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斬沒有使用標尺,距離實在太近了,敵人又實在太密集,最主要的就是,敵人沒有步槍,哪怕是一支前裝步槍。沒有距離意味著凶險,更弱的一方需要更多的鮮血去彌補這短短的距離。


    槍聲震耳欲聾,武城國的手下齊刷刷倒下一片,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武城國愣住了,他第一次意識到,他麵對的是一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軍隊,在這支軍隊麵前,他賴以自豪的人數優勢沒有任何作用。


    不等驚恐的武城國反應過來,張斬已經出了第二道命令:“快槍隊射擊,標尺兩百米,人群正中散射,射――!本隊準備!”


    跟平時的訓練一樣,快槍隊開始散射,一分鍾二十到三十的射,足以讓兩小隊快槍手成為死神的使者,他們射擊在射擊,將死亡準確的播撒在武城國的隊伍裏麵,慘叫、掙紮這些昨天還在肆意屠殺別人的人,現在成為被屠殺者,遭到可怕打擊的隊伍在張斬第一輪射擊中就崩潰了。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對手就被完全擊潰。張斬並不因為這場勝利而感到高興。這場戰鬥與其說是一場戰鬥,不如說是一次愚昧與文明的對抗,無論過程怎麽樣,結局都毫無懸念,張斬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敘州千萬不能亂,而現在他對敘州的情況還不了解,一切謎底都要等自己到達敘州才能解開。


    這時候張斬又一次感覺到,他是多麽需要一個有效的情報網,而現在羅金和其它三個人還隻是紮根,距離成熟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斬哥,我們抓到亂軍的頭目。”高翔押了一個男子過來。


    “說,現在敘州怎麽樣了?”


    “聽說被革命黨占了,我們是過去跟他們匯合的。”


    情勢竟然到了這個地步嗎?張斬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這隻是一個小戰場帶來的殺戮,要是換到敘州,會出現什麽樣的情形,張斬定神之後下達命令:“不要打掃戰場,也不要理正麵的敵人,馬上驅散這些人,拋下一切不必要裝備,全軍快行軍,務必在下午三點之前到達敘州。另外,高翔你帶領本小隊人馬馬上趕回去,叫李岱青帶領本部二隊、還有新招的一千新軍馬上趕來,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軍情如火,這幾匹馬你們都帶回去,知道嗎!”


    高翔行了個軍禮,帶著他的小隊走了,張斬則帶領本部人馬直奔敘州,對於俘虜張斬沒有客氣,直接砍了就是。可是在行刑前,長相粗豪的亂軍頭子大叫一聲,挽救了他的性命:“不要殺我,我知道那裏可以繞進敘州。”


    既然這人有用,張斬就饒他一命,本部一百人滾滾向前,雄壯的軍歌響起


    堂堂堂堂好男子,最好沙場死。艾炙眉頭瓜噴鼻,誰實能逃死?死隻一回毋浪死,死死死!


    阿娘牽裾密縫線,語我毋戀戀。我妻擁髻代盤辮,瀕行手指麵:敗歸何?再相見,戰戰戰!


    戟門乍開雷鼓響,殺賊神先王。前敵鳴笳呼斬將,擒王手更癢。千人萬人吾直往,向向向!


    探穴直探虎穴先,何物是險艱!攻城直攻金城堅,誰能漫俄延!馬磨馬耳人靡肩:前前前!


    士兵的歌聲蒼勁有力,將斬蛟關遠遠地拋在身後,陽光曬幹了清晨的露珠,在士兵們的嶄新的槍杆上閃閃光。


    富順鹽城之內,李岱青守在電報局內,焦急的等著消息,然而一直等到將近正午,還沒有一個電報傳過來,李岱青臉色越來越差,如此情況隻能說明,敘州的電報線路已經被切斷了,而且敘州沒有能力修好電報線。


    敘州現在一定大亂,就算張斬有再大的本事,也沒辦法平定敘州這麽大城市的叛亂,不是戰鬥力不夠,而是人數不夠。敘州長十二裏寬十五裏,張斬那點人馬就像胡椒麵,灑灑就沒了,隻怕到時候會顧此失彼,沒辦法拯救敘州。


    李岱青一向處事不驚,可現在也有些慌亂,張斬在這件事情上的大意是他沒想到的。本來按照李岱青的想法,張斬會帶足人馬去敘州,就算敘州沒有事情也是一次難得的練習機會,卻沒想到張斬就是一個革命黨,隻帶了一百人去,這讓李岱青有些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也隻有想辦法讓那些部隊上陣了,李岱青眉頭一皺朝民團訓練場而來,雖然張斬的本部已經走了,可是展雄飛殘部還有楊菊義的殘部還在,要是能說動這些人,再加上剛招進來的一千多新兵,全奔赴敘州的話,應該可以在晚上到達敘州,說不定還來得及。


    李岱青沒想到,他的想法雖好,但是展壯飛不買賬“李師爺,沒有斬爺的命令,我們不能走出營房一步。”


    李岱青使出渾身解數,說得嗓子冒煙,展壯飛也隻是一句話,沒有張斬的命令,誰來都不好使。李岱青焦急之餘又無計可施,正在煩惱的時候,就聽身後馬蹄聲響,一個身穿綠色軍服的男子飛馬趕了回來,人在馬身上也不下馬,在馬身上厲聲喊道:“展壯飛聽令。”


    展壯飛見了馬上的騎士,拱手問了一句:“可有斬爺印記?”


