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話不投機半句多


    明清兩代,作為國家的首都,也就是北京這一帶被統稱為“順天府”。(.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手打)治下管轄著四個廳,同時分管五州十九縣。即通、薊、涿、霸、昌平五州和大興、宛平、良鄉、房山、東安、固安、永清、保定、大城、文安、武清、香河、寶坻、寧河、三河、平穀、順義、密雲、懷柔十九縣,又混稱為順天府二十四州縣。


    其中大興、宛平二縣倚郭,稱為京縣,以北京城的中軸線為界,城東部及郊區屬大興,城西部及郊區屬宛平。


    就好比是現在的首都北京直轄市一樣,所以這順天府的府尹,也就相當於後世省部級的高官一樣的職位特別顯赫,品級為正三品,高出一般的知府二至三極,由尚書、侍郎級大臣兼管。而且按照正常的規矩,這正三品衙門用銅印,惟順天府用銀印,位同封疆大吏的總督、巡撫。其中重要由此可見一斑。


    順天府大堂在鼓樓東大街路北,為元代所建。


    據說明太祖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前,元朝統治者便開始大興土木,建都北京,建設了世界聞名的大都城,當時管理大都城的署衙稱大都路,也就是順天府的前身。隻不過剛開始大都路署衙無處辦公,隻在一座大廟裏湊合著,後來買了一個周姓人家的十九畝地,建起了這座署衙。該署衙明代經過重修,重修後有正堂、後堂各五間,中堂三間。前麵大門三重,每重三間,加上東西配房等共五十八間,這才小具規模。到了正統十四年興工,景泰三年落成,前後共用了三年多的時間。


    到此時物是人非,大都城也改稱了順天府,到了後來因為這裏一直是管理京城地方的首府,出入這裏辦公的、辦事的“公家人”很多,以致這條街後來都改稱東公街。


    當然了,趙越眼前這條街可不是東公街,麵前的還是順天府衙門。


    隻不過何都頭沒有直接帶趙越從正門進去,而是從一側的小門進了這座氣氛顯得格外壓抑肅穆的府衙。


    臨進門的時候何都頭還給趙越解釋道:“這大門平時隻有府尹老爺開堂審案,又或者是犯人出大差的時候才打開,平時咱們都是走側麵的小門,趙大人是第一次來,或許不知道這其中的說道,嗬嗬,這可不是咱們怠慢了趙大人。”


    以前何都頭還稱呼趙越神醫,如今知道了趙越已經身居正六品太醫院院判一職,就改口稱作大人了。


    別看在這京城裏,二三品的高官也是多不勝數,車載鬥量的,可是身為太醫院那是專門給皇室和皇上看病的地方,身為太醫院的左二,趙越可是有麵見君王的機會。如此一來,別說何都頭一個小小的都頭不敢怠慢趙越,恐怕就連那些地方進京述職的一方諸侯們,都要高看趙越三分。


    不敢對此趙越卻沒有什麽當官的覺悟,隻是把進順天府衙門當成一個旅遊景點來欣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話說這衙門他也不是第一次見了,頭一回是黃縣的縣衙,和地方小縣的縣衙相比,這順天府的大堂自然是更具氣象,但是對見識過高樓大廈的現代人來說,卻是沒有半分震撼可言,充其量就是有些新鮮罷了。


    點了點頭,趙越算是回應了何都頭,然後兩個人就穿堂過室的一路直接到了府衙後堂。


    話說這古代的衙門可不比現如今的政府機關,隻是簡單的辦公機構。因為大明律明文規定,官員異地為官,當居住在衙門之內。故而這衙門的後堂,基本上就是民居布置,以供官員生活居住的。


    因此到了後堂,幾乎就等於是說順天府府尹樊深邀請自己,是屬於私人的私下會麵,不論身份。


    見此情形,趙越心中才鬆下了一口氣,最起碼這說明這位樊府尹不是要找自己麻煩的。


    幾步之間兩個人一前一後到了一間房門之前,早有下人進去和樊深稟報,說是客人來了。然後由何都頭前麵帶路,兩個人就直接進了這間屋子,然後就見到一位麵白短須,頭戴一頂紗帽,身穿家居常服的一位老者正端坐在堂上主人正座。


    見到趙越到來,就見這位樊府尹初時略顯驚愕的上下打量了一眼趙越這高人一頭的驚人身形,然後就恢複常色,穩如泰山的坐在位置上,語氣淡淡的說道:“想必這位就是最近名動京師的神醫趙先生吧。”


    聽到樊深如此冷淡的開場白,趙越也沒覺得意外。或許在趙越看來,堂堂一位省部級的高官,要是和顏悅色的和自己一個小人物低聲下氣那才奇怪呢。當然了,這當領導的官做的越大,對普通人的態度就是越和善,這就是所謂的“親民”。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是這個道理。


