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紫芫神色複雜,她喃喃道,“那位裴公子,竟然是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的,難怪……”說到這裏,她一時察覺,趕緊的就停住了。


    我微有些詫異,然而我也並未多想,隻想著她們和我縱然好,然而到底是關係重大的事,一時亦無從說起,這件事是萬萬不能告訴她們的,該怎麽搪塞了才好。懶


    卻聽瑛兒道,“祥琳公主隻怕並沒有想到姐姐身上,她雖然已經下嫁,然而到底年紀小,往日有事,她都要向太後拿主意,前些日太後身子還沒好利索,她不敢拿這事兒去攪擾太後,就去跟皇後說了也是有的,隻怕她也不知道卻被皇後拿來作了文章!”


    我心頭一亮,忙點頭順著她的話道,“瑛妹妹說的很是有理,皇後既然存了心,在那封信上做點文章,又不是不能的事,更何況,”說到這裏,我看著紫芫頓了頓,才道,“更何況,隻怕那信亦是假的也說不定,她早打定了主意,要向皇上回我難產身故,就算皇上不信了,見了那樣的信,為了天家顏麵,也是再張不開這口去問祥琳公主的。”


    紫芫的神色似有一鬆,“要這樣說,倒也很有道理呢。”


    我心裏深深的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到陳清蓮的身上,我亦沒有告訴她們陳清蓮真實的去向,她們久久無言,半晌,方才感歎道,“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俠義重情義的人!”蟲


    瑛兒說到這裏,搖起頭來,“一樣是同時進宮的,怎麽脾性卻差那麽多呢?”


    我和紫芫見她話裏有話,不覺對看了一眼,奇怪的瞧著她,瑛兒看了看我,笑道,“也沒什麽,姐姐不用多想。”


    她這句話卻明擺著是跟我有關,我臉上波瀾不驚,道,“既然是沒什麽,又有什麽不能說呢?再者,我如今還有什麽經不起的。”


    瑛兒見我執意要聽,也隻得道,“我說是說,姐姐聽了可別惱,”她歎了口氣,語氣裏滿是氣憤和無奈,“前些日子,我和蘭兒去禦花園裏看雪賞梅,就聽見那同二位姐姐一陣進宮的江常在,在向祥嬪抱怨著姐姐,嗯,也不過就是皇上隻寵姐姐,她見不著皇上之類的,別的也沒什麽。”


    她輕描淡寫的一帶,我心知她不愛說人長短,當下也隻是清淺的一笑,我端起茶來輕抿一口,才道,“妹妹怕是沒聽清,我看還是請蘭兒來說好了。”


    瑛兒很顯然沒有料到我竟然這樣不依不饒,大不合我往日的脾性,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我,我向她莞爾一笑,聲音卻清冷起來,“妹妹,經過了這些事,我總算明白了,要想好生的活下去,就得收起咱們往日女孩兒家的溫柔心態,狠起心腸來做人才行!”


    我平靜的看著她驚愕的神情,一字一字定然道,“寧為刀俎,不為魚肉!”


    我這樣的神態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紫芫和瑛兒麵麵相覷,竟愣了。


    蘭兒被喚了進來,見我問這個,她亦是氣憤不已,憤然道,“娘娘不知道,那江常在實在是令人討厭,她說好容易皇上回來了,卻被娘娘您一人占著,她們想見一麵都難的,這眼瞧著過年了,卻連個紅燈籠也不能掛的,還得食齋著素,不過……”說到這兒,蘭兒向我瞄了一眼,有些不好出口的樣子。


    我向她微笑點頭,親和道,“不過什麽?你但說無妨,”說著,我冷冷一笑,“我沒想著是什麽好話的!”


    蘭兒見我這樣說,也放下心來,恨恨道,“江常在說,不過是個死孩子,死了就死了,倒攪得咱們不得安生。”


    “蘭兒,”瑛兒急聲喝止,她有些擔憂的看著我,“姐姐……”


    我的手緊緊的攥著拳,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臉上卻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緩聲道,“她是這樣說的麽?”我的聲音由齒縫裏蹦出,有著絲絲的寒意,問道,“那,祥嬪怎麽說?”


    蘭兒見我突然間神色詭異,她有些微微的顫栗,但是,又不敢不說,回道,“那……那祥嬪主子說……說……,她說,是啊,不知道使了什麽狐媚的招兒,竟然這樣的張狂,好在生的孩子死了,不然,還不知道怎麽樣兒呢,真真是活該,報應……”


    蘭兒越說聲音越小,而我眉稍唇角的笑意卻越深,我從發鬢上撥下一根玉簪子,遞給她,宛然道,“你說的很是詳細,很好。”


    蘭兒不敢拿,戰驚驚的看著她家小主,瑛兒歎了口氣,向她點了點頭,她這才接了,給我磕了頭謝恩告退。


    紫芫一直憂慮的看著我,此時方道,“姐姐,不過是幾句閑話,眼瞧著姐姐你好,誰不嫉妒你,若是在背後還當著菩薩樣兒的誇,反倒稀奇了。”


    我一笑,道,“二位妹妹放心吧,沒事。”


    她們見我意興懶懶,又閑話了幾句,就告了退,我隻略留了留,也就罷了,喚了蔣秀進來扶了我,親自送她們出去了。


    目送著她們的轎輦漸漸遠去,我站在院子裏,久久凝立,院子裏的地很是幹淨,積雪全被堆在牆角上,泥濘狼藉,再無半絲降落時的潔白無暇。


    蔣秀擔心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勸道,“外麵冷,娘娘進去吧。”


    我苦澀的一笑,指著那牆角汙殘的雪,哀聲道,“進宮前,我們哪一個不是無暇純淨,天真爛漫,可是,自從到了這裏,自從到了這個充滿汙垢的地方,一個個,全都似那雪堆般汙穢不堪了。”


    蔣秀扶我胳膊肘的手不覺一緊,隨即鬆開,她淡然一笑,道,“是啊,所以,到了這裏的人,都得認命。”


    我的身子一震,猛然轉身,死死的盯住她,她低垂著頭,靜靜站著,唇角有著一縷淡漠的笑意,仿佛,她說的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話。


    我的身子漸漸軟頹,心底裏有沉沉的悲哀,是嗬,不認命,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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