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華一時不知要如何回答自己男人的話。


    她是個講理的人,即使是對自己的兒子也必須是要堅守原則的。


    “這件事我暫時不想發表任何意見,全有,兒子什麽時候會清醒過來,主治大夫和你到底是怎麽講的?我隻想知道這個。”


    作為母親,程文華的內心是痛苦的,離開她的時候顧子峰還是活蹦亂跳的,才一天多功夫他就成了這副樣子,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這個我也說不準,要是不嚴重,我是不會通知你的,老婆,你的身體也不好,我是知道的。我們還是接受現實吧。”


    “放屁,接受現實。我不想接受這個現實。活生生的兒子一下子成了這樣子,你能接受得了,我是他媽接受不了。”


    程文華竟然歇斯底裏的叫了起來。


    “老婆,這樣的結果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凡事要往好處想,你想過沒有,要是餘惠因為這事將他送進了公安局,那會是什麽樣子?同樣是可怕的。”


    程文華哭道:“我寧願他那樣,總比這樣子讓人看著心疼。”


    程文華說著一頭撲進顧全有的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顧全有被她的突然舉動嚇了一跳,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老婆嗎?他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過她的身體了。


    她身體臃腫,抱在懷中象是樓著一座大山。


    女人的哭是發自內心的,哭的地動山搖,哭的顧全有的心有幾分淩亂。


    她還真行,做好背叛自己的事竟然也能這委屈。顧全有歎息了一聲。


    婚姻的意義是什麽呢?


    顧全有猶豫了下,還是用手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不管怎麽說,這個女人都是他的貴人,是他的引路人,沒有她就沒有他的今天。當時他到公司的時候和餘惠到公司的情況是一樣的,都是打工仔的身份。他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一切都是她所給。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至於什麽綠帽子之仇,他也以牙還牙了。


    盡管婚姻與愛情無關,隻與欲望有關。可畢竟他們已經走過了幾十年。他們還有一個女兒,他相信女兒是他的親生骨肉。


    “好了,不要難過了,所有的困難不是還有我嗎?老婆,這件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和我們的兒子的。”


    顧全有縱然在內心對程文華有再深的怨恨也隻好放在在心裏。


    在這個時候他要做的是安撫她,而不是激怒她,還有一個莫小倩在那裏等著他的消息。


    程文華擦了擦眼淚,問:“兒子有你說過話嗎?”


    “沒有。他一直昏迷不醒,醫生給他輸血,老婆,有意思的是,我的血型竟然和他不配對。”


    顧全有想給程文華敲一下警鍾。


    他必須要把輸血的事和她講了,他得讓她知道他不是傻瓜。


    “輸血?不符?”程文華的反應特別大,她幾乎是一下子坐沙發上彈了起來。


    顧全有漫不經心的說:“是啊,我還納悶這事呢?老婆,這件事我們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兒子能不能盡快清醒的事,要不我給醫院提議,轉院到省城去?”


    程文華沒有說話,兩眼呆滯。


    子峰和顧全有血型不符?難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程文華感到自己的遊絲一下子亂了。那一晚荒唐的行徑,竟然埋下了這樣的隱患?


    “你怎麽了?想什麽呢?”


    顧全有知道程文華被嚇著了。


    “沒事,一定是醫生搞錯了,你是他爸爸,怎麽會這樣?象這樣的小醫院,連血型都會查出問題,還能治病?轉院,馬上。”


    程文華總算是為自己找到了合適的借口。


    “好吧,你在這裏,我馬上去和他的主治醫生交涉。”


    “不,我得和你一起,我得守著咱兒子。”


    程文華態度堅決的說。


    “好吧,隨你。”


    隻要程文華不追究莫小倩的責,什麽樣的條件顧全有都會答應。


    夫妻兩人各懷了心事,來到重症監護室。


    莫小倩正守在顧子峰床前,她驚喜的發現顧子峰清醒了過來,一雙手顫抖的要抓她的手。


    莫小倩為難地不知道要不要將手遞給他。


    “將手給他。”程文華滿臉淚水,命令莫小倩。


    莫小倩的手好白,白的透亮。


    顧子峰的嘴翕動了下,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程文華抓住他的另一隻手,將顧子峰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兒子是她的生命線,她不敢想象,要是他有個不測的話,她的天就完全塌了。


    顧全有對她的背叛讓她對他早失去了信心,隻有兒子才是她的全部希望。


    顧全有和王大全辦完了轉院手續來到監護室,看到顧子峰病情好轉,顧全有的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


    他不是他的種子。


    他不希望他能活下來。隻有他不在了,顧子涵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製約公司的繼承人。


    他竟然清醒了過來,顧全有強裝笑臉的對程文華說:“我說不會有事的,沒錯吧?他清醒了,這是好現象。”


    “真是一場劫難啊。老顧,可是他連話都說不出來,這?”