    隻不過當大官的也不是時刻都要保持“親民”的形象,這“官威”偶爾還是拿捏一下的。


    就好比說對眼前的這個趙越,樊深心裏麵就透露著一百二十個不待見。原因無他,就是因為趙越這人是忽然出現在京師,又忽然出現在太醫院,又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榜上了東廠提督太監的大腿,十足的就是一個奸佞小人的發跡之路。


    “閹黨中人”這就是樊深對趙越的第一印象


    當然,道聽途說的事情身為通政司右參議,順天府府尹的樊深是向來不會輕易相信的,但是這其中還有一個岔頭,卻是讓樊深樊府尹對趙越的印象一落千丈。


    說起來這還是趙越剛到京師的事情,當時馮保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太醫院裏,也沒有說一個明白話,隻是讓簡單住著。


    可惜趙越是一個閑不住的人,於是一來二去就開始在太醫院內閑轉,也不知道當時怎麽就那麽巧,剛好有一個平民家的孩子得了急性闌尾炎需要手術,為了這件事情趙越才不得不當機立斷,出手相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但是太醫院是一個什麽景象,如今趙越早已經看的明明白白。那幫太醫說的治病救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那種隻知道固步自封,但求無功不求有過的主兒,又有哪一個能夠真正把人給看好。反倒是對於官場上的那些事情,這些太醫倒是一個個削尖了腦袋希望借著太醫院的招牌能夠接觸到那些達官顯貴,就此一份衝天呢。


    所以為了這件事情,趙越和太醫院一開始就鬧得關係緊張,為此還得罪了那個姓龐的太醫。


    而事後那個龐姓太醫固然因為秦福的關係,沒敢繼續挾私報複,可他還是在不經意間將自己與趙越衝突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給了自家的親屬知道。於是龐家某位在國子監的學子,就出於“義憤”,把趙越的事情蓄意誇大編造,最後竟然送到了都察院,想要借助禦史的力量彈劾許肅,從而打擊趙越……


    也正是那時候,樊深不經意間和都察院的都禦使談論過這件事情,當得知趙越是一個喜歡旁門左道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的“江湖術士”,本來就對嘉靖皇帝躲在西苑修仙練道持有很大意見的樊府尹,就越發的不高興了。


    而且最後都禦使送上去的那份彈劾,最後還被人無聲無息的擋了回來,由此就更堅定了樊深對趙越第一印象的惡感。


    如今趙越在京城裏的名聲越來越大,但是這位樊府尹卻早已經把他和陶仲文、邵元節之流相提並論。


    至於說什麽華佗秘術,在樊深看來,無非就是用來愚弄無知百姓的噱頭罷了,難登大雅之堂。


    而現在這個趙越趙子川還不消停,這才弄了一個什麽醫藥比賽還沒結束,那邊就險些又搞出來一個交通事故。


    當然事後證明,這是一起有預謀有針對性的刺殺,可這就更讓樊深感到頭痛不已,更何況這起事件的另一方還是聯係著地方藩王


    當然了,這位樊府尹可不是欺軟怕硬的主兒,也不會畏懼於楚王府的權勢。在他來看,大明朝的大部分皇族宗室子弟,還有宦官、道士和尚,都不是什麽好人,沒一個好餅。正如左傳中有雲: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國之蠹也。


    趙越在樊深眼中,就是這樣一個“國蠹”


    趙越被讓到了下首位置坐下,自然有下人上前倒茶。這個時候趙越自己還不知道已經被眼前這位一臉肅穆的順天府府尹視為了禍國殃民的奸佞之人。


    這時何都頭已經訕訕的重新給雙方介紹了身份,不過當說到趙越現如今是太醫院正六品院判之事,那位性格耿直,眼裏不揉半點沙子的鐵麵樊府尹也不禁眉頭緊鎖。再看向趙越的眼神,不是變成和善,而是更加的不善了。


    “朝廷大事就是被這種小人給壞了的哼,也不知道這個姓趙的江湖術士又在陛下麵前做出了什麽諂媚之舉,才使得陛下越過吏部,直接提拔這麽一個市井草民做太醫院的左二哎,小人當道,非國家社稷之福啊”


    樊深心中悻悻,這態度又是冷了許多。可是轉念一想起最近一段時間的煩心事,他也不得不把這心頭的不快暫時放下,而是對趙越說道:“趙先生,最近一段時間你的名字可是對本官來說,可謂是如雷貫耳啊進京短短的時間裏,就創出偌大的名聲,當真是非比尋常……”這位樊府尹言下之意就是你這個家夥太不老實,既然身為奸佞之人就該藏頭露尾,低調行事,偏偏你這個家夥要反其道而行之,不知道給本官惹出多大的麻煩。可是兩個人初次見麵,不好明說,但是卻不妨礙人家樊大人嘲諷趙越幾句。


