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初始,是想率幾名親隨入庶勇營,當場擒拿張阿牛等一幹劉杲舊部,以泄己怒。


    然而庶勇營營門戍卒卻嚴守軍營大門,不許張梁一伍踏入半步。張梁臉色更加陰沉:“爾等小卒,亦敢阻我親衛?果然盡是一群大逆不道之徒!”


    “無庶勇校尉令,外人不得入軍營半步!”當值戍卒毫不退讓。庶勇校尉,是言張阿牛。劉杲把庶勇營托付給張阿牛時,順便上書請張角辟張阿牛為庶勇校尉。


    “你可知我為何人?”張梁提馬向前。


    “不識。”營門戍卒此時大都聚集在營門,與張梁一票親隨相持。


    “吾乃地公將軍,速速退去,不然定治你們一個無禮之罪!”張梁盡量忍住一腔怒氣。


    “軍營重地,雖大將軍,尚不得擅自出入,況乎將軍?”遠處的營門戍卒隊正匆匆趕來,一邊安撫營門諸人,一邊繼續強硬對待張梁。


    “嗬嗬,果然是楚衛所練之兵。從張甲到爾等,都心懷不臣之心。”張梁在戰馬上冷笑。張梁說著,拔出腰間長劍,劍指諸戍卒,喝道:“還不讓開?以為吾劍不敢殺人乎?”


    這些士卒強硬態度背後,其實也隱藏著無數恐懼之情。這廣宗城,畢竟還是張角張家的,他們豈能不顧忌?


    但是劉杲自創庶勇營之初,因顧及自己人身安全,便首先強調“無軍令,營門不得擅入一人”宗旨,為此令,劉杲曾斬殺違章的十數士卒,一時之間庶勇營人人震恐。而後,即便是當時身為城門司馬的留章,也不能自由出入庶勇營。張阿牛繼承劉杲練兵之法後,這一條也是堅決執行。


    若是今日他們這些士卒放人進入,雖免一時之難,但他們項上頭顱卻是難保,是以他們不得不強硬以待張梁。


    見張梁拔劍,諸位戍卒之中某些人麵現驚懼之色。隊正見狀,連忙大喝一聲,凝聚起士卒強硬之心:“列陣!”


    這些戍衛營門的戍卒,聞聽隊正號令,條件反射的舉長戟列陣阻擋營門。張梁冷笑一聲,正欲令親隨呼喚親隨襲殺諸位戍卒,一邊親兵卻警告道:“將軍,有弓弩手!”


    張梁一愣,順親兵所指望去,卻是營門前麵六名長戟兵列陣,背後又列三個手弩卒,在營門兩側,又分別各有兩張十石腰弩,營門兩邊望角,也隱隱現出弓矢痕跡。


    “將軍,楚衛素善弓弩,不可輕視!”


    昔日劉杲北城門大破敵軍,便是以三百張十石腰弩,張梁豈又不知?望著長戟兵背後的手弩、腰弩,張梁皺起眉頭,不敢肯定這些士卒,會不會膽大妄為到向自己發射地步?張梁卻不敢拿自己小命來賭。


    便在這時,戍衛卒隊正聲音又傳來:“這些弩手,都是庶勇營中精銳,百步之內,十發十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將軍位高權重,還望不要輕身犯險?”


    “你也欲學楚衛,叛我太平道?”張梁在此時終於發現,眼前諸事似乎都是隊正有意挑動。


    “楚城門深受大將軍愛護,怎會謀反?以現在形勢,卻是將軍有欲行大事之心思!我庶勇營傾心大將軍,豈敢有悖逆之舉。楚校尉久不在營內,將軍卻來這裏歸罪楚校尉,其中心思,請恕小人難以明知!”隊正毫不退讓。


    “區區幾張弩弓,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乎?集結北城門諸部,衝破庶勇營,凡持兵戟相助楚逆者,皆斬之!”張梁雖下攻擊號令,卻是抽身向後退去,他雖令人衝鋒陷陣,自己卻是擔憂冷箭襲殺,不敢處在弓弩手射程之內。


    便在張梁集結諸部黃巾時,張角一名親兵快馬奔來,不等下馬,便大聲疾呼:“將軍且慢,大將軍有令傳達於你!”


