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楞了許久,方才慢慢回緩,有雅士擊節而歎,“如此天籟之音,真乃仙樂也!卻不知出於誰手?”


    邊上人亦點頭,卻又疑惑,“聽說聽荷山莊被賣出後,已經被換了名字,叫做淺梨別院,淺梨,嗯,大雅啊,卻不知出自何典?”懶


    邊上人就笑,“李兄俗了,既謂之雅,就不該一昧糾結於典故之俗套。”


    眾人都笑了,那位被稱之為李兄的卻也不惱,隻是凝神看向懸崖之上,道,“你們倒說說,那別院如今住著的是什麽樣的人?”


    眾人不由沉默,半晌,方才有一人正色道,“我看大家還是不要再妄自猜測的好,前些時有人好奇去探查,親眼見樹林疏影裏,隱隱可見勁裝配刃之人,可見別院主人非同凡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還是好自為之吧。”


    他這句話直直的說進了眾人的心裏,大家的臉色頓時肅然,抬眼望去,臨風迎水的懸崖上,有樓閣飛簷翹壁隱隱而現,有白色的輕紗隨風而舞,絕世,神秘。


    沈凝霜凝坐在窗前,琴弦仿佛還在顫動,她的心裏亦是激烈不已,微風徐拂,白紗撩起,秀明湖上輕舟點點,雖然隔得遠,她卻能想象得到舟上人們的歡聲笑語,每一個人,每一件事都是那麽和諧,除了,她的心。蟲


    她尤記得自己那日睜開眼時,神智一片混沌迷糊,就見一張俊朗的臉滿是歡喜急切的對上自己的眼,他叫她“凝霜,”他那樣歡喜自己的蘇醒,卻嚇到了她,她隻覺得怕,問,“你是誰?”


    他的臉分明抽搐了一下,隨即就釋然,他的笑是那麽的熱烈親和,仿佛是窗外灼熱的太陽,親切之極,暖人心肺,她的頭腦有一瞬間的眩暈,這樣溫暖的笑容,自己仿佛是見過的,可是,是在哪裏呢?


    她隻覺得疲憊,可是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累,就那麽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她一個人靜靜的躺在床上,伺候的侍女看見了,全都歡喜的過來扶,她們叫她,“夫人……。”


    “夫人?”這樣的稱呼如此的陌生,她楞楞的看著眼前的侍女,臉上的驚訝掩飾不住,“你……叫我什麽?”


    站在最前麵的侍女沉身福了一福,笑了,“奴婢們叫您夫人啊?”她抬手過來,抿一抿沈凝霜鬢角的碎發,“夫人可算醒過來了,這幾個月裏,爺都擔心壞了呢,天天派人來問,前兒個爺還親自過來,見夫人醒了,爺不知道多高興呢,就連奴婢們,背地裏誰不念佛,都說夫人這樣慈悲仁善的人兒,老天爺和觀世音菩薩定是要保佑的,夫人……。”


    “你說,爺天天……派人來問……?”沈凝霜忍不住出聲打斷。


    “是,是啊。”


    “爺,是誰?”沈凝霜皺了眉頭,喃喃低語,“我,又是誰?”


    侍女臉上的笑頓時僵住,“夫人?”


    隻見沈凝霜眉頭緊皺,神色痛苦,眼神裏是滿滿的迷惘,“我……,我到底是誰?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有人惶急的來回奔跑,一個白麵淨須的男子喘著氣過來,兩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半天不語,縱然隔著一層紗幔,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緊張和焦迫,她滿心的疑惑,頭又是要裂開般的疼,終於,她呼的抽回手,騰身坐起,在白幔裏尖聲叫了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們又是誰?”


    “夫人,”輕薄的紗幔外,滿屋子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那白須男子顫抖著聲音道,“夫人不要驚慌,夫人……。”


    他像是極尊敬,又像是極惶恐,隻是說了這樣兩句,就接不下去,邊上一個侍女撲過來,隔著紗幔握住沈凝霜的手,“夫人,夫人,您別慌,您想來是睡得久了,一時頭暈,所以想不起來而已,您……,您……,”她仿佛在思索著要怎麽說,沈凝霜卻靜了些,喃喃問道,“我什麽?”


    那侍女狠了狠心,咬了牙帶著笑道,“這兒是咱們家裏的別院啊,夫人前些時病了一場,爺怕家裏太過雜了,不能讓夫人靜養,就將夫人送來了這裏,隻是家裏的下人太過多了些,奴婢們又不是常在夫人跟前走動的,是以夫人不認得。”


    “爺?”再次聽到這個字眼,沈凝霜不覺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邊侍女見她不再激動,慌忙撩開紗幔探身進去,扶著沈凝霜靠在玉簟上,一邊輕聲笑道,“夫人才醒過來,先歇著罷,過些日子夫人大好了,自然就全想起來了。”


    沈凝霜置若罔聞,隻是在心裏不停的默念,“爺……,爺……?”


    看著侍女們服飾沈凝霜喝了安神的藥靜靜睡去,張才玉用袖子抹一抹額頭上的冷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才落下來尚未在胸膛裏停穩的心瞬間又提在了喉嚨口,他最擔心的事到底發生了,看沈凝霜的情形,定是因著那藥物過猛,傷了腦髓,壞了她的記憶了。


    命侍女再次托出她的手腕,他默默的把脈良久,看著他臉上隱現的焦灼,邊上的侍女們也急了,一個個顧不得規矩,全都圍了過來,見張才玉久久不出聲,剛才的那個侍女急了,忍不住出聲催問,“張大人,娘娘……,夫人怎麽樣了?”


    張才玉楞了楞,默默的縮回手來,他深深的歎了口氣,半晌方道,“夫人隻怕被藥傷了腦髓了。”


    “啊……,”眾侍女全都驚呼出聲。


    擺了擺手,張才玉放低了聲音囑咐道,“夫人這裏你們好生留意伺候著,說話行事你們必須分外小心,我這就派人送信給爺去,”說到這裏,他又是長長的一歎,“夫人能不能恢複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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