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共和國的邊陲之地。


    雄踞世界屋脊一角的西海省,可謂曆史悠久。


    西海省在古代被稱之為海西走廊,是古絲綢之路的重要路線之一,與著名的河西走廊舉世齊名。


    戰爭、


    貿易、


    姻親、


    附屬.....


    數千年複雜的糾葛過後。


    西海省徹底融入了這個國家,成為了華夏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之一。


    而提及西海省,便必然要提及一座縣城。


    那就是貴德縣。


    它是整個西海省最早的一座縣城,可以說從有文明活動開始,貴德便存在了。


    古語有雲,“天下黃河貴德清”。


    其中的貴德二字,指的便是貴德縣。


    貴德縣位於黃土高原與青藏高原的過渡地帶,西北的粗獷與江南的水潤,在貴德身上融為了一體。


    後世的貴德還建立了貴德國家地質公園,甚至還誕生了一個關於貴德的冷笑話:


    貴德的拚音是“guide”,所以貴德縣旅遊指南的英文標題便是.....


    “guidetoguide”。


    2023年的貴德已經被打造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旅遊景區,被稱為高原小江南。


    但在眼下這個時代,貴德縣卻並非後世那般精致。


    此時的貴德縣隻是一座落魄的小縣城,各種木製或者石製的房屋歪歪斜斜,極其陳舊。


    放眼望去。


    整個貴德縣內高度超過三層的建築隻有兩棟:


    一是國營招待所。


    二便是縣城中唯一一所初中的辦公樓。


    除此以外。


    縣城內的街道雖然勉強稱得上寬廣,但幾乎都是由一塊深一塊淺的青石板鋪成,走起來顛簸不已。


    街道某段的路旁還放著一個紅色的小票箱,票箱附近的牆麵上刷著極具時代帶感的正麵宣傳語。


    牆邊一根四五米高的木杆上則綁著一個大喇叭,用尖銳但飽滿的聲音播放著一段語音:


    “重要通知,重要通知!”


    “下午高莊生產隊將開展團體挖渠勞作,滿勞力半天記五個工分,半勞力記兩個工分......”


    “此外報名參加養豬技術技術培訓的婦女同誌,需在午飯後前往公社休息室集合,再通知一遍.....”


    如果把視線再拔高一些。


    還可以見到野外在耕種的農民,以及各大隊企業內正在忙碌的工人。


    而就在喇叭“聒噪”的同一時間。


    縣城外。


    安定公社下屬的瓦窯廠。


    刺啦——


    隨著一陣刹車聲的響起。


    一輛長江46型吉普車穩穩停到了瓦窯廠外。


    這輛吉普車外觀磨損嚴重,各處疤痕紋理的暗色漆麵,被沙塵吹得呈現出灰褐色。


    前燈的玻璃上布滿了細小的劃痕,擋風玻璃更是慘遭沙塵毀壞,車外鐵皮上還有板狀凹坑,斑駁的鱗片狀金屬表麵處處褪色。


    緊隨著這輛吉普車一同停下的,還有後方數輛軍綠色的解放牌ca10型卡車。


    過了片刻。


    吉普車的車門被從內部打開。


    車內走下了一位穿著人民服的中年人,以及一位白色襯衣藍色製服褲的年輕人。


    二人赫然便是‘老郭’與副駕上的那位年輕人。


    下車後。


    年輕人先是將襯衣的袖口挽到了手腕以上,伸手用力抖了抖頭發裏的塵土。


    接著走到副駕駛一側的輪胎處看了一眼,哦豁了一聲:


    “謔,好大一坨羊糞,老郭,看來還真是屎殼郎啊?”


    老郭則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又過了一會兒。


    後方的一輛ca10型卡車上也走下了一位中年軍官。


    軍官身著草綠色斜紋布軍裝,頭戴軍綠色帽子,麵色黝黑。


    下車後。


    軍官先是整了整衣領,快步走到了老郭身邊,關切的說道:


    “友來同誌,這一下子奔波上百公裏,你的身體沒問題吧?”


