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上了個人?”


    機帆船上。


    聽到喬彩虹嚷嚷的這番話。


    徐雲腦海中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其實是......


    臥槽,自己釣到老郭派去水下給魚鉤掛魚的潛水員了?


    當然了。


    這個念頭存在的時間很短很短,可以說是轉瞬即逝。


    徐雲整個人在一秒鍾內便回過了神,意識到喬彩虹這句話的性質後,他猛然朝船邊看去。


    隻見此時此刻。


    自己的魚漂附近赫然正飄著個仰麵朝天的......


    人!


    雖然由於水波阻隔看不清對方的麵容,但此人顯然是個男性,身材極其高大,看起來最少都在一米八以上——這個高度首先可以排除潘長江。


    落水昏厥的漁民?


    還是被凶殺拋屍的倒黴蛋?


    而就在徐雲有些出神之際,一旁的老郭先一步反應了過來。


    隻見他立馬放下了手中的魚竿,扶著船沿身子前傾,朝落水者的方向看了兩眼,立馬喊道:


    “真是個人!大家快救人!”


    老郭知道自己水性不好,肺部還有些老毛病,這時候隻能把救人的事情拜托別人去幹了。


    他身邊的農副處處長田誌欣便是一名老郭所想的“別人”,隻見他連衣服都不脫,便身先士卒的跳進了湖裏。


    噗通——


    與他一起跳下去的還有船塢的維護員高玉林,接著是其他幾位青工,甚至袁國糧和周開達也都下了水。


    剛見到袁國糧二人下水的時候徐雲還有些擔心,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了一件事:


    如今的袁國糧和周開達都正值壯年,他倆的水性也還行,有這麽多人一起幫忙倒也不至於出什麽事兒。


    更別說看架勢,那個被徐雲釣上來的人且不說死沒死吧,哪怕他還活著也定然失去了意識。


    這就基本上杜絕了救人存在的危險性:


    大多數救人溺亡的桉例,都是因為被救者一頓亂抓導致的脫力,水流之類的外部條件反倒是其次。


    總而言之。


    數秒鍾內。


    便有七八名青工飛快的跳進了水裏,其他人則來到了船邊準備進行接力。


    最先下水的田誌欣很快便遊到了落水者身邊,見到對方眉目緊閉並且麵部朝上,便先用手指在此人的脖子上探了幾秒鍾。


    過了片刻。


    田誌欣粗重的眉毛頓時一掀,語氣驟然拔高了些許:


    “這人還有氣兒!小高小陳,快來幫把手,咱們把他抬到船上去!”


    田誌欣話音剛落。


    高玉林等人便加速遊到了他身邊,合力扶住此人的大腿和肩膀,緩緩將他扛向了機帆船。


    半分鍾後。


    落水者被順利送到了船邊,田誌欣先是很細心的將此人腰間的魚鉤解下,方才讓眾人將他抬到了船上。


    說來也巧。


    徐雲之前上船時使用的擔架,恰好在此時起到了一個盛放軀體的作用。


    如果此人最終不治身亡。


    老郭和田誌欣的唱片還可以來個中西結合的告別會......


    待此人被抬到擔架上後。


    漁業隊的隨隊醫生以及徐雲的護士喬彩虹立馬來到了此人身側,為被救的男子做起了身體檢查。


    漁業隊的隨隊醫生也是職工醫院的員工,徐雲記得他的名字叫做孫平,還幫自己換過幾次藥。


    孫平的醫術水平雖然沒有林宇醫師那麽高,但比普通的野郎中還是要強不少的。


    他先是用指尖在這名男子的胸口壓了幾下,又側耳趴上去聽了聽,旋即便對喬彩虹道:


    “彩虹同誌,立刻為他做胸外按壓!”


    喬彩虹連忙表情一肅:


    “明白!”


    說罷。


    她便直接跪到甲板上,雙手疊在男子的胸口,開始給男子做起了心肺複蘇。


    傳統醫學的心肺複蘇技術可以追朔到公元200年的東漢時期,近代醫學的心肺複蘇則出現在三年前。


    當時現代心肺複蘇之父彼得·薩法爾在發現了在胸部擠壓可以維持生命所必需的血液循環後,便立刻公開了這個發現。


    同時海對麵的arta...也就是心髒病協會基於人道主義精神,主動將這個方法同步給了毛熊和華夏以及其他紅色國家。


    這個所謂的人道主義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裝腔作勢無人知曉,總之兔子們確實在第一時間就了解到了這項技術的價值,並且迅速做了普及。


    喬彩虹這種醫護專業出身的科班護士,自然也掌握了這項基本技能。


    在標準按壓技法的作用下。


    被救上船的男子哇嗚哇嗚的吐出了幾口水,隨船醫生孫平見狀頓時眼前一亮:


    “有門兒!”


