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追風之上,赫然就是那許久未見的秦國君王。


    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地不起的她。在他的身後騎馬跟隨著大秦的三位年輕將軍:王賁、李信、趙亥和國尉魏繚以及萬計秦軍。


    嬴政利落地翻身下馬,而後朝鄭芙伸出手:“若我不來,你還要等到幾時才歸家?”


    除了見過鄭芙的幾位,周圍的人都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這麽多人在場,鄭芙自然不能駁了嬴政的麵子,於是伸手由他將自己拉起,說道:“我本沒有離開太久。”她沒想到嬴政會親自前來。


    “你是誰?”楚軻已經站起身,臉上有幾分敵意。


    嬴政這才注意到鄭芙身後的楚軻,心頭沒來由地不悅,倨傲地說道:“我自然是她的夫君。閣下又是何人?”


    楚軻對他的敵意更甚,眼裏的恨意和殺念幾乎要溢出來。鄭芙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於是急忙站在他們之間,說道:“天色已晚,霽,你帶楚公子去白虎山莊裏歇息。”


    霽從不知名的角落裏閃身而出,作揖之後朝楚軻比劃了個“請”的動作。


    楚軻沒有作為,仍舊站在原地怒視著嬴政,而嬴政亦是一副不會罷休的樣子。


    鄭芙知道嬴政鐵定不會放棄,於是繼續從楚軻這裏入手,說道:“楚公子,莊主還有話要同你說,若在此耽擱,隻怕後果將不堪設想。”鄭芙實話與暗示半摻。


    楚軻聽明白了她的暗示,想來如今四周圍滿秦軍,即便他想殺了嬴政,亦沒有多少勝算,於是作罷轉身離去。


    鄭芙鬆了一口氣。


    衛國的月光不似秦國那般明亮,仿佛在戰爭的陰霾之下籠罩著一層薄薄的血霧,叫人看得不是很清明。


    沿著河道站立著連續不斷的秦軍,彼時三位將軍及魏繚已經率先前往衛王宮,隻剩下一男一女漫步在月光下。乍一看,二人好像又回到數年前在邯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他們亦是這樣並肩而行。


    隻是心境,似乎已經不大相同了。


    鄭芙低著頭先行開口:“衛國已是囊中之物,你本不必親自前來。若是再遭刺殺,我可沒幾條命救你。”


    嘴上說著不冷不熱的責怪話語,可她心裏卻是在擔憂他的安危,嬴政現在是整個衛國的敵人,即便有秦軍重重包圍,但難免有漏網之魚,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後果將難以推測。


    “明日是歲除之夜。”


    鄭芙一下子愣住了。


    在邯鄲為質的時候,她、嬴政、羋姣、趙太後還有姬丹每年都會聚在一起度過歲除,後來羋姣和姬丹離開,嬴政亦伴她身邊。回秦之後,每次宮中的宴會結束,夜深人靜的歲除深夜,總是她與嬴政兩個人一起度過的。除去她在楚國和燕國的歲月,過往的每個歲除,每個新年,皆是他們二人相互陪伴。


    而今年因為陡然發生的變故,她刻意避開嬴政,連同二人曾經的回憶也一並逃避。


    鄭芙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


    嬴政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你不願意回去,寡人過來便是。”


    “我不是不願意回去,已經在準備了,扶蘇可讓我想念的緊……”說到此處,鄭芙又覺得不太對,抬起眸子看著嬴政,“你的目的本不在衛國。”


    剛才她看到秦軍比起初期派遣的兩萬不知道增添了多少倍,之前派王賁攻打衛國是不假,但小小一個衛國嬴政何必再帶來趙亥和李信二人?簡直是浪費兵力和武將。


    “嗯。”


    “是韓國,還是趙國?”


    “後者。”


    “何時進兵?”


    “衛國之事了結後。”


    鄭芙微微點了點頭:“看來大秦已經定下攻伐之策了。”


    “你就非要與寡人如此生分?”


    鄭芙突然變得沉默。


    她言語間極少提及嬴政,包括剛才的思念扶蘇,包括現在的攻伐之策,她都沒有說到他。


    時至今日,她仍舊無法釋懷,無法像以往那樣與他相談甚歡,現在的她,隻想成為他手上的一把利刃。


    越是深愛,便愈發自責。


    嬴政見她神色有異,於是故意再說一遍:“明日可是歲除。”


    “……我同你一起過便是。”


    嬴政勾起嘴角:“那麽,明日寡人派人來接你。”


    “今天不用我給你安排住處麽?”


    “寡人住不慣普通人家。”


    鄭芙翻了個白眼,當初在邯鄲的時候,怎不見你這般說?看見嬴政邪氣的嘴角,她感覺自己大約又入了他的套。


    “不過若是與阿蹊同榻而眠,寡人可以忍耐。”


    果不其然,下一句話便是要上她床榻的。


    鄭芙抬手作揖:“恭送大王!”


    話罷,轉身而去。


    她沒看到的是,身後的嬴政心情大好,露出了許久未有的笑容,不摻雜任何情緒,僅僅是見到她便十分欣喜的笑容。


    接下來他便要大舉進攻六國,日後隻怕更是分身乏術,如此看來不能再拖,要盡早與她冰釋前嫌才好。明日,是一個契機。


    一名侍衛上前稟報:“大王,王賁少將軍攻入衛王宮,已經將衛國王族聚集在一處大殿,u看書 .uukah等候大王發落。”


    談到政事,嬴政的表情漸漸變得淡漠。


    “去衛王宮。”


    次日,一個消息傳遍了衛國的各家各處。


    衛國國君去王號,以衛元君自居,對秦稱臣,協同其他衛國王族遷往野王,濮陽城劃入秦國版圖。從此刻起,衛國成為了真正空有一座野王城的小國,同時秦國派人入野王任相,衛軍全部遣散,由秦軍進入野王駐守。


    對於嬴政這樣的處理結果,鄭芙有些意外,但並沒有過於意外。從古至今衛國出過無數智勇雙全之人,對於秦國來說,前有商君,後有呂不韋,嬴政不想一舉滅衛亦有幾分理由。如今的衛國已經名存實亡,不過是給這裏的人們一個念想。


    街上在張貼著新的告示,秦兵極有秩序地成隊巡邏,昨日蕭條破敗的濮陽城頗有新興起來的勢頭,隻不過這裏再也不叫衛國,而是秦國。


    細細看來,這應該是七國之中近幾年來傷亡最小的一場戰爭了,畢竟實力懸殊又無他國相助,衛王亦知曉一切的抵抗都是白費力氣,不僅如此,還會破財害民,得不償失。大勢如此,不如早早投降以求百姓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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