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樓下跑去,眼皮卻豪無預兆地猛烈跳了起來。


    清晨的霧藹中,我莫名的感到了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少奶奶,不好了,少爺出事了。”我接起電話來竟是汪姨的聲音,緊接著我就聽到了有生以來最為恐怖的聲音。


    我呼吸一窒,渾身發著抖。


    “汪姨,怎麽了?”我顫粟著問。“少奶奶,昨天少爺去了兆豐,聽說回來途中,縣級公路暴發了大型泥石流,少爺連人帶車被卷入了泥石流中,現在一天一夜過去了,完全沒有找到人啊。”汪姨在那邊說


    著說著就號啕大哭了起來:“我可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他早就是比我的親孫子還要親呀。”


    我懵掉了,手裏握著電話呆呆站著,像傻了般。


    “少奶奶,您快點回來去救救少爺吧。”汪姨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


    我眼前有一陣黑暗,用手去扶住了牆壁才算勉強站穩了。


    “汪姨,這是真的嗎?”我顫聲問。“是的,少奶奶,在泥石流事發前公安局的監控錄像就看到了少爺的車子正在縣級公路上疾駛著,後來一陣飛沙走石的黑暗過後,那條縣級公路不見了,全部被從天而降的


    泥石流覆蓋了,少爺被埋在了下麵啊。”汪姨邊哭邊說,痛心疾首。


    “那老爺子,我爸他們呢,沒有派人去搜救嗎?”我呼吸窘迫,焦灼地問。


    “少奶奶,都去了,老爺子也親自去了,甚至連許氏莊園的安保人員都去了,可一天一夜過去了,還是沒有半點音訊啊。”汪姨哽咽著,心痛不已。


    我渾身僵冷,眼前仿佛就看到了漫天滾滾而下的泥石流,我的愛人被埋在了裏麵,呼吸困難。


    心,一陣猛烈的抽痛。


    “汪姨,別急,我馬上回來。”說了句後我掛掉了電話,大聲叫:“福伯,福伯。”


    福伯慌張地跑了過來,這時,所有的傭人都被我叫醒了,全都跑了過來。


    他們站在客廳裏不明所以地望著我,平時,我是從不會這麽失態的。


    “福伯,快給我準備機票,我要馬上回a城。”我繼續失態地大聲吼。


    “好,好,少奶奶,您別急,我馬上就去預訂。”福伯慌了,立即答應了我。


    我跑上樓去,換了套衣服,拿了自己日常用的小包,再也顧不得艾倫特教授叮囑的今天要進行最後一次的灌腸疏通及那些什麽見鬼的藥了,直接朝樓下衝過去。


    我眼前隻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人和事,眼前全是漫天飛舞的泥石流,我的愛人正被殘酷無情地埋在下麵。


    我無法想象他此時是如何在絕境中掙紮的,在我的麵前,他從來都是那麽的瀟灑不羈,自信優雅,又何嚐有過如此的絕望呢。


    他一定是在絕望中想著我和妮妮。


    我不允許再也看不到他。


    不允許!


    “依依。”我朝外麵衝去時,林姣姣跑過來狠狠抓緊了我,衝我叫:“冷靜點,到底出了什麽事?”


    “姣姣,許越出事了,他被埋在了泥石流中一天一夜了,我要回去救他,救他呀。”我甩著她的手吼,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麵了。


    “怎麽會這樣啊?”林姣姣一聽,滿臉的驚愕,臉上變色。


    “不要阻止我,我要去救他。”我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就往外麵跑。


    “依依,聽我的,冷靜點,先不要著急。”林姣姣跟上來再次捉住了我的手,“你這樣慌裏慌張的,又怎麽能救人呢。”


    “放開我,我要走。”我無法冷靜下來,恨不得立即趕到現場去。


    “依依。”林姣姣緊緊捉住我的手,吼:“你如此的不冷靜,到時許越還沒救出來,你這先搭進去了,那妮妮怎麽辦?”


    一句妮妮怎麽辦?讓我在極端的暴躁中冷靜了下來。


    此時山長水遠,我不能慌,要冷靜啊!“依依,相信我,不要太著急了,我陪你一起回去。”林姣姣拿過紙巾替我擦著臉上的汗和淚,輕輕安慰著:“許氏家族影響力大,許越又是a城的首富,名人效應,肯定會


    得到重點搜救的,你先穩下神來,我們一起去麵對。”


    這時福伯已經打電話訂好了機票。我接過林姣姣遞過來的水喝了大口後,冷靜於說道:“姣姣,你不用陪我回去了,我自己就行,你也知道許氏集團從不缺人,我與許越心意相通,是一定要趕過去給他打氣


    ,讓他頑強戰勝一切的,你在這裏照顧好皓皓吧。”


    說完這句話後,我毅然朝外麵走去。


    此時,司機已經把車開了出來,我坐上了車,背後林姣姣喊:“依依,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一定要堅強冷靜,隨時給我電話啊。”


    飛機在雲層中穿棱。


    我緊緊閉著眼睛,雙手合什,乞求著上帝保佑我不要失去親密的愛人。


    我相信愛人之間都有心靈感應的,我不停地默念著:阿越,我和妮妮不能沒有你,你一定不要有事啊,要等著我啊!