    接著他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男子的軀幹和四肢,轉身看向了一臉關切的老郭:


    “郭主任,這人的四肢存在不同程度的擦傷,不過最重的一處傷口在前額,看起來像是經曆過比較高強度的撞擊。”


    “另外就是落水的時候肺部吸入了過量湖水,整個人出現了窒息昏迷,必須要送去醫院進行搶救才行。”


    “送去醫院治療......”


    老郭聞言,整個人立馬擰起了眉頭。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倒淌河碼頭,距離這裏最近並且有能力進行搶救的醫院,自然就是221基地的職工醫院了。


    但是把這麽個不明身份的人帶回基地,對方蘇醒後處理起來就比較麻煩了.......


    結果想著想著。


    老郭的鼻翼中不由發出了一道輕咦。


    等等。


    不對啊。


    重傷垂死、來曆未知、必須要送去基地醫院治療的男子.....


    這感覺怎麽和韓立當初有點像呢?


    該不會這又是個和韓立一樣的奇人吧?


    而就在老郭有些歪樓之際,剛剛上岸擦幹身子的袁國糧忽然也跟著欸了一聲,指著昏迷男子說道:


    “欸?這人的衣服怎麽好像有點怪?大熱天的還穿皮夾克?”


    老郭見狀立馬回過神,朝此人的身上看去。


    結果這一看,他眼中的疑惑之色更濃了。


    隻見此人雙手上赫然都帶著一雙白色手套,身穿一身軍綠色的皮夾克——作為一名航空端的專家,老郭一眼便看出了這是飛行員穿的代償服。


    莫非.....


    這位落水的是個飛行員?


    與此同時。


    此前坐在輪椅上無法移動的徐雲在周開達的協助下,總算也哼哧哼哧的從人群中擠開了條縫。


    見到徐雲到來,老郭忽然鬼使神差朝他的問了一句話:


    “小韓,你認識這人嗎?”


    徐雲仔細看了此人幾秒鍾,發現這是個五官極其英挺的男子,並且給他一種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


    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他似的。


    但無論徐雲怎麽回憶,也想不到這人是誰。


    於是他很快搖了搖頭:


    “不認識,純路人,沒見過。”


    “咦,這是什麽?”


    結果徐雲話音剛落。


    剛剛做完心肺複蘇的喬彩虹便也跟著喊了一聲,目光朝此人的左手看去。


    隨後她在男子的手掌上掰了幾下,很快取出了一個有些類似徐雲後世校徽的皮質小長條。


    喬彩虹將它放到眼前打量了幾眼,看不出什麽東西後便交給了老郭:


    “郭工。”


    老郭朝喬彩虹點點頭,順勢接過了這個小長條。


    隻見他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這玩意兒,又把它放在手掌上靠近眼睛觀察了幾眼:


    “這好像是個肩章?.....有幾個數字但都看不清....看起來像是有五位數,第二位應該是個1......”


    不知為何。


    老郭感覺又回到了當初的貴德縣。


    當時他和蔡少輝便是這樣比對著徐雲的畢業證,然後才意識到了徐雲的身份。


    但當初徐雲的畢業證上好歹還有幾個英文單詞來著,七湊八湊之下還能猜到徐雲的身份。


    可這次的小長條,老郭就完全沒有思路了。


    而就在老郭心中費解之際,他的耳邊卻傳來了徐雲的聲音:


    “郭工,您能把這個東西給我看看嗎?”


    不知為何。


    老郭忽然感覺徐雲的聲音有些詭異,好像......


    在克製著什麽。


    不過老郭對此倒沒多想,他順手將小長條遞給徐雲,自己則回到了被救者身邊查看起了他的情況:


    “小喬,再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


    “.......”


    但老郭沒注意到的是。


    在接到這條質地柔軟的小長條後,徐雲的身子...不,應該說連他的靈魂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真的是1.....”