    老郭立馬一挺胸,笑著說道:


    “林營長,您這是在小瞧我呐,區區兩百公裏不到,這算得了啥?”


    “我要是有那麽嬌貴,早就卷鋪蓋滾回老家去了。”


    眼見老郭還有心思說這種文縐縐的話,林營長黝黑的臉上也總算揚起了一絲笑容。


    隨後他看了眼天色簡單判斷了一下時間,對老郭說道:


    “友來同誌,咱們任務緊急,既然沒有問題的話,就先去找廠子裏的人做交接吧。”


    老郭聞言點點頭,做了個請的動作:


    “林營長,請。”


    隨後老郭與林營長帶著白襯衫青年一同走到了瓦窯廠的鐵門外,框框框的敲了幾下大門。


    半分鍾後。


    硫磺廠中出現了一位身形高大、剃著寸頭,臉部滿是高原紅的中年男子。


    男子一身工人打扮,給人一種五大三粗的感覺。


    走到鐵門邊後。


    中年男子並沒有急著開門。


    他先是看了眼外頭的那些卡車,又打量了一番老郭三人,問道:


    “幾位同誌,俺是瓦窯廠廠長黃衛國,幾位瞅著有些眼生,不像是俺們縣城的人吧......”


    老郭朝周圍張望了一番,眼見周圍確實沒人,方才同樣用方言回道:


    “黃廠長,俺們是二二一礦上滴,俺們廠長說你這兒剛到了一批燕京來的好瓦,就讓俺們過來和恁買點兒。”


    “聽說你們這批瓦有青瓦和紅瓦,不瞞恁說,俺們隊裏盼青瓦都快把眼睛盼登巴了。”


    說著。


    老郭便取出了一張證件,將它遞給了黃衛國。


    黃衛國接過證件,仔細的掃了幾眼。


    過後臉色依舊憨憨的,但目光卻瞬間嚴肅了起來。


    隻見他砸吧了幾下嘴,說道:


    “哦,二二一礦的是吧,我和你們的張廠長確實說過這事兒。”


    “既然是老熟人,那就進來取貨吧——不過物資票還是要給,可以用煙票或者糖票替代。”


    老郭自然連連拱手稱是。


    隨後黃衛國親自將鐵門打開,車隊順勢開進了院內。


    幾人剛一進院子。


    黃衛國便將老郭和林營長拉到了一邊。


    隻見這個糙漢子的臉上露出了強烈的激動與欣喜,一把握住老郭的手,用力晃了起來:


    “哎呀呀,幾位同誌,你們總算來了,你們不知道這些天我等得有多著急叻。”


    “不瞞你們說,我現在人都還有些懵,這次的物資怎麽會走我們這條線呢,這可太突然了......”


    老郭事先就被告知了黃衛國的身份,對方雖然不在礦上工作,但實際身份乃是中元山英雄連僅存的幾位功勳之一。


    屬於絕對可以信賴的自己人,在確定安全的情況下,可以與他交流一些信息。


    因此老郭也沒瞞著黃衛國,而是微微一歎,解釋道:


    “沒辦法,鄯州那條線被重點盯防了,上個禮拜直接哢嚓了三個以上的那啥份子,已經不再安全了。”


    “所以礦上的領導經過討論,決定讓新一批的物資走g317線,繞遠路抵達貴德、都蘭、祁連、古浪四座縣城。”


    “然後再派出四支車隊進行交接運輸,雖然路途複雜了點,但勝在穩....唔,咳咳......”


