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爽日夕,溫和如沐,碧藍的天際與海平麵形成一線,透析見底,就像人的好心情一般,一眼物盡。


    皙白船舶緩緩劃行水麵,逐向平波如鏡的海心,甲板上,兩塑小小身影活躍在護欄周圍,喜笑眉開,燦**花。


    “寶貝們,過來吃點東西”懶


    內倉裏,捷瑜手捧糕點,嬌臉上默默掛上一層暖和的笑痕,那是許久未現的明朗開懷,正旋控方向舵的某個男人不由的蕩上一臉欣容。


    努力了這麽些天總算在此刻博得美人一笑,哪能噎得住得意之情。


    “媽咪,我好像看見海豚了哦”戚允威興高采烈的前來報告。


    捷瑜一手遞上一塊芒果慕斯,邊滲著柔光“真的有海豚嗎?”


    捷瑜半認真的問道,對此亦是將信將疑,純粹抱著好奇和一點小興趣。


    “除非這小子走狗屎運…那是黑魚”


    戚聖宣噓道。


    捷瑜挨著欄杆,微微俯身向水麵瞟去,的確三五不一的魚體正愉悅的上跳下竄著,滑溜的膚質,配上跳躍動作,確與小型海豚幾分相似。


    “媽咪,我要看鱷魚”


    蘇滕驕不甘寂寞,冷不丁的口出“狂”言,戚聖宣差點吐血。


    要條“金”魚他還可以忍著不說話,什麽叫要看鱷魚,這癖好是不是欠揍了點。


    捷瑜結舌後,隻好叉了一大個草莓堵住小家夥的嘴,不能再讓他語出驚人了。蟲


    “媽咪,晚上我們吃什麽呀?”戚允威嘴裏塞著肉幹,肚裏撐著蛋糕,手裏拿了半個火龍果,未雨綢繆著。


    捷瑜兩手一攤,有種把兩小子丟到水裏,清洗下那滿是漿糊小腦袋瓜的想法。


    “吃魚如何?”


    戚聖宣把船拋錨,固定在一處水麵之後,站到大小當中,悠悠挽起t恤袖子。


    “吃魚?你別告訴我你要下海抓魚?”


    看著戚聖宣下海前的陣勢,捷瑜“明知故問”著。


    戚聖宣隻微微一笑,架上潛水鏡,在眾人還未做好心理準備之時,撲通一聲,一躍到底。


    浪濤隻在戚聖宣下水一刻湧起一陣波瀾後,海麵漸漸歸於平靜,一段時間內,捷瑜依舊不見戚聖宣露身,心底開始驚慌。


    “戚聖宣...”


    “戚聖宣…”


    “爸爸…”戚允威跟著轉移到船沿向下凝望,臉色隨之變僵。


    蘇滕驕跟著凝色。


    “戚聖宣…戚…”


    在捷瑜最後力竭喊聲時,戚聖宣欣然躍上水麵,手裏正舉著漁網蒙住的一條肥碩大魚。


    兩個小鬼再次歡蹦亂跳,生機勃勃之中,就因為看到一條純天然的神奇活靈的美妙海底之物,戚允威眼裏除了對老爸的崇拜外,還是崇拜,蘇滕驕童鞋則含蓄的眼露那麽點“還行”的小眼神。


    捷瑜在這時心慌的感覺漸漸平複,不知為何一種莫名的憂慮感卻慢慢襲上,神情逐漸變得恍惚,以至於戚聖宣換好衣服後近到她咫尺之處,都未曾發覺。


    “怎麽了?”


    毛巾在他濕漉的發上隨意揮舞著。


    “沒什麽,下次下水前通知我一聲”


    捷瑜平調道。


    “你擔心我?”戚聖宣停下擦拭頭發的動作,輝耀著魅色眸光。


    “沒有,隻是不喜歡太突然的事情”捷瑜堅決否認後,默默溜開。


    戚聖宣從後牽住一條細細的手腕,跟著幫著捷瑜慢慢轉過身。


    “什麽時候給我結果?”他問的像考試卷分數。


    捷瑜撇著頭視線著落在遠處的雲層“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好,對於我來說,每天都要接受一次精神強.暴”


    “……”捷瑜口幹舌燥。


    他還能說出更暴力一點的話嗎…


    “什麽是精神強.暴?”


