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虞姬找到夢星,輕聲一語道破了她的真實性別。夢星反應如何,接下來她倆又談了些什麽。


    這日清晨,範增卻是早早地命人去請項羽。項羽也是聽說昨天範增兩次險些摔倒,似乎是身體抱恙。一早便想來探望,隻奈何昨日迎接眾諸侯事情太多無暇分身。到得傍晚宴席散了,項羽卻也是喝得酩酊大醉,連站都站不穩了。而虞姬送來的那些醒酒湯效果又不大,於是,探望範增的事也就這麽耽擱了下來。


    今日一早項羽酒醒,本就打算往範增處去。現在又見亞父遣人來請他,更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就往範增的住處趕。


    “亞父――我聽說您身體抱恙,有沒有請醫官來看看?”剛剛一踏進範增的臥房,項羽便出言關切道。


    此時,範增披著一條毯子蜷縮在臥榻上,蒼老的麵容也顯得更加憔悴。項羽見狀,心頭也不由得多擔憂了幾分。


    而範增看到項羽真心地關心自己,心頭也倍感寬慰,於是祥和道:“無甚大事,已經讓醫官看了。”


    “那他怎麽說?”項羽急切道。


    “他說亞父過於憂心勞累,血脈相衝,以至於精神恍惚。需要靜養。”範增答道。


    “這樣啊――”項羽沉吟了一下,說道:“那亞父你這些時日就好好休息一下,把手上的事情都交給四叔(流魂:項羽說的四叔指的是他的堂叔項伯。)和陳平來做,不要再勞神。”


    “哎――”範增歎了口氣,“亞父倒也想靜養,隻是心中尚有一個心願未了,以至於讓我寢食難安,靜不下心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亞父有何事,”項羽關切道,“告訴羽兒,羽兒定為亞父辦妥!”


    範增聽項羽如此說,老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對項羽說道:“當日,我要你殺劉邦,你顧全朋友之義,不肯殺她。可是……”


    “亞父,您把我叫來,竟是要說此事?!”項羽一聽範增又要他殺夢星,當即不樂意了,他高聲道:“當日我們不就已經說好,此事不必再提了嗎?!”


    “那隻是你一廂情願,亞父卻沒答應!”範增也似乎是急了。


    “你……”


    “羽兒,”似乎是不想同項羽把局麵鬧僵,範增放緩語氣,輕聲勸慰道:“亞父一把年紀,所剩的日子不多,唯一的心願便是助你成就大業。你自起義以來,東征西討,殺的人何止千萬,又何妨再多殺一個?就當是為亞父好嗎?”


    “項羽從來隻殺敵人,不殺朋友!”或許是範增把態度放緩,項羽也覺得自己太過於急躁,言辭之間對長輩也有些不敬。於是,也放緩態度對範增說道,但是言語間,項羽的立場卻是不容改變的。


    “劉邦跟你爭天下,你還當她是朋友?”範增反問道。


    “劉邦一介……”項羽本來想說“劉邦一介女流,何以與我爭天下?”可是,他馬上就意識到此言一出,夢星的性別也就該在範增麵前曝光了,於是,反應極快的他立即改口道:“劉邦一介庶民,出身微寒,她如何與我爭?”


    範增皺了皺眉,心頭發出一聲自嘲。臉上卻正色道:“亞父夜觀星象,看見你的將星本來是光芒萬丈,卻被一顆小紫微星掩蓋。那小紫微星周圍更有祥雲拱護,她周邊幾顆小星也被她照亮。(.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更可怕的是,她甚至還將你的光華奪去,使自身更加明亮,你的將星卻黯淡了下來。”說到此,範增頓了頓,“你今日不殺劉邦,他日她就天命所歸,一統天下。屆時,恐連羽兒你自身也要失身於劉邦――難道,你就甘心屈居其下?”


    “哼,”對於範增的說法,項羽嗤之以鼻,“什麽天命說歸?我項羽就是天!天命屬誰由我主宰!”


    “時勢造英雄!”


    “我偏要英雄造時勢!天地皆由我創!”


    “你……”項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讓範增也束手無策,最後,他隻得這麽對項羽說:“你到底殺不殺劉邦?”


    “不殺!”項羽高聲道。


    “好!”範增身子一抖,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說道:“你若無論如何也不肯殺劉邦,亞父倒有一法,可以讓你與劉邦共存,她也無能與你再爭天下!”