    老郭話還沒說完,忽然動作一滯。


    整個人劇烈咳嗽了起來。


    於是他迅速將身子側到一邊,同時熟練的從身上取出了一條手帕捂住了嘴。


    一旁的年輕人則快步走到他身後,輕輕拍起了老郭的背。


    就這樣。


    過了足足有半分鍾,老郭的咳嗽方才消停了下去。


    待身體恢複正常後。


    老郭一隻手順了順自己的前胸,下意識的看了眼手中的手帕,原本逐漸放鬆的目光忽然再次一凝。


    回過神後。


    他立刻就想將手帕塞回褲兜。


    但一旁的年輕人卻先一步發現了老郭表情的異常,順勢看向了老郭的手帕,大喝道:


    “等等,老郭,你手帕上那是什麽...草,老郭,你吐血了?!”(注:隻解釋一次,副本中所有人物的病症都遵照史實,並非為了煽情刻意杜撰)


    隨後年輕人一把搶過了老郭的手帕,當著眾人的麵將它攤平展開。


    隻見此時此刻。


    原本潔白如雪的手帕上,赫然印著點點鮮紅。


    眼見自己的小動作被年輕人戳破,老郭也不覺郝羞,而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隻是上火罷了,少輝,你也別太擔心,我自個兒的身體我清楚,沒那麽嬌弱。”


    名叫少輝的年輕人聞言,下意識就想張口反駁一句:


    “你扯淡......”


    然而話沒說完,便被老郭再次嚴肅的打斷了:


    “好了,少輝,有什麽問題回礦上再說。”


    “我們今天的任務很重要,除了協助林營長搬運糧食物資,還有更重要的設備在等我們接收。”


    “家國麵前無個人,先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兒吧,再急也不急這一會兒。”


    說完老郭便不容分說的拍了兩下‘少輝’的肩膀,轉頭對黃衛國說道:


    “黃廠長,我們開始吧。”


    “郭同誌,你....哎!”


    黃衛國張了張嘴,想要說著什麽。


    但軍人出身的他在此時理性還是勝過了感性,聞言隻能深吸一口氣,說道:


    “那好,幾位,請隨我來吧。”


    隨後在黃衛國的帶領下。


    一行人在廠區內繞了一段路,很快來到了一處庫房前。


    庫房看起來隻有一層,高度約摸四五米的樣子,但占地麵積卻很廣。


    厚重的鐵門上滿是紅褐色的鐵鏽,用一些地方的方言說就是“起皮了”,看起來年份著實不低。


    到了庫房邊。


    黃衛國很快從身上掏出了一把足足有一個手掌長的鑰匙,打開了庫房門鎖。


    接著用力一推。


    嘎吱——


    庫房大門生鏽的門軸發出了一聲幹澀的摩擦聲,緩緩露出了內部的景象:


    庫房的頂層和側麵都是厚重的石板,地麵上則擺滿了貨物,密密麻麻的一大堆。


    左邊的大多數是青色的麻袋,右邊則以木頭箱子為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搬運過貨物沒多久。


    庫房內並沒見到那種堆積許久、一走路就揚起一片的堆積沙塵,觀感上倒還算不錯。


    與此同時。


    黃衛國從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匕首,遞到了老郭麵前:


    “郭同誌,給。”


    “多謝。”


    老郭朝他道了聲謝。


    接過匕首,走到了一處青色麻袋邊,接著輕輕一劃。


    嘶啦——


    隨著麻袋被破開了一個小口。


    吧嗒——


    一枚歪頭歪腦、長著些許枝芽的土豆從皮實的麻袋口蹦出,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老郭見狀連忙彎下身拾起土豆,放到嘴前用力吹了幾下灰,小心翼翼的將它捧在了手心,如同在看一顆稀世珍寶:


    “嘖嘖,青瓦,這可是上好的青瓦啊!整整四個月沒見到它了......”


    說著說著。


    老郭便不由眯起了眼睛,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享受的表情。


    仿佛此時擺在他麵前的不是一顆生食,而是剛從灶台下扒出來、渾身透著香氣的烤土豆。


    不過老郭的感慨隻持續了很短的幾秒鍾,整個人便回過神,繼續抽樣檢查了幾袋物資。


    十分鍾後。


    老郭重新回到了黃衛國身邊,將匕首交還給他,對林營長說道:


    “林營長,物資狀態保存的非常良好,請同誌們開始搬運吧。”


    林營長表情一肅:


    “明白!”


