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標是城市!王勇飛奔至斯大林格勒。與教父、流浪漢們告別時已是黃昏,見了伊萬與科爾帕克奇後便到了深夜。一路上,王勇都在思考該如何疏散市民。即使部分人因為戰爭的原因已經離開,但絕大多數仍然留在了那兒。


    他隻有一個人。


    進了城市後,王勇沒有停留,徑直衝向教堂。教堂大門被他砸得邦邦作響,開門的是教父。他吊著一雙惺忪睡眼,打著哈欠問王勇,“怎麽又是你,什麽事?”


    王勇慌張的表情在月光的襯托下極具傳染力,教父逐漸清醒,聽得王勇說:“德軍要來了,他們明天準備轟炸斯大林格勒。”


    七月份蘇軍與德軍進行空中肉搏時,有部分戰鬥機飛到過斯大林格勒,炸毀了城市的部分建築。向來和平的城市突然遭此襲擊,許多人都慌了神。那幾片被炸彈熏得烏黑的建築還留在那兒,無人清理。市民們路過那些地方時,也會刻意的繞一截遠路。


    而現在,這個想法特殊,有過兩麵之緣的軍官竟然告訴他,德軍要轟炸這裏了。教父還在走神,王勇自顧自的說道:“我方空軍一定會想辦法攔截,但敵我空軍飛機質量與數量懸殊,保不齊能攔住多少。但凡有一架遺漏了,必然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幫幫我,一起疏散市民。”


    教父打了個哆嗦,“往哪疏散?”


    “堅固一點的地窖,防空洞,或者離開這城市。”


    教父從門後走出來,輕手輕腳的合上教堂大門。他身上穿著亞麻色的睡衣,外頭披了一件黑色的厚實披風,“別說汽車了,這時候連一輛馬車都不見得能尋著。你先把情況跟我說說,這消息哪兒來的。”


    王勇剛開口說了一個字,被教父合上的大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露臉的是老神父,“其他人也醒了,我讓他們回去休息。現在是什麽情況?”


    王勇定了定神,沒提科爾帕克奇的名號,“我們得到消息,明日德軍將派出空軍部隊對斯大林格勒進行轟炸。”


    “消息準確?”


    “我認為屬實。”


    “你認為?什麽意思,沒有證據?”


    “沒有。具體原因不便透露,但我絕對相信這事的真實性。”


    “你這也太……”


    老神父揮揮手,“我相信你。”


    “神父?”


    “我願意相信他。你不也是嗎,阿納托利。”


    被老神父點了名字的阿納托利教父頓時嘴角下癟,不甘不願的側過頭。老神父沒管他,“具體時間有嗎?”


    “也沒有。做最壞的打算吧。”


    老神父點點頭。“我可以召集一些老朋友,但影響力終究不如軍方和政府。另一個問題,去哪兒。”


    王勇不解的問,“地窖與防空洞?”


    老神父與阿納托利對視一眼,後者解釋道,“多層建築不一定有地窖,有地窖的能容納人數有限。防空洞可行,可從防空洞出來後,市民們又該何去何從?”


    王勇愣住。阿納托利的一席話讓他反應過來,轟炸後的斯大林格勒必定一片狼藉,宛如末世廢墟。轟炸結束後,斯大林格勒不在事宜居住。他們最少得遷至五十公裏外的杜博夫卡。這牽扯到老幼壯年,食物,護送人,落腳後的生活安排等各項棘手的問題。


    “不能讓他們繼續呆在斯大林格勒。”王勇稍作沉吟後堅定的回答道,“得去更遠的地方。”


    老神父意味深長的看著王勇,“他們的家產?”


    “沒有命重要。”


    阿納托利吹了個口哨,被老神父打了一巴掌。“對有的人而言,還真比命重要。”


    王勇眯起眼睛,阿納托利背後一涼,曾經的餘威猶在,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王勇看的不是他。王勇的視線飄忽不定,好似在追著月光遊走。


    “聖堂來負責。”王勇說。


    “聖堂?什麽聖堂?”阿納托利問。


    老神父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宗教?”


    “嗯。是我的信仰,我是其中的一份子。由聖堂來負責這群人的經濟問題,但他們必須今晚進入防空洞,等轟炸結束後迅速離開斯大林格勒。”


    “……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筆錢嗎?”阿納托利好心提醒,但王勇的神色不變,擺明堅定了想法,“行,不錯。是個幹大事的家夥。”


    有了王勇的回答,老神父也不再追問。一個從未聽過的新興宗教在這塊土地上出現,這件事要不要向上匯報,老神父認為這件事他首先是以斯大林格勒的一份子參與其中,其次才是神父的身份,所以可以通個情,打個幌子,就別再給這位年輕的軍官添堵了。uu看書w.uukanhu.co 畢竟像他這樣有良心的人,少一個就少一個了。


    “阿納托利,你把他們都叫起來,把倉庫的糧食收一收,但別忙著提出來。再分一部分人去做流浪漢的工作。”


    “至於您,先生。就勞煩您和我一起去遊說我的那些老家夥們吧。”老神父把外披遞給阿納托利,神父製服上掛著的銀色十字架邊角閃了閃銀光。王勇把視線從十字架上收回來,“麻煩您了。”


    以斯大林格勒的喀山教堂作為第一個齒輪,它的轉動逐漸帶動了其他部件。老神父與王勇整夜奔波,一扇接著一扇的門被敲開。有滿麵胡渣的中年男子,即使深夜見客也要打扮得體的貴族婦人,甚至有學生組織的領導者。這張巨大的織網就如老神父眼角的溝壑一般,笑著時深不見底,嚴肅時不顯山不露水。


    跑的路多了,老神父體力不支,王勇便把他抱起來。兩人走過的地方慢慢亮起街燈。夜最深的時候,街上卻漸漸有了人氣。他們互相打著招呼,手裏拿著電筒,走向相同的方向。


    “這是最後一家了。咳咳。”老神父劇烈咳嗽兩聲,“你去敲門。”


    王勇眼裏全是擔憂,“要不我去和這位解釋吧。”


    老神父搖搖頭,“你不行。敲門吧。”


    王勇敲開門,一把尖銳的匕首從門縫隙裏探出來。王勇沒躲,單手捏住刀刃,用力一抽。裏頭那人沒做好準備,就這樣連人帶著匕首被王勇拉了出來。一個小腦袋的男人,在本該熟睡的深夜裏依舊穿戴整齊。


    老神父哈哈一笑,“老列夫,遇上對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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