    “隻要能清醒就是好現象。救護車在門口等著,我們走吧。”


    顧全有說著衝外麵招了下手,進來幾個男醫生,用擔架將顧子峰抬出了監護室。


    顧子峰的手緊緊地抓著莫小倩的手不放開。


    莫小倩掙紮著要抽出自己的手,顧子峰力量微小,不得不鬆開,一滴豆大的眼淚從眼角滾下來,一雙眼睛顯得無限悲涼。


    王大全扶著程文華,莫小倩和何家明跟在她身後。


    顧子峰對她的親熱之舉讓莫小倩十分難堪,他這做什麽呀?他好好的時候連她的手都沒拉過,可是這時候當著程文華和顧全有的麵不撒手這算怎麽回事呢?


    還好,他就要回安城了,這樣的日子要結束了。


    莫小倩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她終於可以解放了,不用再夾在他們兄弟兩人中間為難了。


    救護車上,顧子峰的眼睛一直在四處張望。


    程文華握了他的手說:“兒子,媽在這。”


    顧子峰虛弱的搖了搖頭,將眼光投向一邊。


    知子莫若母。


    他這是在尋找莫小倩,程文華的內心刺疼了下,這個女子在兒子心目中的位置遠遠超過了她這個當媽的。


    他難道不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拜她所賜。


    “去將她叫過來。”程文華一臉無奈的對王大全說道。


    “是叫莫小姐?”


    王大全在這會竟然裝起了糊塗。


    “不是她是誰?老王,你這會怎不聰明了?”


    程文華沒好氣的說。


    “隻怕莫小姐她不樂意去。”


    程文華不屑一顧的說:“這恐怕由不了她吧?”


    王大全衝站在一邊送行的莫小倩招手的時候,莫小倩就知道壞事了。


    這個顧子峰看樣子已經對她產生了依賴。


    而愛子如命的程文華也一定是要讓她陪他們去安城。


    這根本不行,學校馬上開學了,而且她還有女兒和媽媽需要照顧。


    “阿姨,你找我?”莫小倩因為理虧在程文華麵前溫順得象一隻貓。


    “和我們一起去安城。”


    程文華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氣。


    “不行,阿姨,我大學馬上開學了,而且我女兒還不到半歲,根本離不開人的。”


    “是嗎?上次你幹媽去省城看病你不是也離開了家?這會子子峰需要人照顧你就不肯了?他能成這樣子不都是你的傑作?”


    程文華對莫小倩的拒絕有些猝不及防。


    “那隻是幾天時間,而且是在假期。現在不一樣了,學校要開學了。”


    莫小倩替自己辯解。


    “我知道你大四還有一年,你是擔心拿不到畢業證是吧?莫小姐,你放心,我可以讓你一樣不缺,現在還有什麽比一個人的身體重要?你媽媽和孩子的事我都能給你解決好。”


    程文華竟然用來到請求的口氣。


    莫小倩看她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隻好答應。


    “學校的事必須得說好,我已經荒廢了一年時間了,不能再耽擱了。阿姨。”


    莫小倩重申了一遍。


    “小倩,你走了,慧子和我的事?”何家明問道。


    “何家明,你找對象不急於這一時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何家明真是不長眼睛,在這個時候竟然隻關心自己。


    “好吧,你媽會同意嗎?還有你姐。”


    莫小倩覺得何家明的話有些奇怪,他竟然提到葉知秋。難道他不知道,她們姐妹失和有一段時間了。莫小倩有事絕對是不會找她的。


    “這個不用擔心。你回去吧,我走了。”


    莫小倩衝何家明揮了揮手,讓他回去。


    “這可不行,我得送送你們。還有,阿姨,我不是二流子,你不能以貌取人。”


    何家明因為對莫小倩拋家舍業去安城不安,把不好的情緒轉向程文華。


    不就是一個有錢的女人,自己也不是普通人家。幹嗎瞧不起人,瞧不起人還非要讓莫小倩去安城?


    “這個,不好意思,小夥子,我說錯話了。”


    程文華急於離開,見何家明向她發難,連忙寬慰他。


    心中卻想,莫小倩竟然有這樣的朋友,充其量也隻能算是人渣。物以類分,人以類聚,唉,說不清自己造了什麽孽了,竟然發生了這樣不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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