    張梁聽到“大將軍”稱呼,知道張角已經蘇醒,欣喜之餘,又急於想知道張角傷勢,便喝令親兵暫停攻庶勇營之命令。庶勇營從上到下也就不過八百餘人,又身在城中,張梁若想取之,何時不可?


    “大哥已經蘇醒?太好了。我這便斬盡庶勇營一幹頭腦,為大哥出氣!”張梁聞聽張角蘇醒後,服過幾幅湯藥之後,已經身無大礙,不禁有點欣喜。


    “不可!大將軍聞聽將軍欲遷怒庶勇營,幾欲托著病身前來阻止。若不是主薄百般阻止,怕是大將軍已經在路上。楚衛雖走,可庶勇營還有大用,不可輕動!”傳令親兵連忙道。


    “哦!”張角的命令,張梁大多還是聽命的。張梁知道自己謀略不足,眼光不明,不敢違逆張角之意,於是命令親兵道:“爾等層層圍困庶勇營,不可使一人走脫。”


    張梁又喝令庶勇營戍卒,道:“速傳你家校尉,令他前去大將軍府上,負荊請罪!”


    張梁命令發放完畢後,縱馬趕回大將軍府。這時,庶勇營門前隊正才長吐一口氣,一顆吊起來的心髒也終於放下來。與其他戍卒懵懵懂懂不同,隊正可是早已經確認劉杲叛逃消息的。


    張甲親隨,快馬直奔庶勇營,帶來劉杲叛逃消息時,張阿牛大吃一驚,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便在此時,庶勇營中一人,拿來一卷書簡,言是劉杲送予張阿牛的。


    劉杲在書簡中,言黃巾之勢搖搖欲墜,破落隻在旦夕。官軍自出雒以來,殺戮甚重,一城之中凡太平道者盡皆誅殺,若等廣宗城破,恐眾人皆無安身之策,是以此時以計走之。


    劉杲在書信中,又為張阿牛以及庶勇營一眾策劃出三種保命方略,最後又貌似誠懇的向眾人致以沉重歉意。初始,張阿牛很是怨憤劉杲不告而逃,為庶勇營留下巨大危機,可是轉念一想,便是告知他,他又能又如何?他張阿牛有放棄這城中高位,逃入深山避難的勇氣麽?他自己想在廣宗城賭一番生死,難道還非要拉上劉杲不成?


    “吾不如楚子羽遠矣!”張阿牛闔上書簡後,感歎道。張阿牛考慮一下形勢,便按照劉杲留下第二計策,令人馳馬前去大將軍府上請罪。繼而,張阿牛又改善辭令,言劉杲本就是張角席下暗處親信,當日夜入廣宗帶來外部戰況,可以為證。又言今日劉杲出廣宗,卻是為廣宗尋求援軍。如此之後,張阿牛便令這名送來書冊的士卒,充任營門隊正,以阻截外人入內。


    這才有張梁在營門外受阻之境況。不然,張梁雖一時不得入,這些親兵,也需速速急傳中帳張阿牛才是。


    張阿牛一眾前途,暫放一邊。


    卻說,張角蘇醒過來時,第一個命令,便是令主薄喚來他那位小師叔。等張角處置完庶勇營之事後,小師叔匆匆趕來。小師叔進門之後,一看床榻上臉色,大驚道:“師侄何至於此?”


    “嗬嗬,起兵之時,我便知吾大限已到……咳咳……吾傳太平之道,卻令天下萬民慘死百萬,上天豈能不誅殺我等?”張角又道:“我雖大限將至,心中卻始終放不下這太平道。如今我神識頹廢,無法進行卜卦以觀天機,隻能拜求小師叔再為楚衛此人卜筮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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