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姐姐下葬已經七天,我不知道此時此地的規矩怎樣,但在300年後的蘇州,頭七是要祭奠的,我在景山為姐姐找了處風清月朗的山頭,遙遙望去,正是康熙的乾清宮,我想這也是她的心願,她是願意遙望他此生的摯愛的,而站在這樣的山頭,是否能縮短你們的距離?...


    不管怎樣,終是天人永隔,兩不相見了.


    不知道我親手移植的梅花,何時才能開滿墳頭.想起姐姐在梅花樹下的微笑,才知道,美不是個抽象的概念,它就掛在姐姐那天輕笑的嘴角…,掛在那段,我並不快樂,卻仍充盈的日子.如今已是身無係心人,依門獨望月了。.


    “姑娘,外頭太陽曬,您別在門口呆著了,別給熱暈了過去.”子丹輕輕拉起我的手,把我扶進了裏屋.依我現在這身子骨,爬上景山去祭拜姐姐是不可能了,遂想在宮裏祭拜下吧:“子丹,可有法子尋個香案來?”轉念又一想,我千瞞萬瞞終於把此事了結了,可不能因為一時大意就給人抓了把柄去,這樣就使大家都為難了,特別是和我們一起做戲的康熙,遂改口道:“罷了罷了,隻尋個墊子與我就可以了。”


    子丹輕輕的點了下頭,想來是明白我想做什麽了。


    叫子丹關了宮門,便把墊子放在了院子裏,朝著姐姐墳塚方向,深深的磕了三個頭。上次四爺問我,打算何時出宮換赫舍裏進來,我告訴他希望姐姐能名正言順的安葬以後,還了我對她的此份歉疚。四爺握著我那雙因為挖土而鮮血淋淋的手,憤怒的說:“你不欠她的,她做的,是自己選的,如果非要說有人欠她,也是索額圖。”我輕歎了口氣,不是我的混跡清朝,不是我的委曲求全,不是我的懦弱無爭,不是我對君心獨係的追逐,又怎會攪亂這一段屬於平妃,本該了然清爽的曆史。


    收起墊子,太陽曬的眼暈,便打算回屋小臥一番,卻見康熙推門而入,他見著我拿了墊子站在院中央,愣神了一會,卻也未嚐多問,對於他,姐姐已經是他的禁忌,七日來,他每日必到景陽宮,卻從未提起過她。


    “奴婢給皇上請安。”他甩甩手,示意子丹扶我回屋。剛剛坐定便又問起:“這兩日惠妃可曾前來鬧事?”他說的是姐姐沒了的第二天,惠妃火急火燎的來景陽宮甩了我一耳刮子的事,說我怎生的這般模樣,生的鼓亂了君心,置散了朝綱…我摸著自己的臉苦笑了一番.還真的是高看了我,置散朝綱,這又從何說起…不就是明相因為平嬪之事被康熙當眾指責,大阿哥因賜死索相之事求見康熙而被擋於門外麽…,這難道都能怪我麽,還不是你們揣度不了君心,而我,頂多也隻能擔個誤導之罪而已.


    回過神來:“皇上,這問題昨兒個您已經問過了,奴婢也答過了,娘娘沒再來過我這。”我對著他微微一笑,他的臉也鬆弛了下來:“你手有傷,別再太陽底下曬著,頭暈的毛病別又犯了。”


    我起身彎了彎腿:“奴婢謹尊聖諭,不敢有違.”


    “恩。那…你府裏可有貼心之人,帶個進宮吧.”我不可置信的望向他,幾個月的日夜下來,我怎遲鈍到如今才發現,眼前的男人,竟已變得如此柔軟了,他的冰山,他的棱角,都一一收拾殆盡了.我感激的望著她,邊上的子丹見我並未急著說話卻沉不住氣了,我用手肘輕輕的碰了下她,她才安心了下來.


    “皇上,奴婢卑賤之身,本不該要求太多,無奈宮裏實在寂寞,想讓府裏的貼心丫鬟子青偶陪奴婢聊聊心事。”傻丫頭,我又怎會忘記當初的允諾。


    “準了,明日朕便派人把她接了來。”頓了頓又說道:“以後切莫說自己卑賤,隻要你願意,國母這名號,朕也給的起。”說完便起身而去。


    我和子丹都楞在那,這句話,震傷力太大,我開始隱隱不安,我所念的李代桃僵,似乎並不會像我所想的那樣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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