    雖然直到現在他都不知曉這位叫做郭友來的同誌的真實身份和職責。


    但從出發前他就被上級領導告知,這次的物資運輸全程都要服從對方的安排。


    因此在得到老郭的指示後。


    林營長立刻招呼來車隊成員,開始搬運起了物資。


    此番林營長帶了一個汽車連前來貴德交接物資,車輛型號為清一色的ca10解放牌汽車,總數5輛。


    按照一輛ca10汽車可載重四噸來計算,他們總共會帶回20噸的物資。


    其他三個縣城的車隊,他們這次可以帶回去的物資總量足足有八十噸。


    礦上目前的總人數大概有一萬兩千多人,這些物資足夠頂一段時間了。


    當然了。


    這八十多噸的物資可不全是糧食。


    在這八十多噸的物資裏頭,最少有30%是其他東西,所以糧食的重量其實並沒有數字上這麽多。


    “一、二、一!”


    “接穩了,嘿嘚噻!”


    “再給俺一袋,俺能提兩袋!”


    看著忙碌著的眾多汽車兵,老郭不由深深的歎了口氣:


    “黃廠長,不瞞你說,如果沒有這一批糧食,同誌們恐怕就真的頂不住了——我不是指心理,而是指身體。”


    “華夏有句古話,久旱逢甘霖,此情此景不外如是。”


    說實話。


    黃衛國是個小學都沒上過的大老粗,所以老郭的後半句話他壓根連一個字兒都聽不懂。


    但作為被委以重任的外圍守護體係成員之一,他多少也了解一些礦上的情況。


    那是真困難啊.......


    接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轉頭對老郭問道:


    “郭同誌,我聽說這批糧食還是聶帥以個人名義借來的?”


    “借?”


    老郭看了黃衛國一眼,嘴角動了幾下,還是沒有把‘求’字說出來:


    “是的,聶帥親自去了趟申城,最後才從海軍手裏借來了這些糧食——用的是他和陳老總的個人名義借的,還打了借條呢。”(審核大大這段別刪了,借條是聶帥陳列館公開的展品)


    黃衛國聞言默然。


    過了一會兒。


    眼見物資搬運逐漸進入了正常節奏,


    老郭便扯了扯黃衛國的衣袖,將他拉到一旁,低聲問道:


    “黃廠長,根據我得到的指示,這次除了青瓦和紅瓦,應該還有一種來自國外的新瓦......”


    黃衛國聞言目光,再次一凝。


    隻見他不動聲色的朝老郭點了點頭,隱蔽的將他和叫做少輝的青年人帶離了庫房。


    三人就這樣沿著庫房側麵拐過一個彎,抵達了另一間麵積更小、看起來更不起眼的房間外。


    接著黃衛國再次掏出了一把小巧但很複雜的鎖,插進鎖孔後輕輕一轉,順勢推開了房門。


    這個房間的高度隻有兩米左右,麵積更是連二十平米都沒有,比之前的庫房小了一大截。


    與其說是庫房,不如說更像是大一點兒的臥室或者柴房。


    不過屋子似乎事先被清理過,打擾的非常幹淨,屋內沒有任何床鋪、櫃子之類的用具。


    除了牆角斜靠著的一把掃帚外。


    物子裏隻剩下了.....


    一個擺放在屋中的箱子。


    箱子的外觀是扁平式的長方形,通體由皮革製成,肉眼看上去大概是1x0.5x0.2的規格。


    這個規格不算大。


    除此以外。


    這個箱子使用的並不是普通的銅製鎖,而是一個密碼鎖。


    待老郭和少輝二人進屋後。


    黃廠長便輕咳一聲,從身上取出了一盒煙,自覺的說道:


    “郭同誌,蔡同誌,我先去門外抽根煙,有事兒隨時喊我就成。”


    說完。


    黃廠長便主動退出了屋外,並且關上了房門。


    老郭見狀也沒挽留他,畢竟這是保密條例的要求,和信不信任沒有啥關係。


    待黃廠長腳步聲走遠後。


    老郭便快步來到了箱子身邊,輸入了六個數字:


    282931。


    片刻過後。


    哢噠——


    密碼鎖應聲彈開。


    老郭動作飛快的掀開箱子,從身上取出了一根手電筒,含在嘴裏朝箱子內照去。


    少輝則警惕的靠到了門邊,認真的聽著屋外的動靜。


    “《nature》......”


