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大人,高賊就要朝衛輝府殺過來了,您倒是拿個主意啊。”


    “是啊,總兵大人。高賊來勢洶洶,我看咱們還是趁早撤退吧。這麽幹守著沒有意義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總兵大人您可得想清楚啊!”


    衛輝總兵衙門內,一眾副將、參將、遊擊你一言我一句,聽得祖可法心煩。


    他不耐的一揮手道:“夠了!是退是守本將自有定奪,用不著你們來教我!”


    祖可法狠狠的掃視了一番眾人,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據斥候來報,高傑的大軍是直衝著衛輝府來的,看樣子是不打算去西邊攻打洛陽了。


    這種情況下祖可法也沒啥心思堅守,但退到北直隸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


    祖可法苦思冥想卻想不出什麽好的解釋,罵罵咧咧道:“你們這會又都啞巴了?快給本將想個辦法出來。”


    一眾軍將麵麵相覷。他們心道方才叫我們閉嘴的是您老人家,現在叫我們想辦法的又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究竟是鬧哪樣啊。


    副將張勇眼珠子轉了轉,衝祖可法抱拳道:“總兵大人,不妨咱們索性一把火把衛輝城燒個精光。然後您寫一份奏疏給朝廷,就說賊人勢大,您迫不得已燒掉城中糧秣兵庫,為保存兵力主動撤離?”


    祖可法聽得直皺眉。


    “那不等於還是本將未戰先怯嗎?”


    這法子最多能夠減輕一些祖可法的罪責,但歸根到底他還是有罪的。


    這可不行!


    “額,末將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張勇那個尷尬啊,連忙向後退去。


    “總兵大人,要不然咱斬一批首級,這樣朝廷那麵也好交代。”


    遊擊趙武建言道:“咱若是斬殺了一批賊寇,朝廷那邊沒準還能封賞呢。”


    這趙遊擊顯然極為精通此道。做武將的,要是不會殺良冒功是很難往上爬的。畢竟真正的敵軍數量有限,哪有那麽多的腦袋去給你砍。


    而普通百姓的數量可就多了,想殺多少殺多少,想砍多少砍多少。


    祖可法卻是冷哼一聲道:“你是真蠢。這衛輝府裏你可還能找到沒剃發的?”


    他一句話就把趙武問的愣住了。


    是啊,他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呢。


    自從清廷頒布了剃發令以來,其治下各地都在嚴格貫徹執行。


    北直隸、河南各府縣,凡是男子必須剃發結辮,若有違抗者則立斬不赦。


    所謂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就是這個道理。


    如此一來,衛輝府的百姓除了後腦勺上有一小撮金錢鼠尾,基本上腦殼都是光禿禿的。


    即便祖可法下令斬下幾百幾千百姓的首級冒功,但這些腦袋上可是沒有頭發的。


    而高傑統率的明軍可是束發的,光這點就說不過去。


    以前趙武沒有降清時也經常殺良冒功,用百姓的首級冒充韃子,從而換取封賞。


    可那時是把頭發剃掉,編成辮子。


    把死人的頭發剃掉容易,可要讓死人的光頭長出頭發那是絕不可能的。


    趙武犯了一個十分愚蠢的錯誤。


    祖可法現在也算明白了,指望這些蠢貨想出辦法來是不可能了,還是得他自己想。


    禍水東引是不可能了,高傑壓根就對洛陽不感興趣。


    殺良冒功又行不通,難道真要跟高傑堂堂正正幹一仗?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就被祖可法死死按了下去。


    就憑這兩三萬烏合之眾,真要和高傑野戰,恐怕會被吞的連渣都不剩。


    “總兵大人,末將有一策。”


    一直鮮少發聲的參將錢沐抱拳道:“總兵大人何不用離間計?”


    “離間計?”


    祖可法的眉毛一挑,眼睛裏冒出一股精光來。


    有意思,有點意思。


    “你繼續說下去。”


    “遵命!”


    錢沐得到鼓勵,朗聲道:“高傑麾下五六萬兵馬,可謂兵強馬壯,那殘明偽帝就真的那麽放心嗎?遠的不說,就說最近那劉良佐、劉澤清發動叛亂,可是把山東攪了個雞犬不寧。”


    祖可法點了點頭。


    劉良佐、劉澤清叛明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雖說二人最終都被斬殺,所部也盡滅,可還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劉良佐、劉澤清的實力是肯定不如高傑的。如果發動叛亂的是高傑,恐怕那南麵的小朝廷就更難處理了吧?


    君臣一心,要想做到談何容易。


    嶽飛夠忠心的了吧,還不是被趙構猜忌,連發十二道金牌召了回去。


    連崇禎都做不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個十五六歲的娃娃能做到?


    祖可法不信!


    所以離間計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法子。


    “那你說說看,本將該怎麽行這個離間計?”


    “稟總兵大人,咱們可以以高傑部將的名義寫一封信,檢舉高傑暗中通清,圖謀叛亂。”


    錢沐稍頓了頓,繼而道:“與此同時總兵大人寫一封親筆信,派人送去高傑大營中勸其降清。如此一來那高傑就是黃泥掉到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祖可法有些心動了。


    錢沐的話雖然粗俗了一些,但話糙理不糙。


    既然要離間,自然不能隻從一方麵入手。


    君和臣方麵都要做足文章。


    “恩,就按你說的辦。隻是這樣來得及嗎?”


    祖可法還有最後一點擔心,那就是這離間計還來不及生效,高傑就打下來衛輝府了。


    畢竟開封如此堅城,沒幾日的工夫也就被攻克了。


    衛輝的城牆可遠不如開封城堅固,能夠扛幾日祖可法心裏一點也沒底。


    “從衛輝到南京,快馬的話用不了幾天。一來一回十數日足矣。”


    錢沐咽了一口吐沫道:“末將覺得隻要總兵大人下令堅壁清野,十數日還是能夠守得住的。”


    人在麵臨困境的時候,都會盡量把情況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想。


    祖可法也是如此。


    他越想越認為自己守住十日不是問題。至於那金玉和為啥五天不到就丟掉開封,那一定是他自己出現了重大失誤,守城策略有嚴重問題。


    他祖可法自然不會犯這種錯誤,所以堅守個十來天,拖到離間計生效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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