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投降之後,《港島日報》差不多就成立了,將近五年的時間,使其成為了香港數得著的幾個大報之一,日行量近萬。這個數字,原本是《香港人報》想都不敢想的巨大,雖然後來香港人報社快的崛起,但誰也沒有料到。這兩者之間居然會爆如此激烈的鬥爭。


    黎維嶽是香港《大公報》的副主編,現年五十多歲,在香港報界算是一位大佬。就算他的錢並不算多。也沒有什麽實業。但一般香港名流的聚會上都不會少了他的名字。平時有什麽事兒,他說的話也也都比較有用,人人都會賣他幾分薄麵。哪怕他所在的報社是香港最有名的左派,擁護**。跟香港許多所謂的名流並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但是。黎維嶽一向也十分小心。不管做什麽,都跟人客客氣氣的。從來沒人聽說他過火。


    可是這一回,這老頭兒卻有些生氣了。


    沒錯,《香港人報》是崛起了。日行量聽說郗過了四萬。在全港幾乎已經不下於工商日報》這樣主旨為精英階層服務的報紙。但是、再怎麽說,香港人報社在香港報界依舊隻能算是小字輩兒,報社裏人員除了個別的幾個,也大都是新人。怎麽能對老前輩這麽不講禮貌?那個胡家義。居然敢把他一晾就是兩個多小時!這讓他老先生的麵子往哪裏放?


    他們的行量高。還敢叫囂著要跟大陸對話”,氣勢正盛呢。黎老,咱們再等等吧會客室裏隻有兩個人。李達倫就坐在黎維嶽身邊,陪笑著說道。


    。確實是年輕氣盛啊。”黎維嶽不是沒經曆過這種尷尬的場麵,不過那是他年青當記者的時候吃的閉門羹,老早都沒有感覺了。可沒想到,臨老了。地位也上來了,居然還又遇上這麽一回。所以。聽到李達倫一邊挑撥的話,雖然明知對方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上了一點兒氣:“看來我們這些人確實是老了,想不服都不行嘍。”


    “我打聽過,這家報社的老板是一個,年青人,好像跟警隊還有點兒關係。整天跟那些人打交道,行事自然跟咱們這些知識份子不一樣,難免霸道了點兒。隻是沒想到,他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居然就是我們《港島日報》,真是李達倫又搖了搖頭,雖然他是有意挑撥。但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感到了一絲頹喪。因為。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力的還擊居然會這麽狠!”,招呼人陷害香港人報社不果之後,他確實曾經想過要小心一些。可張力那邊一直都沒有什麽行動。加上《港島報社》的行量見漲,他以為張力拿他沒有辦法,也就漸漸把事兒放到了腦後。當然。一擊無功,他也沒想過再去惹什麽麻煩。可是,就在這個月初,《港島日報》的銷量開始突然毫無征兆地直線下降。這讓他大為驚異,急忙派人去查,可是查明之後卻讓他大驚失色。原來,那些幫港島賣報的關係戶都被人給收買了。據說。是有人以高過行價兩成的價格在大規模的收購他們的報紙,這雖然一度讓那些關係戶動了占便宜的心思。加大了向他們報社的訂購量。使得《港島日報》的行量顯示出了上漲的行情,但是。一時的上漲帶來的卻是巨大的危機。因為。大量的報紙被人為屯積。沒有進入到讀者手裏。幾個月以來。已經有數千的老讀者因此而流失了。這還不算,對方現在又用了新手段。開始將收購來的報紙重新通過那些關係戶繳還報社”,這麽做,那些關係戶當然開心。因為這一來一回他們等於是一分力氣沒花,就從每份報紙那裏平白賺到了一角二分。可港島報社卻因此不得不蒙受巨大的資金壓力”報紙印刷要錢,對方突然返還大量的報紙,按照規矩。他們必須原價回收。這就等於是把他們用來印刷的資金全部變成了一堆堆的報紙,而且還走過期的!”可是,明明知道對方的目的,他卻不得不每天繼續印刷行,因為他們是日報。不堅待行。就差不多是等於宣告報社閉館!對方並沒有趕盡殺絕,還給他留了兩千多份兒的行量,顯然就是要逼著他不停地把錢投入到報紙的印刷之中!而且,他還不敢大量的減小印刷量,因為。他一旦減少,對方就會根據比例再次收購,使他們的讀者群再次減所以。為了保住這僅存的一點兒讀者。他不得不一直努力地維持著現狀。可是,現狀的維持是靠著資金的大量被套實現的,而現在,他已經沒什麽錢了。可是,張力卻依然不打算放過他,那個曾經被他奚落過的胡家義,前幾天居然隨便派了個人到他們港島報社,說是要收購