    他忽然想起來那股最初的熟悉感源自何方了,這名被自己釣上來的人.....


    居然是他?


    這是一個理論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哪怕徐雲腦洞再大,也從未想過能見到他。


    但對比自己的穿越,這件事似乎又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另外更重要的是......


    他的性命一定要保住!


    想到這裏。


    徐雲整個人頓時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下激動地心情,抬頭看向了前方的老郭:


    “郭工,我有件事想和您說一下。”


    老郭原本正蹲在地上翻著對方的口袋呢,聞言有些費力的從地上撐起了身子:


    “小韓,啥事兒?”


    徐雲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長條交還給了他:


    “郭工,這人...我覺得要不還是送回基地救治吧。”


    “哦?”


    老郭順手接過長條揣進了兜裏,看了徐雲兩眼,開口問道:


    “怎麽,你認出這人的身份了?”


    徐雲立馬再次搖了搖頭,這人的身份他可不敢說出來:


    “不認識,隻是看他的衣著有點想法罷了。”


    說著,徐雲便朝天上指了指,解釋道:


    “郭工,從此人的打扮上來看,這人大概率是一名飛行員。”


    “他有可能是咱們自己人,也可能來自對岸——保不齊還是咱們打下的u2的駕駛員呢。”


    “畢竟u2的落點離青海湖也不算遠,萬一真有駕駛員運氣好落下來沒死,還在咱們抵達之前爬到了什麽石頭堆或者樹林裏頭,接著這些天逃著逃著就來到了湖邊,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兒。”


    “總而言之,不管他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多半都不是個普通人,所以把他帶到基地應該不會出現蘇醒後的安置問題。”


    聽到徐雲的這番話。


    老郭下意識用大拇指和食指關節捏了捏下巴,眼中閃過一縷思色。


    徐雲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上頭提及過。


    老郭作為一名航空航天的流體力學大老,對於代償服的辨識能力還是很高的。


    這年頭代償服可是個實打實的稀罕玩意兒,即便是國內的飛行員也沒有全部被覆蓋。


    據他所知,如今配備的比例大概就......百分之30左右吧。


    也就是說此人要麽是兔子自己的空軍精英,要麽就是對岸的飛行員。


    甚至有很小很小的概率,就是另外兩架u2的駕駛員之一。


    如果是前者,那必然是問都不用問,一定要對他進行救治,傷愈後也不用擔心被泄密。


    因為這種級別的飛行員在沒接觸基地的情況下肯定不會被告知596項目的存在,但雙方一旦產生了交集,他們本身是可以知曉很多秘密的。


    例如在基地養傷的陳萍生,也就是此前架勢米格比斯測定導彈精準度的駕駛員,他如今便是這種情況。


    而如果是對岸的飛行員.....


    那麽救治成功後肯定也不存在放他走的說法了,肯定得進行改造,保不齊還要進行人民的審判呢。


    如此看來。


    比起徐雲當初的難以決斷,這位被釣上來的男子倒是要好處理許多。


    想到這裏。


    老郭便也有了決斷。


    隻見他沉吟片刻,轉頭看向了田誌欣,說道:


    “田處長,你也看到了,情況有變,我和小韓今天就先不釣魚了。”


    “麻煩你找幾位同誌搭把手,再請孫醫生陪我們回一趟基地——到基地後我會立刻安排一位新的隨船醫生趕過來的。”


    田誌欣對此自然沒有意見,隻見他大手一揮:


    “明白,人命大過天嘛,救人肯定要緊。”


    “至於醫生這事兒也不用太急,我們會在這兒一直待到晚上七點左右,七點甚至八點才會開船收網。”


    “基地到碼頭就一個小時的路程,現在才下午兩點,來回兩趟都夠了。”


    老郭重重拍了拍田誌欣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田誌欣點數了三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又喊了艘剛好在附近捕魚、單位是青海漁業公司的小船,請他們將老郭等人送到了岸上。


    上岸後。


    老郭硬塞給了船老大一包煙,找了個相熟的單位給基地發了封有病人抵達的電報,便帶著徐雲等人回到了吉普車上。


    被救的男子則被安置在了一輛運輸車的車廂裏,雖然這玩意兒因為長期運魚腥味很重,但這時候也沒人在乎這些了。


    過了一個小時。


    兩輛車重新返回了221基地。


    事先收到老郭電報的基地早就安排了一輛救護車在場,在經過兩輪緊急但沒什麽波瀾的轉運後,男子最終被送到了十八分廠的職工醫院。


    “老郭!”


