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別這樣,這具屍體我們要帶回衙門去驗證的,你放手,放手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仵作在旁使勁的將我手掰開,力氣大的似要將我手扯斷一般。


    終於還是扭不過他的撕扯,江修緣的屍身被他狠狠的奪了過去,用力一拋便丟上了那運屍小車。隨著車子一陣搖擺晃動,江修緣的身體滾動了稍許,我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心跳,以為他醒了…


    雖然知道這是天方夜譚…但卻難以直麵此血腥結局.


    雪蓮與江修緣並列放在車上,她破漏的衣衫已被撕成了塊狀,而隆起的肚子,卻更為明顯的暴露在外…她身上久褪不去的鞭痕,猶是那般觸目措雜的密布她嬌白的軀體.


    果然是跟了她一輩子,隻是卻不知她的一生,竟是那般短暫.


    我勉強支著身子,追著那車子,可那仵作卻頭也不回的猛抽馬鞭,一刻不停…


    “江修緣…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我一定會!”也不知自己在路中站了多久,隻覺忽然身邊靜謐起來了,遠方那馬蹄聲響滾滾而來,卷著陣陣塵土在我身前停下。


    “心兒!”他跨下馬來,一把將我摟住,眼裏的悲戚掛懷,都快將我揉碎了。


    “四爺…李德明死了…雪蓮…死了!”我靠在他的懷裏,任淚水打濕他一層又一層的衣衫,冰冰涼涼的滲入身體。


    從何時起,他溫暖筠然的胸懷竟也給不了我安定了…不然為何我仍是止不住的抖縮,止不住的難過.


    “我知道…我在知府衙門看見了…便來了.”他輕拍著我背,無措卻又笨拙的說著:“沒事了,沒事了。”


    我推開他的懷抱,使勁抹了一把淚,說道:“這是謀殺!我要讓殺人著以身還債,不管是誰!我要殺了他!”不知自己的臉麵是如何驚悚恐怖,隻是說話間牙齒磨撞的厲害。


    四爺悲哀的神情中帶著絲絲懊惱,他似乎欲言又止。


    我心裏一陣痙攣,難道此事會與他有關,還是他知道此事真相?我一步上前,抓著他的衣衫問道:“你告訴我?你知道此事是誰做的,對不對?你告訴我!”


    他僵著身體不言語,隻是那般悲傷的看著我,以往多次與他別離,多此與他發誓再不往來,都未見過他這般傷入心扉的神情,這次,他到底為什麽,為什麽要帶著這樣的神情來看我。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腦中不住盤旋著這三字,隻覺一片混沌,虛無的黑色中隻沉湎著這三個銀光大字,而我卻似個滿身血汙的怪物一般,脫重的懸浮在空,邊上渺無一人,除了那飛旋的銀字,一遍又一遍的轉過我身側…想抓卻又抓不住…


    “心兒!你醒醒,醒醒啊!”隻覺有人握住了我的手,在自己臉龐摩挲低喃。


    “啊…”身體一陣痙攣抽痛,似有巨大的針紮在我的身上,痛的驚醒過來。


    “你醒了…”一睜眼便瞧見八爺那滿是胡渣的憔悴臉在帳前晃動,而後麵更是圍著一群人,太子,四爺,九爺,十三爺,十四爺…


    “到底怎麽了?十三弟說你在路上暈倒了,經過時候將你抱回來的,但為什麽你身上有血…”八爺擔憂的問道。


    四爺定是沒把事情解釋給他聽,又特地尋了胤祥將我送回府內,避了許多口舌。


    又想起那驚心一幕,便一陣絞痛,虛軟的說道:“沒事,隻是路過一殺豬攤子,濺了我一身血,便暈了過去。”聽我這般解釋,八爺同站在後邊的那一排阿哥們才恢複了常色,忍不住出言嘲笑了我一番。


    四爺麵色狠辣,而邊側的胤祥也注意到他麵色不善,輕輕的揪了揪他袖子。


    “春桃,你下去煮些福晉愛吃的點心來。”八爺吩咐道,就在這時隻聽外麵公公的通傳聲響:“皇上駕到!”


    啊哥們都迎出門去接駕,而我也掙紮著起身跪在床前。康熙一個箭步衝進門內,對著身後公公說道:“死奴才,叫你不要吼的,你瞎叫喚啥呢!”


    將我抱上床後關切的問道:“怎樣?聽說你身子又不大好了?怎麽會虛成這樣,三天兩頭的鬧病呢?”


    我瞧著他背後那些看好戲的阿哥,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隻尷尬的說道:“無礙的,隻是有些暈血,許是換季了之後便身子虛了。”康熙見我神色不對,肅著臉望了望身後,頓時阿哥們都擺出了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你還真當自己久病成醫了?”他又側身對著八爺問道:“可有召過太醫了?”


    八爺回道:“診過脈了,說是驚嚇過度。”


    他舒了口氣,說道:“還好無礙,既是這樣,你好些歇息罷,旁的細微事情,胤禩你要多擔待點,你看看你哥哥弟弟們的福晉,有哪個像她這樣時常遭罪的。”見他說的這般大義凜然,我忍不住牽動嘴角冷笑了翻。


    讓我這般的,不是因為你麽!


