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水網縱橫,濱湖地區水草尤為豐茂,難免大量滋生蚊蟲。


    蚊香出現之前,人們夜坐涼亭等處所納涼休閑,愜意的同時也飽受蚊蟲叮咬之苦。


    據說有某個神仙化身的篾匠不勝其煩,點燃竹篾熏熏,驅除這些吸血害蟲,並傳給凡人知曉。


    於是人們有條件的點些竹製熏香,沒條件的直接倒掛一捆竹篾慢慢yin燃,保證興致盎然的秉燭夜談不受擾。


    戴笠具備養尊處優的條件,又是招待胡宗南、俞濟時這樣的高級將領,青木中佐這樣的“友邦貴賓”,涼亭jing致木桌之下所點的,更是加了檀香的熏香。


    吳毅從碼頭下方潛水靠近,忒沒英雄氣概地給換成空空六“研製”的曼陀羅熏香,自己卻躲到上風口的花壇下貓著竊聽。


    戴笠和幾個小鬼子少吸了好一陣子,情況還稍好些,被拖進那座稍大的茅屋內,潑上幾瓢涼水緩緩,也就有力氣開始掙紮。


    享受坐在外廳藤椅上候審的人道待遇了,還很是不滿地嚷嚷著抗議,抱怨老piáo等人捆繩子下力氣太狠,勒得他們生疼。


    “吵你們娘的個腿,俺們旅長還沒問話,你們先吵吵上啦?還有沒有王法啦?”大饕餮嫌他們吵吵鬧鬧,有咆哮公堂嫌疑太不像話,瞪起大眼珠子怒氣衝衝地喝罵。


    順手撕碎桌布揉搓成團,先給叫喚得凶的鬼子們挨個堵上,手上勁道狠了些,搗得每個鬼子都掉了門牙吃痛哼哼不已。


    轉手捏住戴笠的腮幫子,迫使其張大嘴巴,也準備給堵上,免得嗡嗡嚶嚶比蚊蟲還煩人——其實戴笠早嚇得緊閉雙唇,大氣都不敢喘。


    “嘿,俺們旅長說了,不要虐待你!算你個狗ri的走運!”好像臨時想起什麽,悻悻地罵著,還在戴笠腦門上狠狠敲一記作罷。


    “意外,大饕餮,這絕對是意外。潑水了,人中掐了,耳刮子也打了,還是沒清醒過來,要不給他們丟進湖裏試試……”空空六探著身子衝外廳嚷嚷,無可奈何地搖著頭。


    其實,並非吳毅有令優待。


    也不是列為優先審問的俞濟時和胡宗南倆罪犯,被曼陀羅熏陶得太久了點還迷糊著,任憑特別熏香發明者使盡渾身解數還沒有清醒。他們跟戴笠一樣,嚇得瑟瑟發抖地癱軟在地,張嘴驚恐地喘氣,卻不敢吭聲。


    “再等幾分鍾,要是還不清醒,直接拿槍把子砸死得了。費那勁拖來拖去幹啥?不就兩頭豬嘛?”大饕餮沒什麽表情地說著,語氣間盡是不屑與不耐煩。


    “這些赤匪就是歹毒,天殺的……”戴笠冷汗直冒,疑心吳毅在玩什麽損招,卻隻能在心裏頭怨毒地咒罵。


    作為大特務頭子,什麽神功之類他沒有,但不會缺乏應有的判斷能力。


    一開始覺得,吳毅又是使用熏香,又是大聲喝止內圈保鏢靠近,根本就沒有殺人的意思。


    以為自己憑借手中籌碼,有意拖延時間,說不定既能保住xing命,又能很好地完成校長交給的作業。


    鬧不好還能將這個有些手段卻魯莽暴躁的小赤佬勸降,供自己或是給校長驅使。


    眼看這般情景,知道並非之前所料,覺得要是再不開口吐露些能夠保命的料,可能真得就這麽死了!


    盡管內心認為自己呼風喚雨大半輩子了,竟然栽在這麽個小赤匪手裏冤得慌,但還是斟酌一番,打算撿最為可能博得好感的料來抖。


    可問題是這個小赤佬竟然不見蹤影,有心開口要求見見,又怕這些更加粗暴蠻狠的匪徒堵嘴、暴打,隻能在煎熬中企盼吳毅趕快現身。


    吳毅有意將他們丟給大饕餮等人處置,自己卻提著一盞本生燈仔細參觀這什麽“穹窿草堂”,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理睬的!