    “你們兩家報社正好麵對麵,自然難免磕磕碰碰。文人相輕嘛!不過。這回他們做的確實過份了,這個事兒就算你不找我,我要是知道了也得來跟他們談一談。,做報紙,就算意見相左,也是擺開了陣勢,在報紙上鑼對鑼、鼓對鼓,用自己的觀點。用道理去折服對方。哪能用這種陰險的招數?實在是太不像話”。黎維嶽也早就從李達倫口中得知了港島報社的遭遇,可是。因為李達倫隱瞞了起因。所以,他對香港人報社也就自然而然的帶了些偏見,對於張力的這些動作,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


    “那我們可就全靠黎老您了!”李達倫趕緊說道。


    “看看吧。也不知道他們那個老板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知黎維嶽又回縮了點兒。人老成精,雖然他很義憤。可人家既然敢這麽晾他,估計到時候就算賣他麵子也是有限。可李達倫畢竟也是他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雖然後來離開了《大公報》轉而自己創業,可香火情卻沒有斷。平時見了麵也是一口一個“黎老”的叫著,如今求到了,他自然也不能視而不見。


    “但願是個講理的。要不然。也隻有動報界的同仁,給這《香港”黎維嶽又琢二六,現在的形勢。暗暗搖了搖頭。香港畢竟不是上海,想當初在上海,除了《中央日報》那幾個國民黨的報紙,其他有影響力的幾乎都是左派,大家不管有什麽事兒,可謂是一呼百應,國民黨當局憚於輿論的壓力。平時也不敢太過份。可香港畢竟是殖民地,港英政府現在正多方麵的對他們進行壓製,而那些來到香港的居民大多數對**並不了解,所以左派報紙的行量雖然不算但真正的支持者卻並不多。《大公報》在上海的時候一呼百應,堪稱報界領袖之一,可在香港就沒有那麽大的號召力了。而且《香港人報》如今正強勢崛起。就像李達倫所說的,可謂年輕氣盛。會不會害怕同行的壓力,還真是難說。


    張力從接到電話,就立即假傳詹姆斯的命令,從後勤處調了一輛警車和一個司機。然後飛快的趕回了報社,其間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還不如胡家義打電話給他,等接線員接通電話的時間長。


    “是《大公報》的主編?。警車也沒拉警笛,在隔著半條道的時候就被張力給打了回去。要不然。打著監獄招牌的車輛停到報社門口。肯定會引起人們的好奇。到時候還不知道要解釋到什麽時候呢。


    “黎維嶽。


    我剛打聽了,在上海的時候就挺有名的一個老家夥。”胡家義也挺緊張。雖然報社確實是展起來了,可混這一行的都是文化人,真正比的並不是你的財力。香港人報社展耗時太短,見識也少。麵對真正的報界大佬登門問罪,雖然未必會感到害怕,但也難免會有點兒底氣不足。心裏虛。


    “李達倫一起來了?。張力又問道。


    “嗯!”胡家義點了點頭:“笑眯眯的,黃鼠狼一樣!”


    “他這回如果不笑眯眯的,以後恐怕就沒機會笑了”。張力輕笑了一聲,整了整衣服”走,咱們去見見!”


    “張力!”


    黎維嶽!”


    李達倫和黎維嶽正在會客室裏嘀咕,張力進來之後就立即停了。隨後,兩幫人見個麵。相互打量打量,再打個招呼,握握手”,就開始坐下談正事兒。


    “頭一次見到張老板,沒想到居然這麽年青。果然是年少有為!”李達倫第一個話,隻是他的笑容裏麵難免有些尷尬和鬱悶。張力的相貌,除非是天生的娃娃臉,要不然頂了天也就是三十歲。而且人家還是報界的新手,可他李家人都四十多了,在報界也已經混了多年。可沒想到居然會被對方整到如今的地步”想想也實在是有點兒丟人。


    “李主編過獎了。我要真的是年少有為,也不會整天被人欺負使喚了張力笑嘻嘻的回答道。在報社裏麵,可李達倫一上場就叫他。老板”。還笑味味的佯裝誇獎,不外就是想暗示他並不是真正的文化人,所以手段才會那麽陰險粗魯,同時,也顯示顯示他自己多麽心胸開闊。可惜,張力根本就沒打算吃這一套。你不是很有喜歡擺弄自己的氣度的嗎?那有本事咱們把這事兒的前因後果剖開了聊聊,看到底誰沒臉!


