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俺們從哪邊攻?”鏟子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鍬磨得鋒利,大概可以當砍刀使喚。


    “誰說俺們要攻啦?睡覺,天亮的時候,俺會叫醒你。要不然,俺可帶別個去玩大的……”


    說著,把鏟子身上的荒草偽裝攏了攏,自己也縮下身子閉眼假寐,其實在思考。


    剛才看著燈火通明的工地,有幾個民夫被小鬼子拿槍托砸得滿地打滾,還不住地掙紮著起來磕頭求饒。


    旁邊幾百中國人在圍觀,還有幾個穿著中國服飾的漢奸,也上去猖狂。


    怪怪地感覺,自己很平靜。


    獸類的小鬼子,幹出什麽樣的殘忍事,都不是意外。


    倒是自己民族某些人的病態,令人憤怒、鄙夷。


    那些圍觀拍手,甚至上去拳打腳踢的漢奸,就是一類。


    曾經上網,有人說某部影視不帶勁,理由是激不起觀眾對鬼子的憤怒,主角殺鬼子理由很牽強、不積極。


    一笑了之,淡淡地問:主角父母均被鬼子所殺,中國人眼裏殺父之仇還不夠大,要多大?


    距離小鬼子戰敗,才多少年?


    網絡間,居然存在那麽多連對小鬼子惡行認識,都需要靠別人什麽渲染來“提氣”的!


    這類人,是最令人鄙夷的。


    於是,沒什麽憤怒的!


    憤怒解決不了什麽,想辦法狠狠掐死小鬼子,才是正道。


    透夜潛伏在此,為的是完全掌握日偽崗哨規律,以及活動情況。


    醞釀已久的計劃中,最為重要的部分不是弄死幾個小鬼子,而是奪得“宮本工段”囤積的z藥。


    天上掉餡餅,還得自個跑出家門去撿呢!


    何況想要從鬼子窩裏頭掏弄點東西?


    不謹慎、周密些,別說什麽連串計劃,可能僅此一部分,就玩完了。


    有大胃口,還得有耐心才行!


    黎明時分,十多個小鬼子三三兩兩地哼呀、嬉鬧著,心滿意足地從山路走上公路,穿過兩道崗哨回小廟。(.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吳毅輕輕推醒鏟子,低聲囑咐一陣。


    讓他趁著最後一點夜幕掩護,退回古墓去。


    偵察、謀劃之類精細活,柳社各個成員暫時還幹不了。


    但與其“本職”相通的一些準備工作,吳毅深信他們幹得比自己還好!


    充分發揮手下人的特長,合理安排與他們能力相適應的工作,不僅不會影響領導者的“權威”,還能有效將自己從“事必親躬”的苦海中解救出來。


    許多沒有領導經曆,或說不具備領導才能者,才會想當然地以為,任何事不經自己“親自”,就無法做到。


    這樣,就有了一句古訓: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帶了風子、鏟子二人偵察,一個是通訊手段局限所致,一個是出於培養人才考慮。


    等到隊伍擴大,各類人才齊聚,像這樣耗時費力的偵察工作。


    就可以放心交由適合搞偵察的部屬去完成。


    現在嘛,隻能自己繼續趴在荊棘中,迎來曙光,還將送走日頭。


    那時,才能決定,是否攻擊占據山下廟宇的那群兩腳獸。


    清晨時分,薄霧籠罩,視野不佳。


    鬼子似乎擔心為抗日武裝趁隙,居然兩邊山坡玩起實彈對射。


    不要小瞧了鬼子,隔著朦朧的晨霧,撲簌簌的槍彈幾次貼近吳毅藏身處掠過。


    要是換做膽小一些的,或是沒什麽經驗的,多半以為自己已經暴露。


    要麽跳起來跑路,要麽舉槍還擊,暴露目標,前功盡棄!


    太陽遲遲翻過山頭,霧水漸漸散去。


    鬼子的疑心才慢慢消散,停止了有一搭沒一搭的火力試探。


    那些擁擠在草棚內的民夫,在漢奸、偽軍的踢打下“起床”。


    先排著隊向端著步槍的鬼子哨兵一一鞠躬,然後開始狼吞虎咽吃早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不要笑話他們睡眼惺忪、不洗臉、不刷牙,甚至洗手、漱口都沒有,就餓死鬼投胎般開吃,是不講衛生、素質低。


    要想想,他們不趕緊填飽肚皮,哪來力氣在漢奸、偽軍的棍棒下幹一整個上午的重體力活!


    不少排在隊尾的苦力,才拿上一個看似窩窩頭的食物,還來不及咬一口。


    已有等得不耐煩的鬼子晃著明晃晃的刺刀,吆喝牲口一樣,將他們往工地上趕。


    看樣子,想喝一碗地上大木桶內的什麽湯水,是不可能了。


    大概隻能是咬著那疑似窩窩頭,找機會喝幾口路溝旁的生水了事。


    之所以每次小鬼子強征民夫,總會大批死亡,除了殘暴的虐殺,就是惡劣的食宿條件造成疾病肆虐!


    鬼子崇尚他們的武士道,連自己的軍隊醫療配備,在二戰主要當事國中都殿後,還有那閑心、善心好好對待苦力病號?