    戴笠清楚自己手段歹毒結仇多多,弄出來的享樂窩極有特sè。


    外頭看似尋常茅屋,裏頭似乎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右邊那座略小,分作三進。


    中間一進的前麵部分,是較為寬敞的大廳,隻擺了些桌椅;後廳從中分為兩間用作廚房兼餐廳,各有兩個小門分別通往前廳與邊上一進。


    左右兩進,都是前後兩間聯通的臥室,除了朝湖麵開設的窗口在內行看來像是shè擊孔,並沒有什麽異樣,像是兩對普通小夫婦分家同堂過ri子。


    不過對比一下臥房與兩廳累加進深,則有夾牆、暗室之類存在的感覺。


    拉開北向臥室靠牆立櫃,果真有都有一處可供躬身出入的小門洞。


    推開窨井蓋般的鋼板,赫然是一座可供步兵班駐守的圓堡,幾個沒有開通的shè孔顯示,堡牆厚度至少五十厘米以上。


    扣除高於臥室地麵約一米高度、圓堡內部高度差不多兩米,再加屋頂偽飾部分,可以估計堡頂至少也是五十厘米厚度。


    不僅如此,兩個圓堡中間還各有一道狹小的鐵門,可以經過後廳的夾牆相通,起到雙堡防衛功用。


    夾牆中部還有一個窨井式通道,跳下去就是一條可以彎腰行走的密道,呈z字形通往一間水泥灌注而成的圓形地下室。


    這間直徑不過四米多點、高約兩米的地底水泥大罐子,開有三個出入口,除了通向小夫婦們的居所的那一個,一個通往略大些的茅屋,頂部還有一個小“天窗”供通氣用。


    剩餘的那個,則通向一條地下暗河般的通道。


    這處暗河式通道,原是一條長約百餘米的小河岔,築起石砌堤岸後,敷蓋鋼筋混凝土預製板填埋而成。


    入湖處被設置成水文站樣式,幾名看似水文工作人員的軍統特務,輪班ri夜監視附近湖麵,嚴禁任何船隻靠近。


    老piáo、大饕餮等人,正是從這條直達太湖的“暗河”潛水進來,也用不算光彩的熏香手段,將戴笠布置在地下密室內的特務人員熏暈了去。


    處於左麵大屋廳堂中的戴笠,正與鬼子青木中佐相談甚歡,沒有察覺到暗中布置的親信全部中招。


    現在,這些特務一個個被下了槍搜過身,集中在水泥大罐子中間,用手銬來個大背肩扣一起,由綁匪甲帶人看著。


    已經全部用冷水澆醒,苦於嘴巴被堵,正憤怒地瞪著眼嗚嗚叫喚,大概想罵些什麽赤匪沒本事隻會使些下三濫手段之類,或是叫喚些有種就來真刀真槍什麽的。


    吳毅晃著本生燈,挨個拍拍這些人的臉,還帶著戲謔意味冷笑並粗暴地辱罵:


    “別你們丫的跟咱瞪眼,覺得老子用這樣的手段不光彩是吧?什麽狗屁光彩不光彩的?重要的是你們這些狗特務沒有死傷就成。換你們這些狗東西,還不傻裏傻氣窩裏鬥,拿槍啪啪地打?以後繼續幹特務,別你們丫的豬一般不要臉!給老子多想法子狠狠打鬼子,少你們狗ri的老鼠扛槍窩裏橫。你們不比誰少點東西吧?有膽禍害自己人,沒本事殺鬼子?不覺得你丫是驢ri的、豬養的?老子就覺得你們國民黨反動派全是些吃裏扒外、禍國殃民、蠢得像豬、蛇蠍心腸、吃人飯不幹人事、雜碎無極限……”


    一旁充當看守的綁匪甲等人麵麵相覷,都覺得自己要是被旅長這樣罵,要麽立即發誓痛改前非,要麽一頭撞死得了。


    戴笠培養的特務們可不這麽想,一個個被解開手銬丟進那處暗河式通道,立即逃得比老鼠都快,並沒有出現哪怕一個站著“義正詞嚴”反駁的。


    戲謔並放走這些人,吳毅提著本生燈鑽進通往大屋的密道繼續參觀,想看看什麽“忠義將軍”到底怎麽個驢ri的忠義法子。


    與右邊那座小屋一樣,大屋地下除了供戴笠緊急情況下逃生的密道,沒有另設地下密室之類,符合濱湖地區地下水位線高的特點。


    不過,地麵部分沒有圓堡、夾牆之類,隻有戴笠的專用臥房弄得很奇特,應該是使用混凝土構築成密不透風的火柴盒般。


    臥房內擺設,密道出入口這邊,看著並不怎麽奢華。


    一張掛著幔帳的雕花老式大木床靠兩麵牆角擺放,床頭一端邊上擺著一對太師椅、一張茶幾,床對麵一個有點顯得寬大的老式梳妝台。


    密道出入口,就設在床前踏板下方。


    床尾一端靠近一張五扇屏風,中間擺有一隻紅漆馬桶、一個洗漱台。


    以屏風為界,似乎隔成另一間正對房門的酒吧,既有酷似吧台的桌子,也有用以擺放酒水的櫥櫃,甚至有上海百樂門等銷金窟常用的洋氣沙發、矮幾。


    明明用的是本生燈,卻弄成吊燈形式,房門是厚實的碉堡防爆鋼板,有安全感卻更有牢房般的諷刺效果。


    整間大小不過三十多平米,一邊具備上海灘十裏洋場紙醉金的迷洋氣,一邊卻是戴笠老家鄉間老土布置,符合戴笠這號人的xing格。


    要是摟著美女特務哼哼唧唧,還真有非主流情調!


    足以解釋後世漿果粉那種基因病變言行根源——能力不濟愛裝逼,無知無恥充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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