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眾口難調啊,但近幾章確實需要以日常的描述來推進時間線,同時描寫一下女主,推進到十月,差不多就是大場麵了。昆陽、許昌的仗打了一個多月(現實),來點日常調劑下不好嗎?話說這兩天一直牙疼,今天第二更又要晚點了。』


    ————以下正文————


    黃昏前後,郡丞陳朗回到了家中,旋即便直奔自己的書房。


    來到自己書房一看,果不其然,書桌上擺放著四宗卷著的字畫。


    陳朗走上前去,小心地將其中一卷字畫鋪開,此時他才發現,這是一幅《竹林遊圖》,畫中所繪的七人,便是古時有名的‘竹林七賢’。


    以往他前往曹索的府上做客時,曹索曾向他炫耀過這類收藏,他雖然喜歡,卻也不敢奪人所愛,不曾想,今日周府的那位夫人,居然將這幅畫贈予了他,這著實讓陳朗心中頗喜。


    心急的他,立刻又小心地察看了其餘三幅字畫。


    而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了他夫人張氏的問候:“老爺?”


    “進來吧。”


    陳朗抬頭應道。


    話音剛落,他的夫人張氏便帶著一名侍女邁步走入了書房內,在盈盈向他施禮後說道:“聽說老爺來了書房這邊……”


    說罷,邁步走到書桌旁的她,亦看到了陳朗平鋪在桌上的幾幅字畫,補充道:“除了這四副字畫,都尉周府的那位周夫人,還命人送來了一盒首飾,妾身瞧著貴重地很……”


    “哈哈。”


    陳朗笑了笑說道:“收下吧,那位夫人大概是得知了我陳府墊了一筆錢,故而送禮作為謝意。”


    說罷,他暗暗點頭,心中再次暗讚那位周夫人處理地得體。


    “妾身知道。”


    張氏點點頭,旋即好奇問道:“周都尉的夫人,是前一陣子跟在周都尉身邊的那名女子麽?妾身曾經還以為是侍仆之類的……”


    “不可胡言亂語。”陳朗立刻製止道。


    但說實話,他當初也沒認出來。


    這也難怪,畢竟靜女當初跟著趙虞來他陳府暫住,平日裏幾乎不言語,也難怪張氏會將其誤認為侍女之類的——雖然這反而接近事實。


    “妾身失言。”


    聽丈夫提醒,張氏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解釋道:“妾身隻是覺得奇怪,沒想到那位周夫人做事如此沉穩得體……老爺,明日妾身是否應當攜回禮去拜訪一下?”


    陳朗聞言沉思了片刻,點頭說道:“這個主意不錯。”


    他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字畫,正色說道:“周都尉與曹索不同,他是極有本事、極有手段的人,手中實際掌握著數萬兵權,李郡守還指望著他收複鄢陵、臨潁、定陵、召陵等縣……叛軍之中,關朔、項宣之輩,皆敗於周都尉手中,就連我今日所知,幾日前攻陷了陳郡的叛軍渠帥陳勖,亦是周都尉的手下敗將。在我看來,周都尉收複鄢陵、臨潁等地,指日可待。”


    說著,他轉頭看向張氏,叮囑道:“若你能設法與那位周夫人拉近關係,這對於為夫也是極好的。”


    見丈夫首肯,張氏點點頭道:“那明日妾身便攜回禮去一趟都尉周府……”


    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麽,遲疑問道:“要不要贈些錢?妾身聽說那位周都尉來許昌時,手中之錢並不寬裕,而曹府財庫裏的錢又被那些家仆竊取許多,如今那位周夫人打理府邸,想來需要一筆錢,您看……”


    連張氏都知道的事,陳朗豈會不知?


    但主動贈錢豈不是叫都尉周府難堪?為此陳朗早已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而與此同時,趙虞也已帶著牛橫回到了自家府邸,與靜女、何順二人在中院的膳房用了飯。


    『這兩人不是護衛麽?為何能與都尉及夫人同桌用飯?』


    侍女碧兒驚得睜大了眼睛,卻也不敢詢問。


    用過飯後,趙虞僅帶著靜女一人,漫步於內院那並不算大的園子,緩緩走向內院。


    期間,趙虞問靜女道:“今日做了些什麽呀?”


    靜女亦不隱瞞,如實地說道:“我今日帶著何順等人收拾了一下府裏的財庫……財庫裏的財物,被曹府已離開的仆從竊取了不少,不過我覺得,這件事不如到此為止,畢竟‘都尉的府邸’失竊,傳出去亦不好聽……府裏的糧窖與酒窖倒是沒少,我盤算了一下,最起碼還有二、三百石,足夠吃一段時間了。”


    靜靜聽完靜女的描述,就連趙虞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旋即讚道:“你做得很好,尤其是處理陳府的事,處理地得體……”


    聽到這聲稱讚,靜女心中自然歡喜,畢竟趙虞稱讚她,就說明她做得還不錯,有成為正室的能力咯?


    不過,有件事靜女還是要告訴趙虞。


    她小聲對趙虞說道:“府裏的錢,不夠了……”


    趙虞素來對錢沒什麽概念,聞言隨口問道:“還剩多少?”