    “張老板謙虛了。光看你們《香港人報》如今的氣勢,誰又敢給您氣受?。小哥,我服了。以後不敢惹你了,饒了的成不?李達倫開始求饒。


    “我本來也以為是這樣。可有些事情還是說不準。李主編。您說是不是?。老兄,別那麽急嘛。你先找我麻煩。看到不行了,以為求個饒就算了?這些上的事兒哪有那麽容易。咱還是先談談條件吧。張力笑咪咪地,就是抓著不放。


    “黎老,您看小子你本事。不看僧麵,那咱就請老佛出來,看誰撐不住。李達倫歎了口氣,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他也早知道對方不會輕易擺手,所以,隻得祈求地看了黎維嶽一眼。


    “張主編,按理說,我跟你們兩家報社都沒有什麽關係,本不應隨便插手。可是。今天這事兒,我還是想托一個大,說上兩句,你不會見怪吧?”黎維嶽可不明白張力和李達倫剛才在打什麽啞迷。聽了李達倫的話,隻以為這家夥是想讓自己出麵討個人情。想想自己這回過來就是為了這個,便也不推辭地頂了上來。


    “黎老您是報界前輩,願意教誨我們這些小的,我們自然求之不得。說真的,剛才阿義給打了個電話。我一接到可是立碼就從赤柱跑過來了”張力笑道。


    “哈哈哈,張主編你太客氣了!”雖然不知道這小年青說的是不是真話。但起碼麵子上總算還懂尊老愛幼。黎維嶽稍稍感到滿意,大笑了兩聲,又拍了拍旁邊李達倫的肩膀:“張主編,阿倫是個很願意努力的人。雖然不能跟你比。但現在像他這樣的年青人不多了。當年他離開。幾年來可謂是曆盡艱辛”張主編也是從無到有把報社辦起來的,對這一點想必也能了解


    “這是當然胡家義歎了口氣:,“從創業到現在,我們經曆了許多。辦到今天這個地步。說真的。確實不容易!報紙更是有幾回險些辦不下去。為了省錢,甚至一度搬到了赤柱”所以,我們絕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們現在的局麵


    “說的好。篳路藍縷。創業艱辛,誰都不容易。”黎維嶽拍了拍巴掌,複又語重心長地看著張力說道:“一家報紙就已經這麽艱難。張主編,你覺得你這個新創不久的報社,真的能支撐起兩份報紙嗎?”


    “黎老,現在香港生活不易。我願意、也有能力,為更多的人提供就業機會張力正色答道。


    “張老板,您這是什麽意思?”這還沒說兩句呢,你這家夥想要把我手下的人都買走?釜底抽薪,你也太狠了。李達倫有點兒忍不住了。張力既然敢在黎維嶽麵前張這個口,就肯定不是胡說八道。就算他明麵上隻是說說,那言六,二尼?這家夥顯然就沒打算放過他。“我的意思,李主編你應該明白。”張力笑了笑:“既然動了手,也投入了那麽多。如果不能得到有價值的回報,我豈不是太吃虧了?而且還是連吃兩次大虧!這要是傳出去,我可就真成了大白癡,香港報界的笑柄了。”


    “張主編。請恕我不明白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能不能給我說明一下。”黎維嶽對張力的態度極為不喜,因為這實在是太過囂張。可聽張力說完。他就覺出不對了。李達倫請他來可沒告訴他這件事情真正的內幕,隻是告訴他,而且還是用的很不光明的手段。隻是港島報社實力低微,對付不了人家,如今已經落得極為悲慘,如果他老人家再不幫忙,《港島日報》說不定就要消失在香港報界了。李達倫當年也是他的手下,平時對他也很尊敬,再加上他也覺得李達倫所陳述的《香港人報》的手段確實太陰狠了點兒,所以才決定走這一趟。可如今聽張力的話,他卻覺得事情好像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連吃兩次大虧”這話可有些悲憤,不像是打壓者該有的語氣。