    “《annalender.physik》......”


    “《physicalreviewletters》.......”


    “《mineralogicalmagazine》.......”


    老郭叼著手電筒,嘴裏含糊不清的念著書籍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的將每一冊書拾起、核對、再放下,動作輕柔的如同在對待一件件易碎品。


    這些滿是洋文的書籍對於黃衛國他們而言,可能無法看懂上頭的任何文字,更難以理解它們的價值。


    但老郭卻不一樣。


    他是這個國家數億人口中為數不多能夠理解這些書籍價值的人,他很清楚國家為了這些書籍付出了多少代價。


    外匯、人情這些都隻是起步。


    甚至還有不止一位保密戰線的同誌為了保護它們安然入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比如.....


    老郭他在加州理工的馬姓好友。


    那位好友為了保護其中的幾套書從馬來半島送到香江,將生命永遠的定格在了31歲零47天。


    驀然。


    老郭感覺手上的書籍有些沉重。


    因為它們除了自身的材質之外,還承載了英烈的靈魂。


    .........


    半個小時後。


    嘎吱——


    老郭一手拎著箱子,帶著少輝打開房門。


    黃衛國‘抽煙’的位置距離門口大概有十一二米,見狀連忙走了上來,關切的問道:


    “郭同誌,怎麽樣?新瓦沒問題吧?”


    老郭朝他點點頭,臉色相對一開始輕鬆了不少:


    “沒問題,黃廠長,這次真的辛苦您了。”


    “嗨,這有啥好辛苦的?”


    黃衛國連忙擺了擺手,一手叼著煙,爽朗的哈哈一笑:


    “都是為了讓國家早日強大起來嘛,這是咱們當兵的義務,您真是太客氣了。”


    接著黃衛國將手搭在額頭做了個棚,看了眼天色,說道:


    “看這天色應該快中午了.....郭同誌,蔡同誌,要不留下來吃口便飯吧。”


    “雖然俺們這兒主食隻有雜糧饃饃,但好歹背靠黃河,野生的魚蝦下一網子就有。”


    “吃完飯還能拿根魚竿去釣魚,運氣好能釣上迫擊炮手榴彈啥的,有個後生當初還釣過裝甲車呢。”


    老郭:


    “.......?”


    你管這叫做釣魚?


    當然了。


    這股吐槽的念頭隻是轉瞬即逝,老郭很快便把心緒放回了正事兒。


    隻見他緩慢但卻堅決的搖了搖頭,謝絕了黃衛國的好意:


    “黃廠長,您的好意心領了,我們時間有限而且任務特殊,就不在這兒多待了。”


    “如果可以的話,您能給我帶幾條魚回礦上嗎?——我們隊裏有個女同誌剛生了孩子,身體情況不太好,我想給她煮點魚湯......”


    “沒問題!”


    老郭話剛說完,黃衛國便一拍胸脯,飛快的說道:


    “黃河在我們這兒的水可清了,所以專產黃河鯽魚,這玩意兒下奶和恢複身子的效果是嘎嘎的棒。”


    “這樣吧,前頭那些物資搬運完大概還要些時間,我找人去幾個大隊的隊灶問問,看看有沒有活著的鯽魚或者烏魚。”


    “要是有的話就再安排個箱子,連魚帶水給運回礦上,一百多公裏的路應該問題不大。”


    其實黃衛國原本想說這種路程魚死了也能吃來著,但尋思著這樣明說不太好聽,便幹脆換了個委婉點的說法。


    而在他對麵。


    聽到黃衛國如此友善的安排,老郭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感激。


    畢竟自己身體的毛病可以抗,但涉及同事....甚至可以說戰友的身體恢複,他就沒什麽好拒絕的理由了。


    想到這裏。


    老郭很快便伸出手,用力與黃衛國一握:


    “這....黃廠長,那可就真麻煩您了。”


    “行了,郭同誌,你再這麽客氣莪可就生氣了啊。”


    黃衛國假意擺出了一副不高興的表情,但手上的力度卻隱隱加大了幾分:


    “可惜我這人沒什麽本事,沒法像你們這些知識分子一樣給國家出力,否則我真的想......”