    騎士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看仔細了。”


    展壯飛恭恭敬敬的把紙條送回:“展壯飛聽令,馬上跟您前去。”


    那騎士收了紙條,仔細放好,這才下馬跟站在一邊的李岱青打招呼:“李師爺也在。”


    “在,是斬哥拍你回來的,其它的隊伍斬哥怎麽安排的?”


    “李師爺,斬哥說了,讓我們騎馬回來,召集全部人馬解救敘州。”


    李岱青長出一口氣,如此敘州還有救,朝騎士一拱手:“這位小哥,能不能帶我去。”


    騎士身子一側,避開了李岱青的禮:“既然李師爺不避刀兵,那這次還要大力仰仗李師爺了。”話雖然說得好聽,可是到底沒有把兵權給李岱青,李岱青此時也不計較這些,隻要能帶這些人馬去,就能把敘州救下來。倒是張斬,隻帶了一百人,一定要堅持住啊!


    敘州是雲南入川的重要通道,沿途山勢險峻,河流湍急,在張斬的心中早已將敘州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西南軍閥中雲南軍閥實力最強,如果不能固守敘州,則一路平川,直到富順之後才有鹽城可以據守,隻是戰火若是打到家門口,那麽就算勝了也跟敗了沒兩樣。


    為了加快度,張斬派彭旭率領剩餘快槍手前出警戒,雖然遭到小股敵人的伏擊,但是憑借恩菲爾德快槍的威力,通常幾個快槍手就能組織起一道火網,將小股敵人擊潰,很好的起到了前鋒的作用,疾行兩個小時之後,張斬碰到了第一次有規模的抵抗。


    一陣槍聲之後,彭旭帶人退了回來,其中一個腹部受傷,彭旭用手緊緊按住他的傷口,可是還是止不住血,把彭旭的手浸泡在一層血漿之中,讓這個殺敵十幾個的神槍手也慌了,喊聲帶了哭腔:“斬哥,快救救他!”


    “看你什麽樣子,警戒,不要讓敵人打過來。”張斬接過傷者,扯開傷者的衣服,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腹部,傷口很大,裏麵夾雜了很多碎鐵片,這是被鳥銃擊中造成傷害,槍砂夾裹在肉裏麵,是非常難處理的,如果及時處理八成都可以救活,前提是需要良好的醫療設施、醫術精湛的醫生,這些都是張斬所不具備的,張斬有的隻是一種與天爭命的勇氣與決心。


    “斬哥,我不成了。”傷者睜開眼睛,握住了張斬的手“斬哥,我還有個兄弟,你讓他繼我的牌子,還有把二牙子過繼給我,我這一支不能絕戶了。”


    張斬麵色鐵青,抹了一把香灰到傷口上:“閉嘴,你***,打完這一仗你就趕快娶幾個老婆,快點生一窩豬崽子,現在我沒時間跟你扯淡,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你把嘴巴紮緊了,別嚎的跟娘們似的!”


    香灰很快就被血衝的散了,張斬叫道:“繃帶!”


    沒有人應,張斬咬緊牙關,將身上的衣服撕成一條條的,緊緊綁在傷者傷口上,卻還是沒有效果。張斬意識到,他的努力沒有效果,這種認識讓他渾身顫抖,而更大的傷痛是靈魂上的,在這支部隊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兄弟,但是現在其中一個就要離開自己。


    “斬哥,別費事了,我說的事情全都拜托你了,千萬別讓我家絕後。”傷者的眼神逐漸渙散,手還是緊緊地抓住張斬不放。


    “我答應你,你放心去吧。”


    “謝…..。”


    顧不上悲傷,張斬先觀察戰場情況,作為一個民團的靈魂,張斬要做的事為所有人的安全著想,而不是為一個死去的戰士悲傷。敵人並沒有追擊,或者說在於彭旭的戰鬥中,敵人就被打退了,但是這並不能抑製住張斬的怒氣,走到彭旭身邊,張斬劈手抓住了彭旭的胸口:“告訴我,你***的是怎麽做的,才能讓他挨了一鳥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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