    “何法?”聽到範增有兩全之法,項羽也是一喜,方才心頭累積的不快也都煙消雲散了。


    “如今,世人都說劉邦是天命所歸的赤帝之子。”範增微微一沉吟,一本正經對項羽說道:“但是,羽兒你老老實實告訴亞父――那劉邦到底是赤帝之‘子’,還是赤帝之‘女’?”為了強調自己言語中所指,範增還在“子”和“女”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項羽一愣,看樣子範增已經是看出了什麽端倪……不對,他應甚至可能已經掌握了相當的證據,看破了夢星的性別――“亞父隻不過與劉姑娘見過一麵,何以就斷定她是女兒之身?”項羽如此想道,“莫不是亞父在詐我?”


    這麽一想,項羽就覺得合理多了。再加上早就承諾過夢星不將她的性別告知他人,如今雖然被範增看出了端倪,但也要竭力為她掩飾。


    於是,項羽臉色一變,否認道:“亞父說些什麽?羽兒不懂!”


    “哼,”範增冷哼一聲,說道:“亞父活了七十多歲,也自詡是閱人無數。我與劉邦雖然隻是匆匆見得一麵,可我觀其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唇若點絳,素手纖纖;滿身芬芳,旁人微微靠近,便嗅得她身上一股桂花幽香透體而出――世上哪有這種男兒?”


    “劉邦男身女相,世人皆知。”項羽替夢星辯駁道。


    “若她真的隻是男身女相也就罷了,”範增從榻上站起來,從幾案上拿了一卷竹簡給項羽。那竹簡上刻的似乎是幾味藥名,項羽不通醫理,也不知範增給他這卷竹簡是什麽意思。


    “昨日,我讓虞姬給你們送去醒酒的湯藥。”範增繼續說道,“事先使虞姬抓了這幾味藥煎了,兌在了給劉邦的醒酒湯裏。”


    “亞父你……”


    “放心,這不是什麽毒藥,對身體也無甚害處。”範增老神在在道:“亞父還沒有那麽不堪。劉邦如今也是一義軍首領,更是我們項家之後第二大諸侯。現在我們首當其衝要推翻暴秦,未曾殺敵而先害盟友――不仁、不義、不智、不武。而且,如若讓劉邦在宴飲時出了什麽事,這不是自毀我們項家名聲,惹得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


    “那亞父讓劉邦喝的……”


    “那隻是一劑女子的安胎藥物。”


    “……”項羽不解了,範增好端端的給夢星喝安胎藥做什麽。


    “那藥物對女子雖是大補之物,”看出項羽的疑惑,範增出言解釋道。“但是,男兒卻是萬萬不能服食的。若有男兒誤食了那藥物,不出三刻便會腹痛難當。至少得休息一整日,等那藥性過了,才可痊愈。”


    聽了範增的解釋,項羽算是明白了――範增把安胎藥拿給夢星喝,如若她沒事,就證明她是女子;如若她真的出現什麽不良反應,也可以解釋是水土不服,反正過一日夢星自己便好了,也不用擔心會引起內部矛盾。


    看著項羽麵色數變,範增知道時機已經成熟,於是,他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對項羽說道:“羽兒,既然你執意不肯殺劉邦。那你就將劉邦其實是女兒之身的事實昭告天下――如此,天下人皆會斥責劉邦牝雞司晨,顛倒陰陽乾坤。這樣,就再不會有人追隨劉邦,即使她已經在手的五萬人馬也會散去――劉邦失了爭奪天下的資本,你自然不戰而勝。既可以留得劉邦性命,又可以奪得天下,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不行!”項羽想都沒想,就出言拒絕道:“亞父既然已經心知肚明劉姑娘乃女兒之身,羽兒也有話直說了。劉邦一介女流,她何能與我爭奪天下。如若項羽連一女子都不能勝,反要借助這暗箭傷人的手段,勝之不武,又如何坐得天下?”和夢星相處了一些時日,項羽也看出來,夢星骨子裏有爭強好勝的一麵。自己若不能憑真本事讓夢星心服口服,那就永遠不可能征服夢星。如果他真的施行了範增的計策,那絕對會被夢星鄙視和厭惡。到時候就算真的能問鼎中原,恐怕也是“贏得了天下輸了她”。自打要迎娶夢星的那天起,項羽便已下定了決心――江山美人,他必然兼得。而且,用範增的方法對付夢星,也不是項羽的原則所能允許的。他是誰?他可是心比天高的西楚項羽。怎麽能用這偷雞摸狗的法子去對付一個女人呢?


    “兵不厭詐!”範增氣得跳腳道。


    “我項羽一生光明磊落,何須用這等奇巧淫技!”項羽手一揮,也不願再和範增多談,隻大聲嗬斥他道:“關於劉姑娘身份之事,還請亞父守口如瓶!!!以後,這等事也莫要再管!!!”說完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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