    才下飛機,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新聞,全都是關於兆豐縣發生大型泥石流的災禍事件。


    關於許越被活埋在泥石流裏的事,也在新聞上出現了熱搜。


    我心急如焚。


    兆豐縣依附於a城,離這裏隻有五六十公裏。


    我不打算回許氏莊園了,出了機場叫了輛的士,直接朝出事地點趕去。“女士,你還要去兆豐嗎?那裏的路可是全部中斷了,昨晚上那場泥石流可真是恐怖啊,轉眼間飛沙走石,一個村莊被全部活埋,公路像紙片一樣被衝走,真是天災人禍。


    ”司機聽說我要去兆豐後,心有餘悸地問道。


    “師傅,你帶我到出事地點就好,我丈夫出事了,我一定要去救他的。”我聽了後這樣說道。


    “呀,你丈夫是兆豐的呀,真是太糟糕了。”的士司機聽我這樣一說,立即憐憫的看了眼我,搖搖頭發動了車子。“師傅,這場災難發生得那麽突然,上麵的人沒有管嗎?”車子一邊開著越接近兆豐就越淒涼,漸入我眼簾的是滿目的瘡痍,麵目全非的公路與一片片荒涼的村莊,快到縣


    級公路時路上更全是泥濘,看來昨晚一定是飛沙走石,暴雨傾盆的了。“管當然是有管的,昨晚發生事故後,整個兆豐發動了紅色預警,幾乎全部的公安,消防,武警戰士全出動了,但你知道的,天災人禍前,人力其實是無可奈何的,哎。”


    司機歎息著,搖了搖頭。“各位觀眾,對於昨晚兆豐發生的大型泥石流事件,當局經過連夜搜救,暫時確認有400人已經被認定死亡,失蹤人數還在統計中,關於縣級公路寧關段整條公路被泥石流


    衝毀,估計很難找到幸存者了。”正在我們說著話時,車子的收音機傳來了廣播的聲音。


    這聲音如鑼鼓般直往我的腦子裏鑽,我頭痛如麻。


    好不容易拿出了手機,我撥打了莊管家的電話號碼。


    “喂。”很久後那邊才傳來莊管家嘶啞疲憊的聲音,很吵鬧,我竟能在電話裏聽到吳向珍的哭聲。


    “莊管家,我是餘依。”我艱難地開口,這才發現喉嚨早已經嘶啞了。


    “少奶奶呀,少爺……”莊管家一聽到我的聲音後,語聲立即哽咽了。


    “莊管家,我快到兆豐了,你們在哪裏?”我穩住神,盡量的平靜。


    “少奶奶,我們在寧關地段的三叉口。”莊管家晦澀,沉重地答道。


    “好,我馬上過來。”聽到是寧關地段時,我一下就感到心尖上一陣刺痛,眼前模糊成一片,整個人像墜入了海底般,絕望又難過。


    “師傅,麻煩你去寧關地段。”我的聲音發抖。


    “天。”的士司機聽到寧關後也驚呼了聲,停住嘴,滿臉的沉痛凝重起來。我的手指甲狠狠摳著手心的肉,讓自己停止發抖,的士車開始越走越慢,我將眼睛看著車窗外,逼迫自己冷靜,最後當車子滑行了一段時間後,司機都嚇得臉色發白了,


    我竟然臉上毫無表情,像個冷血的僵屍。


    “這位女士,實在沒辦法了,不能再走了,這裏離寧關段隻有一裏來路了,你還是下車走過去吧。”司機終是停了車,扭頭對我無奈地說道。


    我看了眼前麵,全是望不到頭的淤泥亂石塊,像個亂葬崗似的,哪裏還能看到路呢!


    “好,謝謝。”我隻得下了車,付了車錢,把衣服脫下來搭在手腕上背著包開始步行。


    越走越心驚!


    兆豐多山,綿延數十公裏,以前我也曾來過,那時道路暢通,二旁村舍伊然,而現在看到的竟然是地震海嘯般的荒蕪落魄。


    一路上全是泥濘,我咬緊牙關見縫插針的走著,終於在一個多小時後看到了不遠處圍著的一堆人影。


    我鬆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阿越,我的兒啊,你在哪裏呀。”再稍微近些,吳向珍已經嘶啞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傳來。


    “阿越。”我暗叫一聲,抬起頭來,倒呼了口寒氣。


    麵前是一個拐彎,前麵的公路完全被山上衝下來的泥漿與石塊覆蓋了,好長一段,根本看不到路,隻有廢墟。廢墟上麵有好多身穿製服的人拿著各種儀器正在搜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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