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過去了半月。


    這半個月以來,鄭芙始終纏綿病榻,她的身體狀況實在太糟,需要悉心調理才可以逐漸恢複一些。


    每當她醒過來,總會看看榻邊熟睡的扶蘇。


    她以往聽宛昭說過,她出生的時候不曾啼哭,嚇得羋姣以為自己生了個死嬰。與一般的孩子不同,嬰兒時期的她幾乎沒有哭過。而扶蘇亦是十分沉靜,這半月以來要麽安安穩穩地睡著,要麽醒了叫幾聲討奶喝,末了又繼續睡去,半分沒有嬰孩的急躁哭鬧。


    鄭芙枕靠著躺在榻邊,輕手輕腳地將扶蘇抱過來。這半月以來,她總喜歡這麽做。


    殿外傳來聲響,接著便隻剩下一個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還未見到人,鄭芙本要開口說話,卻被來人搶了先:“寡人不是來喝茶的。”


    鄭芙有些窘迫,本要將他轟出去,硬是收了嘴。扶蘇亦是他的孩子,他來看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


    許是睡得不舒服,扶蘇突然叮嚀一聲。


    嬴政皺眉,從她的懷裏將扶蘇抱過來,手裏輕輕搖晃,十分熟練地哄著他。


    鄭芙有些詫異。


    他沒有回頭,仿佛在自言自語:“你小的時候,比他鬧騰許多。”


    鄭芙撇過頭去。


    他可真是無所不能,現在連如何帶孩子都要他來教她。


    “謝謝你。”


    嬴政頓了一下。


    “還疼麽?”


    “不了。”鄭芙應道。


    良久的沉默,仿佛有一道不淺的溝壑橫在兩人之間。


    “你是大秦的功臣,有何要求寡人都可以滿足。”嬴政道。


    鄭芙雙手環膝坐在榻上,側頭問道:“什麽都可以提嗎?”


    “嗯。”


    “我要執掌後宮的權力,不論我以後做什麽,你都不得幹涉。以及,我要茅焦做平陽館的主事。”鄭芙將頭搭在膝上,“還有,夏侍醫說我的身子無法承受再次生子,你以後都別來我這裏了。”


    不管他會不會因此發怒,她實在沒有辦法麵對他。


    出乎意料的是,嬴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異常平靜,語調裏甚至帶了些微寵溺。


    “好。”


    似乎脫離了太後與她的事,他便不會那麽容易動怒,又變回了冷靜睿智的大秦君主。


    她突然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第二日,如鄭芙所願,她的禁製被解除,把守長安宮的侍衛已經消失不見。


    鄭芙早早起身,飲下湯藥之後將頭發簡單挽起,換上一身輕便的素色衣裳,雖然臉色發白,但依舊是玉麵公子的模樣。


    “容笠,照顧好扶蘇,我要出宮一趟。”


    “夫人注意身子,早些回來。”容笠知道鄭芙不想讓她跟隨同去,故而爽快地應了下來。


    “好。”


    刺客霽已經將白兔牽了過來,四個黑衣刺客等在殿外。


    鄭芙利落上馬,帶著幾個人迅速離開了鹹陽宮。


    平陽館內不斷傳出客卿策士們的辯駁之聲,比起半年之前,四方來往的策士愈發多了起來,整個館中充斥著百家才學的氣息。


    鄭芙命刺客們守在門外,自己走入館中。


    人群之中,忽而聽得一人高聲說話:“茅主事,你瞧瞧是誰來了?”


    此人正是許久未見的魏繚,在他的身邊站立著茅焦。


    鄭芙抬手朝二人作揖:“兩位,真是許久不見了。”


    “許久不見,鄭公子看起來似是有些虛弱。”茅焦回禮,關心地說道。


    “左不過是一些瑣事,叫茅主事擔憂了。”鄭芙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此刻應是早朝的時間,魏國尉怎麽身在此處?”


    魏繚將雙手收入袖中,側過眼去撇了撇嘴:“宮裏的鄭夫人誕下長公子,大王下令休朝一月以示慶賀。鄭公子,我可是兢兢業業替你操持這平陽館許久,如今見了麵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反而責問我怎麽在這裏。”


    鄭芙笑道:“我要責問你,亦要你聽到心裏去才作數,不是麽?”


    “嗬嗬……”魏繚幹笑兩聲,“鄭公子可真是為數不多了解我的人了。”


    “不敢當,聽聞大王要你半年之內取衛國之地,眼看期限將至,可我看你分毫不著急的模樣。”鄭芙說道。


    “我的用兵之道是要看時機的,說了你也……”魏繚一下子頓住,高傲的臉上難得帶了些窘迫的表情。鄭芙淡笑著說道:“我也怎樣?”


    魏繚轉了轉眼珠子,說道:“說了你也懂,不說你也懂。好不容易有一月的休朝之時,我已為了鄭公子花去半數,如今該放我回去歇息了吧?”


    鄭芙點點頭:“既然是來之不易,那你得多謝謝那位誕下子嗣的鄭夫人才是。”


    聞言,魏繚差點要翻個白眼,抬手作揖說道:“一定會的……那麽我就告辭了。”話罷,又朝茅焦眼神示意。


    茅焦點了點頭,也向他作揖告別。等魏繚離開後,茅焦與鄭芙走到平陽館後方設立的隔間之內。


    剛一進屋,茅焦便恭恭敬敬地給鄭芙又行一禮,滿懷歉意:“夫人受困於長安宮數月,實是我的過錯,萬死難辭。”


    鄭芙雙手將他扶起,“原是我自作主張,與你無關。好在沒有牽連上你,否則我要愈發自責了。如今你已是大秦上卿,我知道你識人辨色的能力超群,故而諫言由你代為主持平陽館,也不知是否妥當。”


    “平陽館是我最好的歸宿,願為大王與夫人效力。”茅焦起身。


    鄭芙道:“有你這樣的有識之士相助,u看書 .uukshu.co大王的宏圖必將又添一個助力。”


    平陽館的事情完結之後,鄭芙又去了趟丹花閣。


    離寅一如往日地站在丹花閣門口迎客,見到鄭芙露出幾分詫異之色,一下子忘了言語。


    “數月不見,離寅這是把我給忘了?”鄭芙微笑著調侃道。


    離寅急忙作揖行禮:“小的見過閣主!”


    “不必多禮,這段時間以來,丹花閣情況如何?”鄭芙問道。


    “一切都是老樣子,不過舞姐姐很是擔憂閣主的情形,奈何無論派出多少人都進不了鹹陽宮……”離寅看到鄭芙愈發纖瘦的身形,繼而說道,“閣主看似又清瘦許多。”


    “左不過是落下的毛病了,不礙事的。”


    又與離寅攀談幾句,鄭芙便走入了丹花閣。


    即便是在清晨,丹花閣的客人依舊很多,她不僅能從這裏得來極其珍貴的機密情報,還可以通過丹花閣大攬錢財,不過得來的銀錢她有辦成逗用在丹花閣本身了,畢竟裏麵的人肯忠心耿耿地跟著她,她自然不能虧待了他們。


    “言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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