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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徘徊5


    人生難得幾回搏?


    這隻是韓奕所遇到的最凶險的一次,他的心誌在這種生死考驗中變得堅硬如鐵,在這生死存亡的逆境之時,唯有正視淋漓的鮮血,才是唯一的出路。


    沒有淩雲之誌,沒有高官厚祿的誘惑,沒有對封侯拜相的奢望,隻有對生的渴望。


    “陳二哥,我們比試一下,誰能殺敵最多?”韓奕隔著數十步遠,衝著陳順喝問道。


    “正合我願!”陳順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與血跡,高聲回複道。


    “軍上與二哥比試,豈能舍下馮某?”馮奐章聽得呼聲也高聲說道。


    “卑職不才,也願與軍上比試一番。”牙軍指揮使李威也加入道。


    “功名馬上取,殺!”韓奕聽得豪氣,率先舉刀突進。


    破釜沉舟,在此一舉!


    義勇軍馬軍軍士聽得主帥與上官們如此豪氣,頓時戰意高漲,衝天的豪氣充斥在胸,齊齊拍馬跟在上官左右,左突右擊,殺得遼人心驚膽顫。


    那一頭,步軍在呼延與朱貴的率領下,已經艱難地擊敗北來的幽州、渤海步卒,見己方馬軍吃緊,不及喘口氣,拚命地殺奔而來。


    高謨翰見勢不妙,轉身便逃。


    戰鬥的進程,出乎韓奕的預料,他本想這會是一場勝負兩可的戰事,他甚至做好了在不敵之時,將敵軍引入城中打巷戰的打算,卻不料會是這個過程,看來他是高估了對手,也低估自己,同時也低估了高昂作戰意誌的巨大威力。


    韓奕奪了一支馬槊,回首命道:“牙軍隨本帥出擊,勝敗在此一舉!”


    “嗷、嗷……”李威等牙軍軍士,緊緊護衛在韓奕左右,席卷而去。主帥的意誌與豪情,感染著將士們奮不顧身地向前突擊。


    吳大用奪了一匹胡馬,飛快地躍上馬背,直直地奔下正欲脫離戰場的高謨翰。高謨翰恨得牙根癢癢,隻得命部下放箭阻擋,再尋趙鳳時,趙鳳早就逃之夭夭了。


    好一個吳大用,甩右蹬,將身子縮在鞍左,蹬裏藏身,遼兵的箭矢撲了空。吳大用瞬間奔到了跟前,翻身上馬,舉起狼牙槊,砸翻了左右抵擋的遼兵,怎奈敵軍太多,靠不到身前,他索性將手中的兵器扔了出去,那狼牙槊直直地越過敵眾,正中高謨翰的左肩。


    高謨翰肩上巨痛,慘叫一聲落下馬去,眾部下搶過來,換馬逃奔而去。遼兵的意誌已經崩潰了,他們未想到這支對手居然如此強硬,讓他們損兵折將,幾乎是潰逃而去。


    剩下的步卒見主帥逃跑,各自逃命,沒來得及逃命的,紛紛授首。吳大用騎著馬從十裏外,奔了回來,洋洋得意,他見眾人都愣愣地看著他,很是不明白:


    “敵酋左右人馬太多,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逃跑。今天為了方便我沒帶弓矢,要不然管教敵酋死在這裏,想當年……”


    吳大嘴巴一開口,就關不上門,呼延挽住他胯下戰馬的韁繩道:


    “大用,你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嗎?”


    “什麽不對?”吳大用不解,他見眾人都盯著他後背看,使勁扭頭往後背看去,見自己後背上露出一截箭羽。


    “啊,我好像中箭了?”吳大用驚呼道。這位仍處於亢奮狀態中的漢子,這才知道自己後背中箭了。


    朱貴等人搶上前來,將他扶下馬來。陳順道:“你中了一箭,難道不知道?”


    “你們這一提醒,我現在倒是感覺到疼了,你們幹嘛要提醒我?這分明是與我為難。”吳大用笑道。


    眾人不禁笑了起來,韓奕忙喝道:“快送回城去,讓劉押牙看看,這箭傷一定要小心,不要留下根子。”


    “對,我可不能落下傷根,將來我還要當大官呢。我要是當上……”吳大嘴口中念叨道。


    呼延踢了他一腳:“快滾回去治傷吧!”心中卻是一軟。


    疲憊不堪的韓奕,站在曠野裏,腳下屍橫遍野。這隻是一場慘勝,牙軍損失最大,但是義勇軍卻經受住了考驗。李威正領著人搜羅戰場遺留下的兵甲、戰馬,甚至財物。殺戮戰場,不過是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倒下數千具屍體。


    韓奕慶幸自己仍然活著,將士們卻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


    ……


    當每天清晨鼓聲響起時,毫州城內城外的百姓也知道義勇軍又開始操練了,然後和著鼓聲開始一天的勞作。


    來投的各路人馬亦有不少,韓奕命劉德挑選精幹,編入軍中,餘部就地為農為工。除馬軍五百人,陷陣營五百人,步軍分為兩軍,呼延與朱貴本官不變,又分別執掌第一、第二軍都指揮使之職,每軍兩千五百人,吳大用也領五百步卒,仍兼任李威的副手,再加上牙軍再次整編後的五百人,總兵力約七千人。