    靜女頗有些鬱悶地說道:“從財庫收拾出來大概三四百錢,我叫何順都交給了孫庖廚,眼下府邸基本上沒剩下什麽錢,支撐不了幾日……”


    “哦。”


    趙虞點點頭,旋即好似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我就說麽,怎麽回事。”


    “怎麽?”靜女不解地看向趙虞。


    趙虞笑著解釋道:“你不知,今日下午,忽然有郡守府的官吏來都尉署詢問我有關於月俸之事,問我,是希望用穀糧支付,還是用錢支付,亦或是半穀半錢。……他還特意告訴我,這是陳朗派他來詢問的。”


    說到這裏,他點點頭道:“這個陳朗,確實很上道。”


    『月俸?我怎麽忘了還有這事。』


    靜女眼睛一亮,她連忙問道:“郡守府要發俸祿了麽?都尉的俸祿是多少?”


    趙虞捉狹地看向靜女:“這可不是一府夫人該有的樣子喲。”


    靜女嬌羞不已,苦著臉說道:“少主就莫要逗我了,府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要吃飯呢……”


    曾經她也像趙虞一樣,對錢物並不敏感,但如今可不同了,畢竟她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需要代自己男人打理到府邸內的事,府裏有那麽多人等著吃飯呢。


    見此,趙虞也不再打趣,拍拍靜女的手笑著說道:“別急別急。……據我今日所知,都尉的俸祿應該是‘比二千石’……”


    “比二千石?那是多少?”靜女一臉不解。


    關於這個俸祿,今日郡守府派來的那名官吏向趙虞解釋過。


    晉國,雖然與漢朝隔著至少百年的混亂之世,但它所采用的,卻也是漢製,不過稍有區別。


    依照漢製,晉國官員的俸祿,基本上大致可分為‘萬石’、‘二千石’、‘千石’、‘千石’、‘百石’等幾個大檔。


    而這幾個檔,或又分為幾個小檔。


    就拿剛剛上任穎陰縣尉與長社縣尉的張奉、馬弘二人來說,他們的俸祿就是‘比千石’,即實際不到一千石,為六百石——許昌四個城門的門侯,也是這個俸祿。


    而趙虞所擔任的都尉,則在‘二千石’這個檔次。


    不過,‘二千石’分為‘比二千石’、‘二千石’、‘真二千石’、‘中二千石’等若幹小等級,而都尉處於‘比二千石’這個檔次,實際俸祿所得是一千二百石,換成月俸那就是每個月一百石。


    縱觀整個潁川郡,俸祿在他之上的,那就隻有李郡守,為‘二千石’,實得一千四百四十石,每月月俸一百二十石。


    那麽,都尉每月月俸所得的一百石,到底是多少呢?


    這麽說吧,一石米,可以讓三名成年男子吃飽一個月,換而言之,一百石即可以讓三百名成年男子吃飽一個月。


    而一般平民家庭的話,八口之家,一年大概需要消耗二十石糧食。


    也就是說,都尉一個月的所得的俸祿,可以讓一戶百姓吃五年。


    但……


    “都尉的俸祿才這麽些?”靜女錯愕地問道。


    她記得,當年她魯陽鄉侯府每年所得的糧食,那可是以數萬石計算的。


    聽到靜女提出的疑問,趙虞頓時笑了起來。


    都尉每年一千二百石所得,這是俸祿,相當於‘基本工資’,不管在哪個朝代,誰是靠著基本工資發財的呀?


    而他魯陽趙氏靠的則是‘食千戶’的特權,這種特權,以及食邑,才是曆朝曆代達官貴族真正殷富的原因。


    按這些年的畝產糧來算,百畝良田,平均一年產糧在八十石到一百二十石左右,而晉國的田租為‘什五’,即收取一半,換而言之,百畝之田可讓官府每年至少收租四十石糧穀,而魯陽鄉侯府所擁有的‘食千戶’特權,就代表著一千戶平民的田稅要交給鄉侯府。


    從理論上來說,u看書 .uukasu倘若每戶人家都擁有百畝之田,正常一年可以讓鄉侯府得到四十石左右的糧食,那麽一千戶就是四萬石。


    當然,這是基於理想狀態的大致數額,當年魯陽鄉侯府每年收到的真正數目,自然未必是四萬石,但即便減少一半,也不是都尉每年一千二百石的俸祿可比。


    如此也難怪靜女在聽到都尉的具體俸祿後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不過還是那句話,誰是靠著基本工資發財的呀?就拿如今擔任都尉的趙虞來說,隻要他稍有暗示,許昌城內那些想要巴結他的人,立刻就會送上數倍、十倍於其俸祿的重禮。


    更何況,都尉還有額外的賞賜,郡守的賞賜,朝廷的賞賜,這些都要遠遠超過其俸祿。


    順便一提,在對比了都尉的俸祿後,趙虞忽然意識到,過去他魯陽鄉侯府著實挺有錢的,怪不得府裏能養二百餘人。


    而如今,他魯陽鄉侯府‘食千戶’的特權,落到了他一個從未見過的遠房堂兄弟手中。


    『等解決了梁郡的事,我得把屬於我家的東西拿回來。』


    趙虞暗暗想道。


    他寧可將‘食千戶’的特權暫時交給魯陽縣衙,供魯陽縣令劉緈繼續開挖那條‘璟公渠’,也不想讓給一個與他們家幾乎沒有來往的遠方親戚。


    唔,等解決了與梁郡都尉童彥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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