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把這一切看入眼中,胃裏直是翻江倒海一般。


    雖然他以前是個殺豬的屠夫,經常開膛破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但殺人和殺豬完全是兩種感覺。


    眼瞅著這麽多人被射成了刺蝟,王富貴險些暈厥過去。


    這幫殺千刀的叛賊,就會逼壯丁填壕,自己卻躲在後麵縮著。


    王富貴對劉澤清、劉良佐二人本就沒啥好感,現在更是恨得牙根發癢。


    對自己人耀武揚威算什麽本事,有本事帶著麾下兵卒去打韃子啊!


    王富貴攥緊拳頭,啐出一口濃痰來。


    神策軍驍果營的兵力有限,攤在四麵城牆上就更顯得捉襟見肘。


    陳複無奈之下隻得在城中征集青壯協助守城。


    好在濟寧州也算是大州,城中百姓逾十萬,征集個幾千青壯還是很容易的。


    這些青壯在驍果營士兵的催促下將大量的守城器械經由馬道搬上城頭。


    滾木、擂石、金汁、桐油以及大量的箭矢。


    陳複甚至命人將兵庫中僅有的四張床弩搬上了城頭。


    這玩意雖然不如大炮犀利,但對付密集攻城還是很有效果的。


    濟寧州城中雖然沒有紅夷大炮這樣的重炮,但三磅炮還是有幾門的。


    陳複命人把這幾門炮分到四麵城頭,給予火力支援。


    被驅趕填壕的壯丁哪裏見過如此架勢,紛紛丟掉手中的雞公車抱頭逃竄。


    可他們中的一些人剛剛逃回陣中,便被劉良佐麾下的兵痞揮刀砍翻在地,剩下的人嚇得麵色慘白,被逼著又折返朝護城河跑去。


    三磅炮被引燃朝這些壯丁射去,實心炮子雖然不會發生爆炸,但可以在第一次著落後反複跳起造成二次、三次殺傷,也就是跳彈。床弩也被扳動,巨大的弩箭在密集的壯丁群中撕開了一道口子,造成了極大殺傷。


    小土崗上觀察戰局的劉良佐眉頭緊鎖。


    情況和他想的很不一樣。


    他本以為神策軍不過是和錦衣衛一樣的花架子,麵對這麽多人圍城攻城會直接自亂陣腳。誰曾想這些士兵卻表現出了極高的素質和執行力,調動一切能夠調動的資源進行防禦。


    要想攻城必須要填平護城河。


    但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做到這點並不容易。


    劉良佐軍中又沒有重炮,不可能轟開濟寧州的城牆。


    事情便僵在了這裏。


    劉澤清咳嗽了一聲道:“老哥哥,不如我們換個玩法。”


    劉良佐扭過頭來,疑聲道:“澤清老弟有好法子?”


    “拋屍河中!”


    劉澤清不著絲毫感情的說道。


    濟寧州附近水係縱橫,但城中百姓的飲用水卻是來自於從東南方向蜿蜒流入城中的一條小河。


    這條小河穿水門入城,水質清澈,直接可以取用。


    劉澤清的想法是把屍體拋在這條河裏,汙染水源。


    一旦這條河的上遊被汙染,流入城中的部分自然不會幸免。


    濟寧州城中存糧也許很多,但存水卻不可能有多少,都是現用現取的。


    若是平常時候他們也可以出城從大運河、府河取水。


    但如今濟寧州城被團團圍住,城中守軍想要飲水隻能從這條流入城中的小河取。


    擺在他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


    要麽喝被屍體汙染的水,要麽忍著渴意。


    正常情況下人兩三天不喝水就會變得虛弱,到時城中守軍的戰鬥力肯定會下降,再去填平護城河攻城就輕鬆的多了。


    劉良佐心中大喜,心道劉澤清真是個妙人。


    “此計甚妙,咱直接來個釜底抽薪,渴死他們!”


    計謀已定,接下來便是執行了。


    死去壯丁的屍體遍地都是。二劉部士兵拖著這些屍體丟到通往水門的小河之中。


    有些壯丁還沒死透,他們便獰笑著補上一刀。


    這一切都被陳複看在眼中。


    他緊緊攥著拳頭,麵容冷峻。


    “陳將軍,這兩個叛賊往河裏拋屍,真是歹毒心腸啊!”


    王富貴見狀倒抽了一口涼氣。


    必須阻止他們!


    陳複在心中暗暗道。


    可該怎麽做呢?


    ...


    ...


    “大帥,咱已經探清楚了。祖可法麾下的綠營兵統共隻有三萬,都是當初河南的官軍。”


    睢州總兵府內,李成棟雙手抱拳衝高傑稟奏道。


    高傑挑了挑眉道:“真的隻有綠營兵嗎?”


    “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


    李成棟毅然道。


    “好!”


    高傑大喜,上前一步吩咐道:“傳令下去明日一早三更做飯,五更開拔,老子要生擒祖可法,把他一對卵子挖出來塞到腚溝子裏。”


    既然河南北部的清軍兵力真的這麽少,高傑自然不會放過建功立業的絕好機會。


    “遵命!”


    李成棟毅然領命道。


    “河南久經戰事,早已是千瘡百孔。韃子又倒行逆施,連頒圈地令、逃人法兩道酷令,王師所到,沿途府縣必定開城迎接大帥!”


    李成棟不但驍勇善戰,拍馬屁的本事也是一絕。


    短短幾句話就把高傑吹捧的猶如天神下凡一般。


    高傑雖然麵上沒有表露出什麽,但心裏卻是十分歡喜。


    “這次若能打下開封,報往南京的捷報裏本帥一定重重褒獎你。”


    高傑一直很看好李成棟。在他看來,此人很像年輕時候的自己,敢作敢為。


    雖然他名義上的繼承人是兒子高元照,但他也明白兒子生性軟弱,很難把這副重擔一肩挑起來。


    外甥李本深倒是有些手段,但是陰狠有餘,氣量不足。


    看來看去高傑還是覺得李成棟最合心意。


    雖然高傑如今正值壯年,但也不能完全不安排計劃身後事。


    畢竟帶兵打仗凶險無比,萬一他哪天戰死沙場,麾下的這四五萬兵馬可不能散了。


    思前想後高傑覺得認李成棟為義子是個不錯的辦法。武將認義子在明末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此舉在農民軍中也很普遍。李自成、張獻忠都認過不少義子。這樣一來他就能壓服眾人統領全軍。至於高元照還可以繼承爵位,做高高在上的主公嘛。有李本深輔佐,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當然高傑還沒有最終下定決心。他準備再等等,萬一兒子高元照開了竅,他自然更願意親子能夠獨自繼承他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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