    可惜樊深的話不冷不淡,讓趙越一時之間不明白這位府尹大人究竟是想和自己說些什麽。不過隱隱的他還是能夠感覺到似乎這位樊府尹並不待見自己。


    趙越心中為此感到奇怪,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人家,不過既然對方不待見自己,自己也不用裝出一副諂媚模樣討好這位北京市的市長大人。當即趙越就笑了笑,神色坦然的說道:“大人客氣了,都是一些虛名而已,當不得真,倒是大人今天派何都頭請我過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趙越直接進入主題,他可不想和這位順天府的父母官繞圈子,有什麽話盡管直說,何必在這裏夾槍帶棒的,實在是沒有什麽意思。


    早在來之前,趙越就從何都頭口中知道了這位樊府尹是什麽人。


    知道這位樊深字希淵,號西田,是山西大同人。嘉靖十一年的進士,最開始的時候是授蘇州府推官。到了嘉靖十六年十二月,就被升遷戶科給事中,然後進京任職。直到嘉靖二十年升通政司右參議,進通政使,然後又被任命為順天府的府尹。隻不過他這個順天府的位置坐的時間並不算長,不過卻早已經以“鐵麵無私”名聲在外,甚至有人還叫他做“樊青天”的。


    隻可惜如今這位顯然是要把“鐵麵無私”的官威用到了自己身上,固然趙越敬重他的一位好官,可也不代表就任由對方隨便的揉捏。


    樊深顯然是沒想到趙越竟然如此的“不客氣”,不過人的第一印象果然是可怕的,馬上樊府尹就以為趙越是因為驟然升了太醫院院判,小人得誌而已。想到這裏,樊深樊府尹看趙越的目光也越發的不屑。


    不過如此一來也好,當麵鑼對麵鼓的把話說清楚也合了樊深的心意。


    於是就見樊深樊府尹冷冷的說道:“前些時日趙先生與人馬車相撞之事,順天府已經開始調查了,隻不過這一段時間以來,除了我們順天府,卻是還有一些人也在插手此事。本官也不想說別的,隻想提醒一下趙先生,做人要知道分寸,有些事情切記不可做的太過,手伸的太長,總是不好的”


    樊深的話讓趙越不由得就是一愣,好半天都沒明白過來對方說道的這個分寸,還有伸手是什麽意思。


    可是趙越也不是傻子,文弦而知雅意,他還是知道樊府尹說的是有關於自己和楚王府的事情。


    那麽引起自己與樊府尹不愉快的事情,也隻能是這件事情。


    可是對於這件事情,趙越一直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哪怕是有所警惕,也都是出於自身安全以及家人的安危考慮。並沒有什麽逾越之舉,那麽樊府尹是想提醒自己什麽?


    不過就在趙越疑惑不解的時候,他忽然腦海中靈光一現,馬上就想到了這個“一些人”,看來除了順天府在關注他和楚王府的事情之外,竟然還有其他人也在查?


    幾乎是一瞬間,趙越就聯想到了東廠,聯係到了秦福的身上。


    或許對於這件事情,除了自己還有順天府,也隻有秦老太監才會如此關注畢竟被刺殺的是秦福的“侄子”,而且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牽扯到了地方藩王,無論是於公於私,都給了秦福充分的出手調查的機會


    而秦福這麽一出手,整個東廠這個最大的特務機構,也必定會為此奔走,那麽這其中就免不了和順天府發生衝突。


    畢竟這關係到兩個不同的部門,同時也未必不是宦官集團與文官集團之間的一場見不到硝煙的明爭暗鬥。


    其實正如趙越猜測的一樣,樊深樊府尹最近最氣憤的事情就是手下人經常來跟他報告說,在調查案件的過程中總是被東廠的番子們搶先一步,如此一來很多證據順天府這邊都無法掌握,反倒是有什麽線索,還要去看東廠的臉色行事。


    對此樊深當聽聞過後,幾乎是氣的臉色鐵青,在他看來,這些東廠番子簡直就是無孔不入的禍害


    可惜對於東廠提督秦福,樊深雖然不屑與之為伍,但是也不至於輕視於他,畢竟那是一位可以替皇帝監國的人物。所以既然和東廠說不通道理,那麽他為了順天府能夠繼續調查下去,就隻能繞一個圈,找到了趙越這個當事人的頭上。


    不是有句話說麽,解鈴還須係鈴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樊府尹讓何都頭請趙越過府一敘的橋段。


    隻不過這兩個人的見麵,在一旁滿頭大汗的何都頭看來,見了還不如不見更好。


    而當趙越想通了樊深為什麽要請自己過來,他也不由得暗自頭疼自己的那個便宜伯父做事情實在是太不幹淨利索,竟然會讓順天府的府尹找到了自己頭上。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頭上,趙越也不想回避,但是他可要和對方說明白了,也省得這位樊府尹日後再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這裏,趙越就直截了當的對樊深說道:“樊大人,撞車的事情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想必不用我多說,大人應該是心知肚明。整件事情裏我都隻是案件的受害者而已,至於調查的事情,則是你們順天府的事情。至於說有誰幹涉了你們辦案調查,請恕在下無法幫到大人……”。.。


    明醫第二百二十章話不投機半句多(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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