    在男子被送到醫院後不久,李覺便匆匆帶著助理周材來到了病房外,看上去一臉急迫:


    “老郭,我聽說你們從碼頭帶回了個病人,不會是小韓出事了吧?”


    老郭聞言搖了搖頭,指了指在一旁嘬著驢毛湯的徐雲:


    “當然不是,你看,小韓不在那兒麽。”


    李覺仔細的打量了兩眼徐雲,方才輕輕鬆了口氣。


    早先提及過。


    青海湖碼頭上魚龍混雜,221基地為了避免風險,並沒有給負責船體維護的高玉林等人配備電台。


    每次高玉林他們有什麽事兒,基本上都是花點錢找隔壁青海第三鋼鐵廠的人代發個電報,費用由基地報銷。


    這種發回來的電報基本上不會透露什麽關鍵信息,經常性的會出現代稱。


    因此在得知老郭傳來了一封【有病人送回基地,速派車交接】的電報後,李覺立馬便腦補出了一件事:


    徐雲發生了某些事...比如說釣魚的時候被魚拖走,從而舊傷複發了。


    所以剛剛開完某個重要會議的李覺,一散會便立馬趕到了職工醫院。


    幸好徐雲沒出事......


    要不然他保不齊就得曾國藩附體,給徐雲寫個挽聯了.......


    隨後老郭深吸一口氣,和李覺仔細介紹起了此人被發現的經過:


    “老李你猜怎麽著?當時我先是釣到了一條兩斤二兩的湟魚,嘿,那力氣大的喲....我溜了好一會兒才上的鉤,然後是一條一斤一兩的花馬魚,撲棱撲棱的把我眼鏡都打濕了,接著小韓不知怎麽的就釣到了個人。”


    眼見老郭說到這兒就閉了嘴,李覺忍不住眨了眨眼:


    “完了?”


    “完了啊,我跟你說那條花馬魚賊有勁兒....後來看小喬沒釣上魚,我就把這些魚全送給她了——不過老李,你別拿這事兒去問小喬哈,人家姑娘臉皮薄,假裝是她釣上來的就好了。”


    一旁的徐雲全程用一種驚為天人的目光盯著老郭:


    “......”


    不愧是我輩釣魚老啊.......


    李覺亦是嘴角抽動了幾下,不過他的重點不在魚上:


    “不是...你這麽大段話就最後一句提到了落水的人,這tmd就完了?”


    “真完了。”


    老郭一臉老實相的攤開雙手,吐槽道:


    “我真不騙你,這人怎麽冒出來的船上誰都沒見著,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就變戲法似的就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倒是救上來後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個飛行員......”


    接著老郭將此人的衣著以及其他一些身體情況介紹了一遍,李覺的心中也算大致有了底。


    如今空軍的飛行員人數相當有限,每一個都稱得上是國寶。


    哪個單位少了個飛行員....無論是請假外出還是執行任務失蹤,分分鍾都能給你報上來。


    更何況按照老郭所說。


    他們救上來的這人隻在額頭破了個傷口,五官不像徐雲那樣徹底被毀容了,連具體年齡都判斷出不來。


    也就是基地完全可以用黑白相機給他拍張照,然後傳回首都那邊進行檔桉對比。


    如果這都沒法鎖定對方的身份,那麽他來自對岸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再不濟也可以等他醒來的時候做個詢問,到時候一切也都可以搞清楚,可行的方案有很多種。


    嘎吱——


    就在李覺思索的同時。


    他們身邊的病房被人從中開啟,職工醫院的首席醫師林宇帶著喬彩虹走了出來。


    徐雲見狀連忙問道:


    “林醫生,嗚...咳咳,我們救回來的那個傷員情況怎麽樣了?”