    “這事兒沒什麽意思。所以就不說出來汙您老的耳朵了。


    張力搖頭說道。李達倫既然敢請黎維嶽過來,而黎維嶽看上去又不像是那種蠻不講理、一味袒護自己人的模樣,那麽,這家夥肯定有顛倒黑白的說辭等著自己。以此來混淆事實。所以,如果真就那件事爭起來。恐怕還不知道要辯到什麽時候,他可不願意費這個功夫。不過,他也同樣不會讓李達倫主動拿那些汙七八糟的說辭來把事情攪渾,所以,給黎維嶽說完,他又笑眯眯地看向了李達倫:


    “李主編,咱們之間的事兒,相互之旬都是心裏有數。我雖然證據不多,但要真計較起來,你也不會好受。所以,我覺得,咱們最好找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解決辦法,你覺得呢?”


    “雙方都有利?什麽意思?”李達倫有些疑惑。如果不是張力嘴快,他還真就把早先準備的說辭講出來了。他本就是搞新聞的,搞點兒文字遊戲,把事情攪渾,讓人分不清對錯的這種事在他手裏實在是再容易不過。而之所以來之前不說。就是想留在這個時候,以便在黎維嶽心中造成處於弱勢地位。先前隻想委屈求全,之後不得已才奮起反擊的印象。隻要黎維嶽相信了,那麽,就算這次談不攏,他也可以得到的支持。再以黎維嶽在報界的影響力,其他大報恐怕也不會放過“做事過份”的被輿論四麵包圍。自辯都來不及,還能把他怎麽樣?可是,張力卻並沒有如他預料的那樣迫於黎維嶽的壓力讓步,或者因為這種壓力的逆反心理而主動把事情揭開,反而說什麽“雙方都有利”這就讓他一時有點兒拿捏不定了。畢竟,就算能湊齊報界的力量打壓如今的情形卻未必能有什麽改觀。所以,他打算聽一聽張力到底有什麽辦法。


    “嗬嗬,李主編,我的辦法很簡單,其實胡主編他早就派人去找過你,就是由我們報社收購你的《港島日報》,不知道你覺得如何。”張力笑道。


    “你“欺人太甚!”李達倫怒道。


    “張主編,你這樣不太好吧?這就是你的雙方都有利的法子?”好家夥,還以為你小子講道理呢,沒想到居然是想著把港島給一口吞了?黎維嶽感覺自己的老臉有些掛不住。張力這是無視他這次的來意啊。要不是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他恐怕就真要火了。


    “當然。“張力笑笑:“要不然,黎老,或者李主編覺得還能有什麽人能有辦法救得了《港島日報》?”


    “你們報社暗地裏使手段,仗著行量大,賺的錢多。欺負我們報社,可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李家人屈服,未免也夫小瞧人了吧?”李達倫怒道。


    “是啊,張主編,有些事可不能太過份。過份了,可是容易引起眾怒的!”黎維嶽也在一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既然是一起來的,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可李達倫一副悲壯委屈的模樣,他總不能再雪上加霜給人拖後腿。什麽事回去再問清楚不就走了?人前可不能搞內訌。


    “是我們過份嗎?”胡家義已經沉穩了許多,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可現在卻也忍不住惱了,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李達倫,叫道:“李主編,我們仗著行量夫欺負你們?可先前你又是怎麽仗著根子厚欺負我們的?要不是我們運氣好,恐怕早就成了曇花一現了!你還有臉提這個。”


    “不懂你在說什麽。胡主編。說出的話可是要負責的!”李達倫沉聲說道。


    “沒錯,人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任。”張力微笑著扯了一下胡家義的衣服:“有些事情如果真的要去探究明白。必然缺不了法律的介入。李主編,事情到底是什麽樣子。你我都是心中有數。報界同仁雖然富有同情心,可是他們不是傻子,也都有自己的了解事情的渠道”就算你能得意一時。你真的以為事情就會永遠這麽被掩蓋下去?何況,你還未必能掩蓋的住。”


    “法律?“哼,聽說張主編你跟警隊的關係不錯,難不成想用這個來威脅我?”李達倫冷笑道。


    “這個世界有一種職業叫做“偵探”還有一種東西叫錄音機,不知道李主編聽說過沒有?”張力笑問道。


    “們探?”


    李達倫麵色一變。而旁邊一直看著他們兩個的黎維嶽和胡家義也都在這一瞬間捕捉到了他臉色的變化。對此,胡家義是喜,黎維嶽卻也是麵色一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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