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醫,你們全是一班庸醫。”我是被一陣陣的咆哮聲驚醒的,迷糊中睜開了雙眼。


    鼻翼裏是濃濃的藥水味,眼前是清一色的白,白得嚇人。


    “許少,您要接受這個事實,我們已經盡力了。”耳邊傳來了醫生顫顫驚驚的聲音。


    我扭過頭去。


    “不行,再給我去檢查,一定是你們弄錯了。”許越一把抓住醫生胸前的衣領,麵目猙獰,聲色俱厲。“許少,冷靜點,胚胎都已經給您看了,還要我們怎麽去查呀!”醫生哭喪著臉,隻能是安慰著他:“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您和許太都還年輕,隻要養好身體,以後有的是機


    會啊。”


    “不可能,假的,假的,你們全是糊弄我的,我要去找你們院長。”許越仍然是極度不冷靜,一把推開了醫生就要去外麵找院長。


    “哎,許少,孩子已經沒了,您就是找誰也沒用呀。”醫生在後麵怨聲歎氣的。


    “閉嘴,庸醫。”


    許越眸光迸裂,額頭青筋暴起,一拳打在門板上,門板凹進去了一塊。


    醫生嚇壞了,連連後退:“許少,您冷靜點,再這樣下去,門都要打壞了,我要報警了。”


    可許越赤紅著眼,回過頭去,眸光凜冽,拳頭握得骨胳咯咯地響。


    醫生害怕極了。


    許越擰起了拳頭再要打下去。


    “許總,您冷靜下。”正在此時冷啡匆匆趕了過來,攔勸住了許越。


    “滾。”許越對著醫生怒吼。


    醫生像見了瘟神般,抱頭竄鼠跑了。


    “冷啡,到底是怎麽回事?說。”醫生剛走,許越就把憤怒的眸光看向了冷啡,低聲吼。


    “許總,對不起,我有責任,這次安保不到位。”冷啡迎著他殺人似的眼光,忐忑不安地低下了頭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誰殺死了我的孩子?”許越的聲音越吼越小,吼到後來像在哭泣了。


    冷啡心情沉重地低著頭,自責不已:“許總,我後來又查過了,所有的安全出入口都有派人守著,二十四小時的看守,實在想不清楚他是怎麽混進來的。”


    “他是誰?是誰殺死了我的孩子?”許越一把抓起冷啡胸前的衣服,暴怒如雷。“許總,是血仇。”冷啡的臉如死灰,像個被霜打的茄子般蔫蔫的,他不停的自責著:“對不起,實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把好關,讓他混了進來,可我到現在也沒


    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混進來的。”


    “血仇。”許越一把推開了冷啡,拳頭狠狠擰起,咬牙切齒的:“他人現在哪裏?”


    “已經中槍死了。”冷啡的背被推撞到了牆壁上,順著牆壁滑坐到了地上,垂頭喪氣地:“許總,我沒有完成好任務,您處罰我吧。”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難過,到最後像在哭泣了。


    許越呆呆站著,傻了般。


    空氣裏突然靜謐了下來。


    一會兒後,像瞬間被人抽走了真氣般的許越退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頽然坐下來,頭耷拉著,雙手插入了發絲間,扯著自己的頭發,眼淚自鼻梁間滑落。


    前一刻的暴風驟雨此刻瞬間化成了一潭死水。我的手拚命抓著被子,身邊的空氣似凝固了,我張著嘴,像個溺水者拚命地呼吸著,卻吸不到一點點的氧氣,胸口悶得要爆炸般,隻是死死地咬著唇,手不敢摸到肚子上


    去。


    直到我憋得快要暈過去時,一口幽幽之氣才呼了出來,大腦裏進了點氧後,一個意識在我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我和許越的孩子沒有了!


    葛地,胸口一疼,我眼前發黑,又徹底地暈睡了過去。


    “依依。”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意外的看到了衛配珊,她正坐在我的床邊,顯然已經坐了許久了,看到我眼開眼睛時,滿臉驚喜,“謝天謝地,總算是醒過來了。”


    “姑姑,我怎麽了嗎?”我茫然睜著眼睛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裏?”