    塵土飛揚,呼聲震撼。


    韓奕坐在閱軍台上,看著軍士們操練。馬軍都指揮使陳順與都虞侯馮奐章二人,各領兩百五十人,反複地衝殺,或刺或砍草人,或馬上騎射,表現合格者便有好吃好喝,表現差者則隻能忍饑挨餓,優秀者則不僅受到提拔,還會有機會與主帥韓奕同案飲酒。官兵們為了不讓自己的肚皮受罪,或者有那麽一點野心,個個表現生龍活虎。


    河南馬匹珍貴,養一位馬軍,抵得上養五位步卒的花費,這還不包括訓練中折損的馬匹,所以軍士們必須愛惜馬力,除非作戰需要,不得讓馬匹太過勞累,馬夫若是不像對待自己老子一樣照料馬匹,一律施以重刑。義勇軍的馬軍通過繳獲,又加上符彥卿贈送的幾十匹戰馬,現在馬軍勉強能達到一人兩馬的水準。


    韓奕滿意地點了點頭。


    校場的那一頭,呼延的大嗓門一次又一次雄起,他正在跟蔡小五比試武藝。


    呼延使的大刀,比尋常人用的要加長加大,是大一號的陌刀,光那個頭就讓人生畏,二十五斤的兵器在他手中如同無物,舞起來密不透風,遠遠望去隻見一片刀影閃爍。


    尋常人哪能使得這種重兵器,軍中無人能敵得過他,就是對武藝自負的韓奕跟他比試,起初十有七八會在三五十招以內敗在他刀下,現在則因太熟悉了他的刀勢,借巧力也常能勝過他,但仍然不敢言自己武技與呼延一個等級。


    蔡小五初生牛犢不怕虎,又因濉水及與高謨瀚的精銳一戰,他對自己的武藝更是自負,早就對呼延自吹自擂不滿,嚷著要跟他比試。


    這剛一交手,蔡小五就覺得自己不是呼延的對手,那排山倒海似的大刀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身為陷陣營指揮使,以拚命死戰而在軍中聞名,他不想就這麽認輸,跳將出來,將手中的鐵槍插在地上道:


    “不行,你這兵器太占便宜,咱們赤手空拳再來比過。”


    呼延將戎衣脫掉,赤著上半身,笑道:“隨你!”


    蔡小五見呼延墳起的胸脯,以及跟自己大腿般粗壯的雙臂,未戰先怯,頗覺後悔。吳大用在一旁道:“跟胡餅比試,得用智計,你繞著他遊鬥,管保你……”


    呼延的外號又被吳大用提起,他怒道:“吳大嘴,你閉嘴!”


    吳大用卻抱著膀子說道:“既然是大嘴,閉上了還是大!”


    “不行,我現在部下好歹也有兩千號人了,身為步軍都指揮使,得要有個堂堂正正的名字。”呼延撿起戎衣,“我找軍上,給我起個名號,我馬上就是要當上節度使了的人了!”


    呼延扔下二人,去找韓奕。吳大用與蔡小五二人覺得有趣,跟在身後。


    幾聲鼓響,全軍點集。


    韓奕當眾點評了諸部訓練優劣,表現優秀者被當眾褒獎,最差者被發配去茅房扒糞,然後宣布解散。


    “剛才見你們比試武藝,不知誰勝了?”韓奕問道。


    “當然是我了!”呼延搶先說道。蔡小五則道:“還未比試完,隻能是不分勝負!”


    “呼延大哥的武藝,大家都是知道的。”韓奕笑道,“既然小五不服輸,那麽再行比過。”


    “要是我贏了,可有講究?”蔡小五問道。


    “你贏了我,我便叫你大哥!”呼延怒道。


    “那我輸了,是不是該叫你大哥?”蔡小五道。


    “當然!”呼延話剛出口,便覺上當。他跟陳順、朱貴、馮奐章及韓奕結為義社兄弟時,吳大用與蔡小五二人下落不明,所以結拜時就沒有將他們加上。


    陳順道:“大夥都是意氣相投,不如再加上吳、蔡二位兄弟,再焚香祭天,結為異姓兄弟?”


    “正該如此!”眾人皆道。


    “你們忘了,還有我李威!”李威遠遠地呼道。


    “當然!”呼延笑道。


    當下幾人又一次結拜,加上李威,照例由劉德主持。呼延還是老大,陳順老二,朱貴老三,吳大用老四,馮奐章第五,李威排第六,韓奕第七,蔡小五年紀比韓奕還要小,隻能排最末。


    “當兄弟,應該怎麽做?”呼延拍著蔡小五的肩膀,問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蔡小五認真地回道。


    “好,我看小五最有前途!我當上節度使,一定賞你個官做。”呼延笑著道。


    劉德撚著胡須,麵帶微笑地看著八兄弟,說道:“既然拜了義兄弟,那便要遵守自己的諾言。天大地大,隻要兄弟齊心,何處去不得?”


    眾人站在落日的餘輝裏,立如鐵槍,落日照亮了他們燦爛的臉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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