    林宇聞言脫下口罩和手套,從病房門口的公用茶杯裏接了杯水潤了潤嗓子,方才說道:


    “我剛剛詳細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結果和孫平同誌的判斷差不多。”


    “此人四肢基本完好,就是手指有兩根出現了骨折,還有左腳腳掌應該也有少許骨裂。”


    “除了四肢之外,軀幹上也有一些碰撞導致的擦傷,但都不太嚴重,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及髒器,甚至連四環素都不需要服用。”


    “他最主要的傷口出現在額頭,傷口麵積大概有十平方厘米,看起來同樣是撞擊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處傷口的原因,病人目前依舊處於昏迷狀態,但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理論上來說這種傷勢的病人應該早醒了。”


    李覺沉默片刻,走到了徐雲身邊,補充問道:


    “林醫生,您覺得病人的這種傷勢....像是墜機導致的嗎?”


    “墜機?”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立馬搖起了頭:


    “如果你指的是那種萬米高度的墜機....要是在冬天的雪地或許還有些許機會。”


    “但在這個季節嘛....我個人認為概率很低。”


    “畢竟他身上的傷勢隻能說是輕傷...或者頂多算中度傷情,和正常墜落的情況相差很多。”


    “當年我在海對麵的時候去過一次直升機墜毀現場,墜機高度隻有800多米,傷者的情況都要遠遠比這嚴重。”


    “當然了,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萬一他是燕京體育大學畢業的體育生呢?”


    “又比如他是在墜機刹那受的傷,即將落地爆炸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了青海湖....咳咳,這我還是不說了,顯然沒可能嘛。”


    李覺聞言看了眼老郭,老郭則再次聳了聳肩:


    “別看我,我和小韓的看法也隻是猜測罷了,具體的情況等他醒來再問不就行了?”


    李覺想了想,也是。


    這人的身份要是確認不下來,他就再啃一口___的斧頭!


    但誰也沒注意到的是。


    在林宇提到傷者的情況後,一旁徐雲的眼中卻閃過了一道思色。


    如果自己的預感沒有問題。


    別看這名男子的傷勢很輕。


    恐怕在自己離開前的正文裏,基本上是不用想聽到他蘇醒的消息了......


    “對了。”


    過了片刻。


    林宇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表情微微一肅,對老郭李覺以及徐雲說道:


    “三位,還有一個情況要和你們說一聲。”


    老郭看了他一眼,猜測道:


    “林醫生,是不是特護病房不太夠了?”


    早先提及過。


    基地裏的特護病房隻有兩間,一間安置的是17分廠廠長夏敏的愛人王立明。


    王立明是一位炸藥工程師,一次炸藥事故後身受重傷,由林宇親自完成了左腿的截肢手術。


    目前王立明整個人依舊處在昏迷病危的狀態,術後還出現了感染,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所以一直在一間特護病房內接受觀察。


    另一間特護病房安置的則是徐雲和楊開渠院士,如今隨著神秘男子的出現,基地的特護病房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夠了。


    但令老郭意外的是。


    他猜測的這個答桉卻被林宇給否定了:


    “那倒不是,這個男子雖然處在昏迷狀態,但他的身體情況卻很正常。”


    “所以他隻要住在普通病房就行了,頂多就是環境需要相對安靜一點,用不著上特護。”


    “我想說的情況是......”


    林宇微微頓了頓,眼中浮現出了一絲陰霾:


    “楊開渠院士的情況....可能有些糟糕了。”


    老郭童孔驟然一縮:


    “楊院士?”


    “嗯。”


    林宇沉重的點了點頭,歎息道:


    “我們基地去年不是有了台x光機嗎,之前做那啥辛德勒雷達的時候還被拆過零件。”


    “前些天我們用它給楊院士拍了個肺部ct,發現....他肺部的情況一直在惡化。”


    說完這些。


    林宇便從自己隨時攜帶的小包裏取出了個被折疊起來的報告,抵到了老郭麵前。


    李覺取過報告看了幾眼,隨後將它還給了林宇:


    “看不懂。”


    “.......”


    林宇沉默了兩秒鍾,更加沉重的歎了口氣:


    “突入支氣管腔內的腫塊陰影和胸腔積液....算了,這些術語說了你也不懂,我換個說法吧。”


    “總之就是楊院士的肺部情況已經非常惡劣了,按照肺癌的時期定義,大概已經到了四期...也就是晚期階段。”


    晚期。


    聽到林宇口中說出的這個詞,李覺哪怕再看不懂x光片,也立馬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隨後他和老郭對視一眼,認真的問道:


    “林醫生,按照你的估計,楊院士還能活多久?”