    說道這裏。


    黃衛國忽然語氣一頓,臉上浮現出了些許複雜的神采,低聲對老郭問道:


    “郭同誌,先說明一下哈,我沒想打探你們具體的研究進度——那些事兒你說了我也不懂,我就想知道.....”


    “咱們國家真的能研製出那個大家夥嗎?”


    “當然了,要是這也涉及保密進度,您就當我啥都沒問就成!”


    黃衛國說這番話的時候,


    語氣中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希冀與顫抖。


    作為赫赫有名的英雄連成員之一。


    黃衛國當初所在連隊的56人裏,有53人永遠埋骨在了北邊的那座半島。


    同時正是在那場戰鬥之前。


    他第一次聽說了那種武器的名稱。


    更是第一次在自己那位戰無不勝的老領導臉上,見到了從未有過的擔憂。


    後來黃衛國從上司的警衛員口中得知,海對麵正叫囂著要投放那種武器參戰,而咱們國家卻沒有與之抗衡的手段。


    如今多年過去。


    黃衛國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娃娃臉警衛員的容貌,笑起來的時候還缺了顆門牙,又嫩又憨。


    那個小家夥當時好像是19歲吧?


    哦不對,應該是18歲——19歲他犧牲時候的年齡。


    而隨著警衛員容貌一直被黃衛國記在心裏的,還有那個武器的名字:


    原子彈。


    雖然那場戰鬥最後以兔子們奇跡般的勝利而告終,兔子們打敗了不可一世的絕對霸主。


    但不可否認的是。


    在某段時間裏,原子彈確實給兔子們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壓力。


    因此當老領導找到他,詢問他是否願意成為某個絕密項目的外圍警戒體係成員的時候......


    黃衛國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隻是一直以來,黃衛國的心中都有一個疑問:


    以咱們這一窮二白的家底,真的能搞出這東西麽?


    據說世界擁有原子彈的國家都隻有四個來著。


    “......”


    看著滿臉希冀的黃衛國,老郭還沒有說話,但叫做少輝的年輕人卻忍不住開口了:


    “黃廠長,我知道您的想法,這可是涉及百年千年的國之大計,雖然條件是差了點兒,但咱們一定會成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少輝太過年輕的緣故。


    黃衛國聽完這番話,語氣中還是帶著一些遲疑:


    “可是蔡同誌,我聽說咱們國內沒有任何這方麵的技術資料,一切幾乎都靠著毛熊專家才立的項目。”


    “但眼下毛熊的專家走了,咱們就相當於...相當於.....”


    黃衛國卡殼了幾秒鍾,似乎不知道該舉什麽例子。


    不過很快他便想到了什麽,隻見轉過身,指著不遠處的一根煙囪說道:


    “你看,那是我們磚瓦廠的窯爐,隻有按下開關才能通火燒瓦。”


    “今天為了讓物資運輸保密,瓦廠內的員工全部被安排去了戶外耕種,窯爐自然也就停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和那些專家回了毛熊一樣。”


    “眼下咱們的情況就相當於被斷了火,沒有開關的允許,這瓦怎麽可能燒起來呢?”


    結果黃衛國話音剛落。


    不遠處便驟然響起了一陣驚呼聲:


    “不好啦,窯爐失火啦!!!快來人救火啊!!!!”


    .....


    注:


    感謝聞道竹衣金人大佬打賞的盟主!


    月末最後一個小時,有月票的同學投一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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