    也就後世滿網絡恬不知恥吹噓、鼓噪的鬼子漢奸雜交品種,才會說“侵華日軍是來建設的”。


    整個白晝潛伏著,密切注視山下公路的一舉一動。


    潛伏位置視野開闊,整個工段幾乎盡收眼底。


    大半鬼子、偽軍都部署在三四裏長的工地一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沿外圍警戒,他們的重點是防止民夫逃亡、鬧事。


    小鬼子的午飯,由三個炊事兵送到各處去。


    偽軍、民夫則是在工地的工棚內煮食,分開就餐,可能是夥食標準不同吧!


    趁著小鬼子換哨的機會,也看清崗哨情況。


    兩邊山坡上的瞭望哨,偏向工地一端,全是鬼子。


    大約是派出的班哨,有自己的帳篷之類,沒見著他們下過山。


    依山而建的兩座哨塔上,各有一名鬼子居高臨下注視山穀內一切動向。


    每崗兩人,兩小時一換。


    他們白天視線能及小廟這邊,晚上可就無能為力。


    隻要動靜不大,引起他們警覺的可能就小。


    除了清晨那陣子火力偵察,鬼子班哨不定時地派出小組,沿山坡巡查。


    每一處可能被抗日武裝人員藏身的地點,都受他們的重點關注。


    若非吳毅所選潛伏觀察點,是夾在小塊山石間的稀疏荊棘叢,位置又過於突出,不像是能夠藏得住人的所在。


    鬼子的巡查小組,肯定也會光顧!


    即便是這樣,對麵山坡的鬼子巡查小組還是帶了點疑心,幾次三番舉著望遠鏡注視這邊。


    有兩次還打著旗語,大約是提醒這邊的鬼子,重點關注幾個可以地點。


    而這邊的小鬼子,還真就派出三人小組。


    警惕地翻過山坡幾道石砬子,對幾處可以的位置進行徹底排查。


    鬼子對咱們是凶悍,但他們自己之間也是有情感的。


    可能覺得是對麵鬼子有意戲弄,這邊的鬼子瞭望哨也端起望遠鏡,一陣觀察。


    隨後揮動旗子,也給找點事忙活,算是相互之間“幽上一默”。


    吳毅卻恨透小鬼子這樣的“幽默”。


    這一點也不好玩!


    潛伏偵察,絕不比摸舌頭輕鬆,一點也大意不得!


    小廟外邊的兩道崗哨,每道、每崗三人。


    第一道是偽軍,第二道是小鬼子,都是六小時一換。


    廟門口的是兩個小鬼子,則是三小時一換。


    傍晚,剛換完崗,就見到廟裏走出一撥小鬼子,嬉笑著又一次去尋歡作樂。


    計算一下整天進出的鬼子人數,居然除了哨兵跟那三個炊事兵,就剩為數不詳的中國菩薩還在廟裏。


    再看遠處負責發電的鬼子,又開動發電機,肯定再次強迫民夫“挑燈夜戰”。


    吳毅輕輕地折了根一米多長的棘條,掛上根連著化纖線的白羽,插在左手邊的草叢間。


    這是黎明時,就與鏟子約好的信號。


    鏟子借著偽裝,依照約定匍匐著悄悄爬近山崗。


    看到那隨風飄舞的白羽,慢慢倒退回去。


    夜幕終於來臨,吳毅輕舒一口氣。


    慢慢地溜下藏身處,向山下公路隱蔽前行。


    公路通前莊村方向,有一處小轉彎,正好有個溝穀。


    穀口連著公路,另一端通向深山。


    不說什麽攻擊出發陣地,權當打劫前後的集結處,兼撤退通道吧!


    約好了讓風子、鏟子帶十幾個人,拉上幾匹牲口,入夜便在那兒候著的。


    可是,走近一看。


    裏頭居然黑壓壓地擠了近百個“考古隊員”及家屬,還牽著二十幾匹牲口。


    這比赤手空拳地遇上一群武裝整齊的小鬼子,還令人毛骨悚然!


    遇著小鬼子,能揍則揍。


    揍不得、揍不過,老子還不會跑?


    這麽群爺跟身旁,卻死活都得擔待著!


    不得不壓低嗓門強調:“聽好了,等俺拿電筒晃三下圓圈,你們才能跟上。要不,俺們都死光了,也靠不到小廟那邊!你們這幫爺啊!”


    自己是八路嫡係傳人、是特種兵,可卻不是神啊!


    若說自己是餓狼,看起來這幫爺是不折不扣的餓鬼。


    “就是!俺說過您交代不要恁多人咧!慶生兄弟愣是不信,愣是要大夥全都來,還去拉了不少牲口……要不現在退回去些?”


    鏟子跟在身邊時間雖短,也沒受紀多少紀律教育,但對孟慶生不遵守老大命令頗有意見。


    他清楚,這萬一跟鬼子駁火,推推搡搡跑不快的一大群人,簡直就是累贅、活靶子!


    “唉!俺不就是想著多個人多份力,多從小鬼子手裏搬點東西嗎?嘿,大哥,俺跟道功把那些槍、彈送回狼窩溝。你猜大夥咋誇你來著?


    “英雄啊!蓋世無雙的英雄!連俺姐夫、王大伯、杜叔他們都這麽說咧……”


    孟慶生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抗命行為有多嚴重。


    喋喋不休地匯報,帶了槍彈回狼窩溝的得意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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