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獵場成了魚龍混雜的地方,趙王下令嚴刑拷打餘下所有舞姬,以求能從她們口中獲得蛛絲馬跡,一雪恥辱。


    邯鄲幾日陰霾雲天,在這一日好不容易迎上晴朗日光,卻又因為這場未成形的刺殺蒙上一層更加厚重的陰影。


    趙國,要變天了。


    兩天後,邯鄲宮使節館。


    鄭芙披散著頭發,跪坐在寢殿銅鏡前拿著玉佩把玩,細看之下,這塊玉佩的雕工很是精致,上麵攥刻了朵朵祥雲,其間有一輛不大不小的馬車,顯示著主人高貴的身份。


    曲蛾步調輕緩地走了進來,對鄭芙說道:“夫人,奴婢已經命人將東西收拾好了,何時離宮呢?”


    “明日吧,我們提前其他使臣幾日離宮,我還有事要辦。另外,派人去請李園五日後於丹花閣小聚。”鄭芙道,“給王後的禮品準備得如何了?”


    “已經收拾好了。不過夫人,你不是答應了太子不再去拜訪王後了嗎?這要如何解釋。”曲蛾道。


    “拜訪的是你,又不是我。”鄭芙起身走到桌案前,在硯台中研墨片刻,而後將玉佩放了進去,道:“都記住了麽?”


    “夫人大可放心。”


    一刻鍾後,曲蛾與一幹仆從帶著從市集上采購的禮品再次前往王後宮。


    見曲蛾來了,王後宮殿外守衛的宦官宮女便習慣性地走上前來,其中一個說道:“羋夫人又來送禮,我這就派人進去通傳。”


    “多謝姑姑,不必如此麻煩。”曲蛾拉起年長宮女的手,說道,“左不過是明日我家夫人便要離趙了,想趁這最後一日再盡一盡心意。”


    “真是為難了羋夫人。”宮女長歎一聲,“我等作為奴婢,不敢揣摩王後心意,隻能代為收下禮品了罷。”


    曲蛾朝身後的仆從使了使眼色,一個仆從即刻走上前來,打開錦盒,其中是琳琅滿目的珠寶。宮女見狀,急忙揮手推辭:“姑娘,使不得,我們萬萬不敢收下這些東西!”


    曲蛾搖搖頭:“我並非要你們做什麽,隻是感謝近日以來各位代王後安置禮品,不叫羋夫人為難的恩情,除此之外,別無他意。”


    宮女看了看身後眾人,皆是對那珠寶露出渴望的目光。既然曲蛾並非為此收買他們,隻做感謝,收下倒也無不妥,還可以給宮人們多些積蓄,於是便應了下來。


    “這是羋夫人的心意,還望姑姑能妥善安放,這樣奴婢也好交差。”曲蛾道。


    “自然,自然,姑娘盡管放心吧。”


    又與宮人們說了會話,曲蛾便作別離開了。


    次日,太子宮內。


    “什麽?羋夫人要離宮了?”趙嘉難以置信地站了起來。


    曲蛾點點頭,道:“夫人說了,事已至此,她不願再計較那麽了。夫人命奴婢轉達,請太子殿下日後不要再被奸人蒙蔽了雙眼。”


    而後她取出袖中之物,雙手奉上:“夫人命奴婢前來歸還玉佩。”


    趙嘉猶豫片刻,伸手接過,一如既往地係於腰間,曲蛾麵色如常,說道:“多謝太子殿下肯將如此重要的玉佩交予夫人作抵押,奴婢告退。”說完欠身,得到趙嘉允許後徐徐退出了宮殿。


    鄭芙身後跟著幾個侍從,站在宮門內的馬車旁,仰視這個鶯歌燕舞、迷離奢華的邯鄲宮。


    多少人為了走進這裏,葬送了一生。又有多少人在此間奮力廝殺,或成或敗。繁華奢靡的華麗外表太過誘人,以至於許多人沉醉其間,忽視了已經步步逼近的危險。


    或許王朝興歎,皆為此規律罷。


    曲蛾的身影緩緩走進,鄭芙坐上馬車。


    隻待坐看成敗。


    馬車駛出邯鄲宮已有一段距離,鄭芙掀開車簾,注意到後方緊緊跟隨的馬車,不由得輕笑:“小蛾,你說我們都要走了,怎麽還有人跟著呢?”


    曲蛾往後看了看,道:“許是有什麽目的沒達成,不甚甘心。”


    鄭芙想也是這樣。不過這次這些人會是趙嘉還是王容派的?亦或者李園?既然敢堂而皇之地跟著她,那必然是死士了,即便把他們抓起來也交代不出什麽。


    那就隻好按計劃,營造一個她已經離開邯鄲的假象了。


    鄭芙的馬車出了城,起先車夫將馬匹趕得飛快,待至城外二十裏左右的地方,突然減慢了速度。後方的馬車窮追不舍,幾乎要與他們相撞。


    不遠處的馳道旁有一間小小的屋子,屋外站著幾個平民服飾的人,均戴著鬥笠,好像在等著什麽。


    鄭芙的馬車停了下來,後方的馬車跟著停下,車內走出幾個常服男子,模樣卻十分凶狠,袖中有極不和諧的凸起,仿佛刀劍形狀。


    一個戴著鬥笠的男子聽到車聲,抬頭一看,鄭芙正自不遠處緩緩走來,男子抬眸道:“這位姑娘,可是需要指路?”


    鄭芙朝他招招手:“我是打算原路返回的。”


    她身後幾人聞言,為首的暗道不妙,揮了揮手,幾個人一擁而上。


    鬥笠男子眼色一淩,幾個平民扮相的人紛紛摘下鬥笠,一齊抽出袖中之刃,刹那間刀劍相碰,血肉橫飛。


    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出,但看到這樣的場麵,曲蛾還是有些心悸,uu看書 .uukans.o 拉著衣裙後退數步,等人都死光了,對鬥笠男子說道:“蒙大人還是這樣幹脆。”


    “這種事日後會經常發生,你要習慣才是。”蒙毅摘下鬥笠,麵色溫和,笑意盈盈,仿佛從未見血一般平和,而後指揮著幾個手下處理尚有餘溫的屍體。


    經曆過多次生死攸關的時刻,連自己亦在死亡邊緣徘徊,鄭芙已然麻木,對蒙毅說道:“毅哥哥怎麽選在此處?應該耽擱了你不少時間。”


    蒙毅指了指馳道外陡峭的壁崖:“在這裏做事手腳會比較幹淨。”


    上次鄭芙出宮去見嬴政,蒙毅帶著人解決掉尾隨她的人,費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們的屍首弄出邯鄲城,草草拋擲在城郊的荒山裏。此次有了這個懸崖,倒是省事不少。


    蒙毅道:“蹊妹,你先去換身衣裳,然後我們就‘原路返回’。”


    鄭芙點點頭,這身行裝太過惹眼,好在她一直準備著男子衣飾。曲蛾去馬車內拿了一個包袱,陪著鄭芙到後麵的屋子裏去換裝。沒一會,一個著淺黃衣衫的玉麵公子便走了出來。


    一行人坐上馬車,往邯鄲的方向駛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個時辰後,他們抵達了春平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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