    “我……哎。”衛配珊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眼圈泛紅,“孩子,你已經暈迷三天三夜了,我不放心,在旁邊守著你。”


    暈迷了三天三夜?怎麽會有這麽久,我感覺好像隻是睡了一覺呢!


    “謝謝您,姑姑。”我無力地對她笑。


    “哎, 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這樣啊,不放心你回到美國去,隻好留下來照顧你幾天。”


    “姑姑,那我到底怎麽樣了嗎?”我仍然茫然地問道,臉 有不解之色。“沒事,一點小事情而已,不要傷心難過,你還年輕著呢。”衛配珊忽然故作輕鬆的笑著,握緊了我的手,“哎,這手可真冰涼呀,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來,我燉了燕窩


    粥,先起來喝了它。”


    說著,站起來想扶我半臥起來,可我才稍微一動就額角直流冷汗,渾身酸軟,更主要的是我的肚子似在隱隱的痛。


    我忙把手朝肚子摸去。“依依,千萬不要多想什麽,沒事的,隻要你和阿越還好,安全,健康,以後很快就會有的,這真沒有什麽。”她慌忙握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拉回了胸口,“你要實在起不


    來也沒關係,就這樣躺著就好,我來喂你。”


    說完,她去旁邊端燕窩粥。我張了張嘴,喉嚨裏嘶啞幹痛,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卡住了般火燒火撩的疼,而那團火慢慢的順著咽喉蔓延到了胸口,仿佛要將我的心給焚燒般,我想說些什麽,卻一個字


    也說不出來。


    原來當一個人極端痛苦難過時會自動選擇性的失憶。


    剛剛我的大腦自動屏蔽了那個痛苦的夢。


    可現實終究還是現實。


    我清醒過來了,痛苦的清醒過來了。


    小腹上平平的,還有著隱隱的疼痛,這一切無一不告訴我,我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流掉了。“依依,怎麽了?不要嚇姑媽呀,沒事的。”衛配珊看著我如死灰般的臉,焦急地抱著我說道:“聽姑姑的,真沒有什麽事,你們已經有了妮妮,流掉一個孩子也不會有什麽


    影響的,再說了,你們還年輕,將來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小許越的,姑姑還等著做他們的姑奶奶呢,那個孩子嘛流了就算了,隻能說明他與你們無緣。”“孩子,你怎麽能離媽媽而去呢。”我的手終於撫摸上了小腹,喃喃念著:“那麽多的危險,你都陪媽媽走過來了,那次在連江血仇的地盤時,我以為你會沒了,可你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上次,媽媽被夢鑰拿電棒差點打著了,以為你會沒了,可你仍然好好的,頑強的地陪著媽媽,媽媽就想,將來你一定是特別優秀的,是我的好兒女,將


    來,你有妮妮這個姐姐,與妮妮作伴,每天圍在我身邊轉,叫我媽媽,可……”我說著說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滾滾而下,到最後號啕大哭。


    “依依,不要說了……”


    衛配珊抱著我哽咽不成聲,卻也沒有強製我,隻是任我發泄著情緒。


    “姑姑,知道我的心好痛好痛嗎?”我倒在她的懷裏,流著淚問。“知道的,我知道的,好孩子,聽姑媽的, 這真的沒有什麽,你可一定要振作起來,隻要身體健康,一切都有機會的。”她的手摸著我臉上的眼淚,憐惜地說道,“這真的不


    能怪你,隻能說是你與孩子的緣分太淺。”“如果真是緣份太淺,那為什麽他會陪著我一路走來,那麽多的困難都度過了,為什麽在最後時刻,他卻要離我而去啊。”我茫然搖著頭,用手打自己的頭,那樣的一個小


    生命跟著我受盡顛沛流離卻這樣淒苦的走了,實在太可憐了。


    他的離去似把我身體裏的熱度全流失了般,靈魂也跟著沒了,隻剩下冷冷的軀殼,呆若木雞。


    衛配珊擦著淚,勸我喝燕窩粥,我沒有一點胃口,隻是問道:“姑姑,阿越呢。”


