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二月初四


    今天武大郎挑著擔子出去了,我躺在床上,想著,青天白日,西門慶肯定不敢來我家,他會叫王婆來看我,問我為什麽不去他家?我就說我病了,想休息幾天。想那西門慶妻妾成群,久不見我,他會忘記我,那我也可以逃過這一劫了。


    我正細細地想著,結果是王婆把西門慶帶到我家,甚至站在我的麵前。


    西門慶一臉關心樣子:“娘子!到時間沒見你去,我就想你可能是哪不好吧!我馬上去叫我們藥鋪裏的坐堂大夫來替你瞧病,我可離不開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要每天都見到你!為了你,我什麽都敢做!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替你搭梯子。”言語之間,竟然就動手動腳。


    我嚇出一身冷汗,攆他走,他根本不聽!王婆對我說:“金蓮,你還是最好到我家去;要不,瞧這陣熱,他會在這兒幹上的,碰上武大郎,大家麵子都過不去!”


    我絕望地答應,馬上就過去,讓他們先離開。


    他們走了,我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我一廂情願地想此事就此打住。結果,人家大搖大擺地上門挑釁,沒有人可以幫幫我,還得我自己去應付。


    我隻得屈辱地向王婆家走去!


    丁酉年二月初十


    西門慶強迫我與他愉情之事,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今天下午按約定的時間,我去了王婆家樓上,聽憑西門慶怎麽淩辱我,我隻像一個毫無知覺的人,不作回應。自從西門慶肆無忌憚地上我家門後,我就知道,逃不掉他的魔爪,對他的厭惡與怒恨超過了對他的喜愛。每天我覺得與他的約會,都是一次在地獄裏的熬煎,卻又是那樣的無奈,隻盼著他早日對我厭煩,我能早日得到解脫,否則就是無休止的痛苦。


    王婆仍然像往日一樣,守在樓下把風,突然聽見樓下的茶桌茶椅一陣劇響,聲音嘈雜,似乎有多人打鬥。王婆開始大聲罵人,又聽見王婆賣茶的茶盅,茶碗砸在地上打碎的聲音。


    這是西門慶王婆設計讓我上當後,王婆的茶店從未有過的事,恍恍惚惚的我,也被聲音驚醒,連忙穿上衣服。西門慶先是不在意,理都不理,直到聽到王婆大叫:“武大上樓了!”


    此時西門慶才抓到衣服、褲子,胡亂套上,抵住門。這時武大郎已搶上樓梯。我六神無主,不知怎麽是好,此時武大郎用盡全力撞門,西門慶突然把門一放,沒有防備的武大郎便摔在門邊,他正準備爬起來。西門慶一大腳飛去,看來是用盡了全力,頓時就踢在武大郎的心窩,再一腳把武大郎從樓上踢滾到樓下,我從樓上遠遠地看到時,看見武大郎已昏迷,西門慶撇下我,揚長而去。


    然後在茶館門口傳來響亮的耳光聲,罵聲:“你這個小王八蛋,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幫這個三寸丁穀樹皮來算計老爺我!今天隻是教訓教訓你,要再多管閑事,管叫你家破人亡!”


    我從樓梯上連滾帶爬地衝下來時,樓梯下躺著的是武大郎。隻見他口吐鮮血,麵皮蠟黃,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再看看門口挨耳光的是鄆哥,捂著臉,滿嘴的鮮血,傷得也不輕!


    王婆一看,地上躺著一個半死之人,站著的也是滿嘴鮮血,追究起來,她也脫不了幹係。她便叫鄆哥去漱口洗臉,然後從燒開水的壺裏倒出開水,灌在武大郎嘴裏,又絞了一塊手帕,把臉上濺的血擦幹淨。鄆哥、王婆我們三人才把武大郎半抬半拖弄回家,放在床上躺下。


    我隻有流眼淚的份,沒有人知道我是中了西門慶與王婆的奸計,而自以後的偷情,也是逼迫的。他們會認為我是貪圖西門慶的錢財,厭惡了武大郎的麵目醜陋,要找一個風流俊俏的男人尋歡,我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淫婦。我就是長了十張嘴,我也沒辦法說得清,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就是紅顏禍水,是害武大受傷的罪魁禍首!


    鄆哥見王婆趕回家去,就對我說:“金蓮姐,我不相信你是淫婦,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你每天準時到王婆家做什麽,王婆說你是幫他做老衣,我們知道你一向肯幫助人,也相信。直到後來是孫嫂發現西門慶也去王婆家,她知道事情不好,你肯定要上當,就叫我留意!結果這左鄰右舍都知道西門慶想霸占你。我急得沒有辦法,才給武大叔報口信,想製止這件事!沒想到西門慶這廝霸道,把武大叔踢成這樣,連我也挨了打!金蓮姐,怪我不該給武大叔通風報信,把他害成這樣,要是舅舅和我二叔在,哪會發生這事?”


    鄆哥在自責,可我能責怪他嗎?他隻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孩子,而且他是真心實意想幫我啊!他哪知這個對手是陽穀縣最有勢力的第一富豪,一般人哪裏是西門慶的對手!


    我便求他幫忙找個大夫,上門替武大郎看病、開藥!


    鄆哥很快找來一個不錯的大夫,開了藥方,我照規矩,付了診費。鄆哥又跑上跑下幫我揀藥、熬藥。


    我就守著武大郎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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