    林宇聞言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朝周圍看了幾眼。


    將李覺幾人拉到了一旁,小聲報出了一個時間:


    “頂多....八個月。”


    李覺頓時呼吸一滯。


    一旁的徐雲則看了眼林宇,表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按照正常曆史發展,楊開渠院士應該在五個月後就會故去了,比林宇預計的時間還要短三個月。


    徐雲原以為這是林宇做出的誤判,但轉念一想,他又冒出了另一個猜測:


    在原本曆史中,楊開渠院士去世時的醫療條件並不算好。


    因為當時國內的醫療資源主要集中在魔都和首都,川省的醫療水準其實是比較差的。


    但221基地的醫療水準卻可以與首都對標,如果按照這種思路考慮.....


    林宇報出來的生存時間,其實未必就是誤判?


    而另一邊。


    李覺又對林宇開口了:


    “林醫生,咱們沒辦法再給楊院士延長點時間嗎?——他才六十歲不到吧?”


    一旁的老郭點點頭,補充了一句:


    “嗯,再過一個多月他才滿59。”


    林宇卻很悵然的搖了搖頭,心情過於複雜之下,連鼻梁上的眼鏡都摘了下來:


    “很困難,廠長,這可是癌症晚期,是絕症。”


    “要是早點的時候發現病灶,咱們還可以冒著風險試試做切除手術,說不定還能扼製扼製癌症擴散。”


    “但如今發展到楊院士這種地步....說實話,咱們連冒風險的機會都沒了。”


    過去這些天林宇沒少和楊開渠接觸,對於這位心態極好的院士自然也是心生了不少好感與敬意。


    但越是如此,他的內心便越不是滋味。


    “.......”


    李覺與老郭見狀齊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李覺朝周圍的樓道張望了一番:


    “林醫生,開渠同誌的病房在哪兒?方便去看看他麽?”


    林宇點點頭,熟練的指著一個方位道:


    “楊院士和韓立同誌住的是一間屋子,就在對邊盡頭。”


    “剛才查房的時候我看他已經醒了,這會兒正在輸液看報紙呢,想要見他的話咱們可以直接過去。”


    老郭聞言主動走到了徐雲身後,推動了他的輪椅: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看看開渠同誌吧。”


    林宇自無意見。


    隨後在林宇的帶領下。


    一行人很快穿過樓道,來到了徐雲和楊開渠所在的這間病房。


    不過來到病房外後眾人並沒有急著入內,而是等李覺的助理周材從廠辦取了一袋蘋果後,李覺才朝林宇做了個手勢。


    隻見林宇先是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了眼屋內,確定楊開渠沒在休息後便敲了敲門:


    “楊院士,方便進來嗎?”


    片刻過後。


    屋內傳來了楊開渠有些尖細的聲音:


    “請進吧。”


    林宇便順勢推開了房門,一行人先後走進了屋子。


    “林醫生,哦,小韓也回來了?”


    見到林宇和徐雲的時候,靠在躺椅上的楊開渠先是朝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不過隨著老郭和李覺身影的出現,楊開渠有些像蠟筆小新的眉頭便微微一挑:


    “友來同誌?李廠長,你們二位怎麽來了?”


    “這不剛好有空就來看看你嘛。”


    李覺將手中的那袋蘋果放到了桌上,笑吟吟的對楊開渠道:


    “開渠同誌,這些天在醫院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住得慣。”


    楊開渠今天的精神頭兒還算不錯,不過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重的痰音:


    “倒是小韓估摸著有些受罪了,我這情況一晚上要掛好幾次瓶,護士每次開門都得吵醒小韓一回。”


    “還有聽照顧我的小王說,我睡覺的時候老喜歡打呼嚕,估計小韓心裏沒少埋汰我呢。”


    聽到楊開渠這番話。


    坐在輪椅上的徐雲連忙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我這人睡覺的時候就和死豬似的,這點聲兒哪能吵醒的了我啊?”


    楊開渠聞言笑著用手點了點徐雲:


    “你啊你......”


    楊開渠如今身體上下哪兒都痛,但基本的感知力還是在的。


    很多次護士開門的時候徐雲連呼吸頻率都變了,很明顯是被吵醒後裝睡而言。


    當然了。


    徐雲這種善意的謊言楊開渠肯定不會故意戳破,隻見他很快將視線看向了李覺:


    “李廠長,不知道我們發現的那株野生水稻,上頭準備做些什麽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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