    一聲細嫩的輕問,捷瑜與戚聖宣一同射箭般的轉頭。


    那頭,戚允威小臉上正映著被蘇滕驕問住的尷尬難色。


    什麽是“精神強.暴”,他還真不知道,不過有聽表叔說過“強.暴”,是說男生欺負女生的意思,不知道這兩個是不是一樣的。


    “你以後說話注意點”


    捷瑜狠白一眼罪魁之首,頭疼的走進艙內。


    ------


    午後的市中心,蕭銘痕手握各個關口出境處搜尋來的信息,眉跡漸濃,隨後揚起電話。


    ……


    “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們所為?”


    “我不知道,但據我了解,應采鳶自出國後,從未踏進國土過,至於淩婭嫻一個多月前,已往英國定居”


    “……?”戚聖宣握著電話的手,漸漸收緊,撇頭往內艙望去時,臉部染上幾絲重色。


    “聖宣,還在聽嗎?”那端蕭銘痕憂急的呼道。


    “嗯…”


    “你確定你妹妹說的是一個女人找的她嗎?”


    “為什麽這麽問?”


    “…我隻是覺得也許我們找尋的方向一開始就是錯的”


    “……”戚聖宣在腦中快速回播著和聶倩柔在公司門口的記憶影片。


    從她所說的女人,還有出海航行的建議,一幕幕反複播放。


    猛地,戚聖宣像靈魂重新歸體般,重重一震“蕭,查查龔延楓近期有無接近過聶倩柔”


    “小柔怎麽了嗎?”捷瑜用手擋住哈欠,一邊皺眉問。


    “沒什麽,醒了,孩子們呢?”


    “還在睡”


    “捷瑜,我們提前回去吧”


    “怎麽了,是你妹妹發生什麽事了嗎?”什麽時候回去倒是都好,隻要不在海上過夜,隻是他這麽倉促的表現,讓她感覺發生什麽大事一樣,不由的感到不安。


    “沒…”戚聖宣還沒應完,手機再次振動,是蕭銘痕。


    戚聖宣不著邊際的退開幾步,接通電話。


    “聖宣,快帶他們回來,我想,龔延楓做了準備”隻是還不知道他設陷在哪裏。


    ……


    越是神秘,捷瑜越是感到憂心,但她不能逼著他透露什麽,隻是眼看著戚聖宣疾速轉動船舵,遊輪也快速朝來的線路駛去。


    離至海岸麵幾百米之遙的時候,戚聖宣的手機又一次響起,這回是一個陌生固話號碼。


    猶豫了一瞬,按下通話鍵。


    “你想怎麽樣?”


    對方似乎有些驚訝,小滯瞬間後,從電話那端傳來幾道冷嗤“看來,聶倩柔還沒通知你這個前情郎,我要做什麽,也好,那就讓我現在,親自告訴你…”


    戚聖宣一手握著手機,另一邊並沒有停止航行。


    “哦,對了,首先我要做的,就是命令你,停-下-行-駛”


    龔延楓像眾多作案罪犯那樣的逼人口吻,緩慢而邪氣的道著。


    “什麽理由?”戚聖宣努力鎮定的摸著底。


    “什麽理由?船艙底部埋滿tnt數倍威力的炸藥,算不算是個好理由,隻要你敢再前行一寸,我馬上摁下遙控按鈕,送你們一家另一個世界團圓,如何?”


    戚聖宣震懾的放開手掌,未敢再動一分一毫。


    他沒有膽量用女人和孩子下這個賭注。


    “放了他們”戚聖宣低啞著聲,就怕不遠處的捷瑜發現異樣。


    “沒問題”料不到龔延楓竟爽快的一口答應,戚聖宣一時頓住。


    “不過,我的條件是,用你的命換他們母子的三條命,嗬嗬...好像你還賺到了”


    “……”


    “順便說一句,你要帶著他們跳海也行,不過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足夠的時間一個接著一個跳入海底,還有…”


    “怎麽確保他們沒事?”戚聖宣利落幹勁阻斷龔延楓的暗中威脅。


    “這麽說你是願意成交了?”


    “我答應”戚聖宣咬下牙齒“但要是他們有任何閃失,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嘖嘖,不愧是戚聖宣,臨死還這麽硬口氣,好,沒問題,其實我也不舍得捷瑜有事,對了,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好好對待你那兩個可愛的兒子”


    戚聖宣忍氣的同時,一條小型快艇正緩緩朝遊輪的方向駛來,那是捷瑜和孩子們的安全橋梁。


    “給你五分鍾,哦對了,順便交待你一聲,小船上也安了不少火力,要是你耍花招逃過一死,那你就等著替他們收屍吧”龔延楓對著電話說完最後一句,便決然掛線,戚聖宣隨之朝捷瑜奔近。


    “叫醒孩子們”


    “好”捷瑜沒有問及任何疑惑,隻聽話的照做。


    兩分鍾後,戚允威蘇滕驕一同揉著幹吧的眼球晃動在甲板上。


    “媽咪,我們要回去了嗎?”蘇滕驕還有點戀戀不舍的神情,可是眼看著就要靠岸了。


    小船靠近輪船邊緣後,戚聖宣來到中間,眸光深濃的凝視一眼蘇滕驕“我們下次再來,現在你和媽咪還有哥哥到那艘船上去,好嗎?”


