全消失貽盡,剩下的隻有冷冷的眼神和一張沉得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的臉。


    “如果你想說是,那我隻能說她和你無關。”秦羽雙唇剛動,可是莊晨卻沒有給他出聲的機會,便一句話把他堵了個嚴實。


    “你――”秦羽吐出一個字後,卻不知該如何繼續後麵的話,眼睛定定的直視著莊晨,一張俊臉上是怒不敢怒,隻能努力壓抑的神情。


    秦羽的反應完全不在我的理解範圍內,更何況現在他們這說的究竟是什麽,我都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雖然後麵幾句似乎都是圍繞著我在說著,可是我有那麽煞氣嗎,竟然把秦羽搞得這般怒氣衝衝的樣子。


    印象裏那個慵懶得像是對身外之事從不關心的秦羽,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反應。


    隻是仔細分析他的話,難道真是如莊晨所說,他這是在擔心我麽?


    可我有什麽好讓他擔心的呢?


    反觀莊晨,他除了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冷得有些嚴肅外,倒是沒有像秦羽那樣,讓人一眼就看到他的怒意。


    眼看他們兩人這一來二去已然是要吵架般的陣勢,旁邊的寧承西終於跳出來打起了圓場,隻是他臉上的嘻笑怎麽看都讓人感到有些牽強。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並不比莊晨和秦羽輕鬆到哪裏去,雖然他沒有像秦羽一樣繼續和莊晨糾纏於那些問題,可是那盡量努力表現得自然的笑臉卻是讓人覺得太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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