    這個時候我最想看到的人還是他了,他現在可是我的丈夫,是我將要依靠一輩子的男人。“阿越這三天帶領冷啡和手下在配合警察全力圍剿血仇的餘孽,哎,失去這個孩子,他也是很痛苦的,每天都很擔心你,待會你見到他後,要鎮定點,不要表現得太過傷心


    了,懂嗎?”衛配珊撫摸著我的頭,輕言安慰提醒著我。


    我點了點頭,眼淚如柱般流著。


    “依依,就算是為了阿越,也要吃點東西呀。”衛配珊在我前麵坐下來輕言輕語的。


    我順從地張開了嘴。


    是要吃點東西了,還有許越呢,我要為他著想,不想讓他為我擔憂什麽!妮妮還在等著我呢,再傷心也要吃點。


    在衛配珊的鼓勵下,我吃完了一碗燕窩粥,精力好了許多,吃完粥後,我慢慢側過背去,低聲說道:“姑姑,我想睡會兒。”


    “好。”衛配珊替我蓋好被子,低低答應著。


    我想快點沉睡過去,說不定睡醒後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做了個可怕的夢而已。


    衛配珊在我身後低低歎息了聲,到衛生間裏給我洗碗筷去了。


    我的臉埋進被子裏,身子蜷縮成一團,心痛難忍,一會兒後,眼淚將被子全打濕了。


    孩子走了,我的身子裏空空的,隻留下了個殘留的軀殼。


    那個小生命,在陪著我度過了人生的幾次危險後,早就融入了我的生命中了,他的離去猶如帶走了我的整個靈魂,讓我如僵屍般行屍走肉。


    後半夜時分,病房的門被悄悄推開了。


    我立即睜開了眼睛,茫然空洞地望著黑暗處,屏息凝聲。


    其實黑夜來臨時我早就醒了,隻是在等著他,等他過來看我,我太想見到他了。


    我想親自問下他,孩子沒有了會不會怪我。


    他的腳步聲很輕,怕打擾到我般,輕得我聽不到。


    我緊閉著眼睛,立刻嗅出了屬於他的氣息。


    突然


    我身後的床塌了下去。


    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從後麵環擁住了我。


    我緊緊咬著唇,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可身子仍是在微微的顫抖著。


    “依依,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是我的失職。”許越在我耳邊顫聲說著,“明明你提醒了我,我卻大意了。”


    他緊緊抱住我,下巴冒出的胡茬輕輕紮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我的堅強在他的這句話下瞬間潰不成軍,反過身來,伸出雙手抱住了他。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我哭得透不過氣來。


    “傻瓜,為什麽要在關健時刻來救我,你應該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呀。”他聲音嘶啞,自責地說道。


    我咬住被子,想控製位哭泣,可我的心好疼,好疼啊。


    我想說的是,他和孩子都是我手心裏的肉,如果與孩子相比,我寧願選擇救他!


    “一定很難過吧。”他的手掌溫溫的撫著我的後背肌膚,“不要怕,以後我們還會有機會生第二個,第三個的,不要難過了,你難過我的心會疼的。”


    我緊緊環繞著他的腰,想讓他的心沒有那麽冷。“知道嗎?我不知有多麽期待這個孩子能生下來,他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愛的過程,這對我們都很重要,可它卻悄無聲息地了,走得讓我心碎。”


    有眼淚從許越的眸中滾落下來,滴在我的手臂上,我的心疼得不能呼吸。“現在想來我真的對不起他,剛知道你懷上他時,我竟然懷疑他不是我的,對他很冷漠,後來知道真相後,我很慚愧,想要以後好好彌補他,卻沒有這個機會了,我真的很


    自私,你不知道吧,有時當看到你對他那麽好而冷落我時,我竟然還會吃他的醋呢,我真是個討厭的自私鬼。”他輕輕說著,說到後來還很慚愧地笑了下。


    我的眼淚洶湧地流著。“知道嗎?依依,這幾天我配合警察一起把血仇的老窩給端了,這也算是我為了他做的一點點有意義的事吧,希望他在天堂裏能安好。”他繼續喃喃說著,“依依,以後我們


    給孩子成立一個基金會組織去救肋那些需要幫助的貧困孩子吧,算是為他積德了。”許越的臉磨噌著我的臉悄聲說道。


    “好。”我立即含淚答應了。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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