    “為什麽?”戚允威狐疑的問。


    戚聖宣頓了頓,隨即回答“這邊靠不了岸,我要到另一個港口去停船,你們和媽咪先走”


    “那你什麽時候和我們回合”戚允威追問。


    “…很快”


    小艇的船夫把孩子接到船艙去後,遊輪上剩捷瑜與戚聖宣對望。


    “出什麽事了嗎?”


    捷瑜低聲問。


    到另一邊停泊,這不是好借口。


    “沒什麽,別多想,快走吧,如果我半小時內還沒到,你就帶兒子先回去”


    捷瑜遲疑著轉身,卻始終不想往小船上移去。


    “快走,聽話”


    戚聖宣催促著,對他來說,隻剩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可以安全的把他們送走。


    他的態度堅決,捷瑜不能再拖疑,微微歎息了聲,一腳往護欄外邊跨去。


    “捷瑜,還記得你上次問我的話麽,‘我還恨你嗎’,現在我要告訴你,那不是恨,隻是一種讓我有理由活下去的精神寄托,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她是個讓人恨不起來的女生,他所以為的對她恨之入骨,隻是怒意蒙蔽了雙眼,從未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或許在第一次大學校園意外遇見她的刹那,已經下意識的愛上了,她恬靜的氣息,不張揚的性格,真正溫婉內斂的氣質,已不知不覺在他內心裏豎起一麵固實堅厚的心牆,任他怎麽狂暴怎麽強硬都無法摧毀銷盡。


    也許正因為這樣,海邊的夜晚,他才在最後一刻改變了原有的主意,沒有讓自己找來的人褻瀆她,而是…“親力親為”。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對的一次決定。


    捷瑜意足的點頭,不管有沒有恨過,在她心底已沒有恨意這種東西就足夠了,他雖然不會愛人,但能讓他對自己說出實話,說出從沒恨過的話,也已經很滿足了。


    不管還有什麽牽仇,都讓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隨風散去。


    戚聖宣低下頭,緩緩挨近捷瑜,三年後的第一次唇角相觸,捷瑜沒有避退,不知道為什麽,此刻她沒有半點抵觸的意願。


    十秒鍾的長吻後,戚聖宣強製把自己和捷瑜分開,捷瑜隨之被送到快艇上。


    做完這一切,戚聖宣回到遊輪機艙,轉動船舵,確保在爆炸之前將船隻遠離捷瑜和孩子們。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炸藥威力真如龔延楓所描述的型號,那勢必會在一定範圍內造成震蕩和大幅度危及。


    “戚聖宣,不能一起走嗎?”捷瑜忽然從行駛的小艇上朝著漸行漸遠的遊輪中心厲聲呼喚。


    然而,回應她的,隻是戚聖宣逐漸模糊的背影。


    三十秒後,快艇靠近港灣,捷瑜牽著兩個孩子慢慢跨上岸邊,緊接著一聲雷鳴巨響,毫無防備之中,母子三人錯愕的眼望著白色遊輪裹進烈火紅圈中。


    “不…”捷瑜低低呢喃,臉上隻剩迷茫。


    “爸爸…”戚允威呐喊。


    “爸爸…”蘇滕驕第一次喊出“爸爸”兩個字,卻是在對方沒有機會聽到的情況下。


    “允威,不要”捷瑜及時回過神,抱住瘋狂往水中躥去的戚允威,小家夥依舊固執往前鑽著誓要找到遠處消失的人。


    蕭銘痕急急停下車,幾步上前幫著捷瑜帶過死命掙紮的孩子。


    奇怪的初春天氣,原本晴空萬裏轉眼竟戲劇般的換上雨暴風行,不遠處蘊藏石油的火光卻因為雨水的泛濫洗禮而燃燒的愈加旺盛猛烈。


    海灘上隨後趕來的幾個男女有的打救援電話,有的拉住孩子大人到車裏躲雨。


    侯彥戾紅一雙眼,重新啟動汽車引擎。


    有人下手,就會有人需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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