    他回望時候臉色一變,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未再說,走了。


    待人群都離開的時候,我方拉著八爺的手說道:“爺,你我既是夫妻,很多事情我便不像瞞著你了。”他淡笑的嘴角因我此話而僵住了。


    焦急坐下問道:“到底是何事?方才你沒說實話?”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在蘇州城內那段破舊城牆下,發現了故人的屍體,骨碎身亡。受了刺激所致!”


    他忽然蹦大了眼睛,驚詫的說道:“誰…是誰的屍體?”


    “李德明!”他想了一陣,才記起了這個名字:“可是你去蒙古和親時候皇阿瑪指派的護嫁太醫?可是他不是早就在遇寇途中身故了嗎?”


    他滿肚的疑問,我隻好將大體的緣由簡單說了一遍。


    他起身在房裏踱了幾圈步子:“這事情內裏肯定有些蹺蹊,殺人者未必就是想至她們於死地,或者矛頭是指著你的?”他越說越糾結,眉毛都快擰在一塊兒了。


    “要殺我之人盡管朝我來就是了,為什麽非得拿我身邊的人開刀…”那些自以為狠毒的人,難道有勇氣殺那麽多人,卻沒勇氣直接來麽。


    “心兒!不要說這種話!”八爺緊張嚴肅的說道。


    “嗬!而今死的將是他們!我不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李德明,又怎對得起他待我的一片情誼。”八爺身子抖縮了一陣,低著聲音說道:“這些個事,就讓為夫的替你做罷。”


    低頭沉思了稍刻,他全然不知道我所經曆的曲折,這些個事情,又怎理的明白千秋,而倘若我將一切和盤托出,又將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所有的驚心歲月,都是我與四爺一起攜手度過的。


    沒有半點他的影子,沒有。


    隻能就那麽沉默著,不置可否。而他卻以為這便是我的答案了:默許。


    黃昏時候,我便起身了,八爺被康熙召去議事了,說是有新的差事要交給他,我特地去了原先蘇州的房子那,他與雪蓮若在蘇州安家了,那定然就是這裏了。


    抱著常試的心態拍了下門,許久才見一清秀丫頭出來開了門,想必是在屋裏伺候雪蓮衣食的,她懷著孩子許多事情都不能躬親而為了。


    “你找誰?”我見她一臉沉定,怕是還未知道自家主人的死訊。


    “這裏可是江修緣的府邸?你家女主人是不是叫雪蓮?”丫頭見我能報出當家人的名字,慌忙讓開身子請我進門。


    屋子還是與我離開時候一模一樣,甚至連院裏的花草,也都是原先的那幾個品種。


    奉過茶後在旁戰戰兢兢的坐著,我淺惴了口,問道:“你家主人可有交代過去哪裏了?”


    她低著眉說道:“去哪裏我就不知了,但是出門時候囑咐過叫我煮好夫人用的糖水,我想應是不遠的地方罷。”


    “那可有提起過是去見何人?”我繼續問道。


    她思索了一陣,才恍然的“哦”了一聲說道:“我記得了,他說是去見位京城來的朋友,而且夫人的手裏還拿著一根金墜子,她們都很高興的樣子。”


    “咚!”的一聲,心跳慢了半拍,手不由的抖了抖,伸進脖頸將那嵌著玉的菊花鏈子拿出來給她看了看:“可是這個東西?”


    她端詳了一陣,點頭又搖頭,說道:“花兒是像的,但是沒鑲嵌著玉石的,就是一朵菊花的模樣。”


    沒想到…竟是用這般下三濫的手段,害江修緣和雪蓮送了命,也難怪她們會信以為真,因為這鏈子一直跟著我,他們同我一起這般久,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但卻萬萬沒有想到,當初索額圖和葛布啦錯將我當成赫舍裏氏,也恰恰正是因為此一模一樣的鏈子!


    但也因為這件事情,許多事情漸漸開始清晰了起來,赫舍裏氏死後,屍體自然是交給索額圖保管的,而索額圖一死,最最恨我入骨的便是太子.他要暗中耍些手段,一點也不奇怪!


    但他為何會對江修緣和雪蓮下手,照理說他倆離開北京已經許久,這麽長久的日子都相安無事,偏偏在康熙南巡的時候,登上蘇州土地的時候,讓她們死在我的麵前.


    又是哪門子邏輯道理.他又不知道我與江修緣隻見深刻的淵源…


    慢著!江修緣曾說他的一些幕僚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太子會不會…


    亂了,怎麽辦,腦中飛速的旋轉理著這點點頭緒,卻怎麽也理不出一條確切的道路來!


    “姑娘…姑娘!”那丫頭叫的好大聲才把我嚇的回了神,她滿臉不解的望著我,不明白為何我忽然入定了。


    “這個給你!”我掏出一百兩銀子遞給他:“你家主人是去尋我的,而我又來了府裏,所以怕是錯過了,你先拿著這些銀子回鄉下去罷,要守在這裏也可以,但恐怕她們一時半會也不會回來了。”


    她還是滿麵狐疑,不知該不該信我,我沉歎口氣,一步不停的走了出去。


    康熙四十七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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